“好好,”宓云轩急忙点头,现在在尚书府,即使请来大夫,也得要等上好久,何不如自己去看呢,“路上小心,看完了就回去啊。”
司寇润绝点头,揽着宓暖儿就走了出去,一出门就搂紧了她,一路施展轻功。
宓云轩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放心的笑,丝毫不觉得司寇润绝当着他的面就搂着宓暖儿,有什么不妥。
转身,季风还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宓云轩微微走过去,道:“尚书大人,打扰尚书大人休息,实属不该,还请大人见谅。”
季风这才收回目光,表情讪讪,他能说什么吗?不能,人家是和绝王一起来的,他对宓云轩不满,不就是对绝王不满吗,况且看绝王那样,对人女儿可是上心的很,他更不敢说什么了。
脸上硬是挤出来一丝笑容,道:“将军说哪里话,是我管教不严,才造成了今天的事,还请将军见谅才是。”
“好说,”既然季芷文都被送到刑部了,他自然不会再和季风计较什么,“那尚书大人,我这就告辞了。”
“好,好,将军慢走。”季风连连点头,巴不得他快些走,他才好坐下来好好想想今晚的事,说实话,他还没消化透。
宓云轩点头,也不再多说,带着一干侍卫就撤出了季府。
再说宓暖儿被司寇润绝带走后,立刻去了温大夫那里,给宓暖儿清理好伤口,上了药包扎好,这才出来,往将军府方向走去。
“表哥,”看着司寇润绝美丽的侧脸,宓暖儿轻叫。
“嗯。”很淡的音节。
“表哥。”她再叫。
“嗯。”很淡很淡,却很美。
宓暖儿忍不住了,她停下,走到他眼下,抬头糯懦地问:“表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他从来不会用这种淡淡的语气和她说话的,从来没有过,一时间,宓暖儿心里慌了,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
他随她停下,低头看着她娇柔的小脸,忍着心里的不舍,淡淡道:“没有。”
“你有。”她急了,她果然是老给他惹事,老麻烦他,他才会不高兴了。
“没有。”他撇开眼,不去看她,他怕他会心软。
“你有,你有,你有。”宓暖儿跺脚,软糯的嗓音带着些许委屈,水润的眸子始终盯着他绝美的凤眸,“表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才惹得你不高兴,对吗?”
“没有,”他轻声否定,眼睛却看着别处,“暖儿做的很好。”
“是吗?”她咬唇,看着看向别处的双眸,心沉到了谷底,心里的那股无助和悲伤浮上心头,就像前世被抛弃,眼睁睁看着泽儿被捂死,自己则被焚身时,那种无助和悲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心脏的地方,生疼。
他不为所动,还是不去看她,他怕他会心疼,心软,没人知道,当他看到宓暖儿毫无顾忌地冲到宓云轩跟前,以手挡刀时,他是有多惊惧,感觉心脏都停住了,为她,不再跳动。
而后,是她手上的鲜红唤醒了他,她的柔笑,她的温柔细语,却始终平息不了他内心的害怕,二十年来,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直到遇上她,这个惹人疼爱的小人儿。
是她,让一向淡然的他,开始有了牵挂和心动,为她的坚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有她惹人疼惜的淡淡忧伤,他爱她,恨不得时刻呵护在怀,恨不得将所有柔情,都放在她身上,只要她不再悲伤,只要她能一展娇颜。
今晚的事,他自责,恐慌,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但却是气的,气她那么不爱惜自己,气她不顾及他的感受,难道她不知道,她受伤了,他会心疼,会难过吗?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绝王,不是少年王爷,他只是为了爱心疼的,一个普通男子。
宓暖儿后退,眼里蓄满泪水,眼前的他也变得模糊,让她觉得遥不可及,一眨眼,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消失不见,她终是要被抛弃了吗。
“表哥,”她开口,喉咙疼得说不出话,她强忍,透过朦胧泪眼,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我总是麻烦你,总是找事,让你为我操心,这些我都知道,包括今晚,这么晚了,还要让你带我来看大夫,表哥,”
她顿住,压住心头的疼痛,如鲠在喉,“是暖儿不好,以为表哥爱我,就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殊不知自己有多讨厌。”
不,不是这样的,司寇润绝捏紧了拳头,视线落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想要立刻上去抱着她,告诉她,他从没有觉得麻烦,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但宓暖儿又说话了,止住了他的脚步,她笑了,笑得悲凉,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他的,“表哥,是暖儿不够好,暖儿知道,表哥是好人,天下最是心善的人,才会怜惜暖儿,才会让暖儿做你的妻,但暖儿清楚,那不过是表哥怜惜我,如果,如果,”
她说不出,她怕,她怕她说了,他就会转身离去,捂着心口,狠狠吸了口气,才道:“如果表哥厌倦了,就离开吧,暖儿不会有任何怨言,这天下,好姑娘实在太多,暖儿会祝福表哥,会祝福的。”
她已经语不成调,泪流满面,心痛得不能呼吸。
司寇润绝再也忍不住了,抬脚就要向他拥去,但他终是停下了,不为其他,只因宓暖儿突然蹲下了,做出了和她平时不相符的事。
“可是表哥,”她蹲下,抱着膝盖,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她哭,“我是真的爱你,爱你,你那么美好,美好得我都不敢妄想,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你有交集,除了表兄妹身份,”
她抽泣,用袖子抹着眼泪,“可是,你说你爱我,你要我当你的王妃,还只有我一个,你知道吗?我有多欣喜,有多感动,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不敢想,事实却告诉我,那不是梦,我能感受到你,那是真的你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厌倦?为什么连你也要抛弃我,难道我真的不值得人爱吗?表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说到最后,她放声大哭,将头狠狠地埋下双膝上,颤抖的肩膀显示出她的伤心。
这一刻,她不是重活了两世的宓暖儿,她不再镇定自如,不再风轻云淡,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不知所措。
“我的傻瓜。”他心疼地叫道,心底满是心疼和爱怜,走过去,跟着她蹲了下来,拥住她整个身子,那么娇小,“谁说我厌倦了,谁说我要走了,嗯?”
宓暖儿靠在他怀里,闻着她熟悉的味道,眼泪掉得更凶了,“你不理我,你那么冷淡,你不高兴,你生我气了!”她绝不知道,此时的她,就像个撒娇的孩子。
“傻丫头,”他强迫她看着他,温柔地替她拭泪,凤眸里的柔情,似要将宓暖儿包围,“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气自己,气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你懂吗?你受伤了,我这里疼,疼得不能自己。”
他抓着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心口,温柔地看着泪眼朦胧的她,“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疼。”
“表哥,”她停止了哭泣,感受着手心里的跳动,吃惊地望向他。
“我的暖儿,”他俯身,吻去令他心疼不已的泪珠,而后他说:“我也气你,你知道吗?”
她呆愣地摇头,他的柔情让她忘记了哭泣,只看着他。
他微微叹气,再次揽她入怀,“你个傻瓜,平时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轻抚着他无比爱怜的娇躯,“你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想让我心疼死吗?什么都不想地就冲过去,还好只是皮外伤,如果有个什么,你让我怎么办?嗯?在你心里,我的感受,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表哥,”她又掉泪了,没有先前的伤心难过,只有满满的感动和爱恋,原来他没有厌倦,没有要离开,都是她,是她让他心疼了,一时间,心底的委屈难过,都被满心的爱意和柔情填满。
“以后不许再冲动了,知道吗?”他低头轻语。
宓暖儿的满心委屈和伤心,都被他的深情散去,此时的她,哪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只有感动和幸福,同时也是自责的,是她错了,是她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所有的心思化成动作,她紧紧地抱着他,不住地承诺:“表哥,是暖儿的错,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不再让你心疼,表哥,我舍不得。”最后一句话,是她埋在他胸前,小声地低喃,终是没有刚才的不顾一切。
“傻,”他轻道,他听到了,他的暖儿始终都是惹人疼的,他那么爱的人儿,那么爱他的人儿,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埋在他怀里,感受让她安心的味道。
好半晌,
“暖儿,我们准备在这里过夜吗?嗯?”他低头,看向怀里快要睡着的人。
“嗯……表哥。”她抬头,看着她爱的容颜,眼神有些迷茫。
“呵呵,”好听的声音,迷醉了整个夜晚,“如果我们再不回去,怕是小姑父要出来寻了,还是暖儿,”故意拖长微音,低头,在她耳边呵出暧昧的气息,“要和我回王府?”
“表哥,”宓暖儿这算是彻底清醒了,红着脸娇嗔道,不敢看他。
“好了,”司寇润绝吻了吻她的红苹果似的小脸,柔声说道:“快起来,我们回去了。”
宓暖儿羞涩地点了点头,作势想要站起来,“哎呀!”她小声惊呼。
“怎么了?”他又是一阵紧张,“是不是碰到手了?”
她动容,晃了晃被包成粽子似的双手,红着脸,小声说道:“脚麻了。”
闻言,他放下了心,轻笑不已,看着她窘迫的小脸,转身,蹲在她面前,轻道:“上来。”
“表哥,”宓暖儿吃惊地看着眼前美丽而宽阔的背,表哥这是要背她回去吗?
“不上来吗?”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突然侧过头,笑得颠倒众生,“还是暖儿和我回王府?”
“表哥!”她娇嗔,扑上了他的背,脸上红成一片。
他背着她,轻笑起身,感受着她的温软,唇角勾起,绽放出绝美的花朵,动人心魄,那模样,好像背的不是宓暖儿,而是他的整个世界。
宓暖儿将头埋在他的背上,感受到的,是他温热的体温,以及让她安心的味道,小脸红着,唇角勾着,整个晚上。
直到很多年后,她依旧忘不了,那夜的美好。
以至于回去之后,以秋她们见了,都快以为她生病了,赶着要请大夫,宓暖儿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
毫无疑问,这一晚,宓暖儿睡得极其安心,梦里满满的,全是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