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芷文转过头,眼里蓄满泪水,唇角却是笑着,“你从来都认为我是那恶毒之人,就算我说不是我,你也要把罪名安在我头上,我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吗?”
“你休要狡辩,”宓云轩上前,与她对视,“若非你本是如此,又怎会惹人质疑,你敢说,你没有让他去刺杀暖儿吗?你敢摸着良心说吗?”
季芷文不答,转而看向地上的郑明,问道:“你,都说了,是吗?”那表情,显然是失望。
“文儿,我,我对不起你。”郑明低头,不敢去看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从小到大,他最爱的就是她的眼睛,像天边的星,像荡漾的湖水,但最怕的也是她的眼睛,她的眼里从来只有那个男人。
“呵呵,”季芷文轻笑,她知道,她输了,终究还是比不得司寇幽兰,比不得,她转头,不再争辩,“是,是我让郑明去的,可那又怎样,她现在不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你,”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承认,他以为她还会为自己争辩的,一时间,宓云轩有些语塞,十几年了,他从未了解过她,“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难道就是因为她是我和兰儿的女儿,你就要置她于死地吗?”
“是,”她恨恨地看着他,那个她十岁就开始喜欢的男子,“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甚至在司寇幽兰之前,就喜欢上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到,为什么?我哪点不如她,你要这样对我,难道就因为她是安亲王的女儿?是吗?”她看着他,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眼里才有她。
宓云轩也同样看着她,没有搭话。
一时间,大厅里寂静不已,包括宓暖儿和司寇润绝,都看着中间这两人,果然,世间情爱终是伤人。
“你错了,”宓云轩开口,没有之前的怒气,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爱她,从来与她身份无关,在我心里,即使她只是寻常女子,我也会爱她,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她,她善良大度,活泼体贴,善解人意,从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包括你,她爱我,宁可忍受别人与她共事一夫,到头来却被人谋害,你说,这样的人,你能比得了吗?能吗?”
她怔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是吗?你就那么爱她,即使她都已经死了六年了,你就这么忘不了她吗?”
“是,”他点头,她的眼泪打动不了他,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忘不了她,她,在我的世界,她会永远活着,这里,”他抚上自己的左胸口,“她一直都在,从未消失过。”
此话一出,大厅再次陷入一片安静,谁说世间男子尽薄情,不过是没有遇到让他痴情的人。
看着这一幕,宓暖儿红了眼眶,掉了泪,不为其他,只为她的父亲如此痴情,她从未想到,也从不知道,她不能想象,没有娘亲的这些年,他该是过得多么痛苦,怕是夜夜不能寐,日夜思念都不足以说出他的悲凉,娘亲如果地下有知,该是怎样的欣喜,怎样的感动,又会是怎样的心疼。
眼下温热,抬眼,是他关切心疼的美眸,“表哥。”她轻唤。
他替她拭泪,他揽她入怀,却不发一语,他知道,他的丫头正在为她的父母感伤。
宓暖儿靠着他,不再悲叹,擦了擦眼泪,看向他们。
“呵呵,”季芷文轻笑,转而突然大笑不止,她比不过,比不过,哪怕她爱了他将近二十年,哪怕她为他做的再多,哪怕她为他夜夜流泪,哪怕她为他失了自己,他爱的始终都只有那个女人。
她顿住,笑着看着宓云轩,“是,你爱她,但那又能怎样?她死了,死了好多年了,就算你爱她又怎样,还不是天人永隔,你能挽回什么吗?你不能!宓云轩,你不能!”
“啪”,相比之前那一巴掌,宓云轩的这一巴掌明显更狠,“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兰儿她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离开我?!是你,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蛇蝎之人,我宓云轩瞎了眼,才会让你进门,我现在就恨不得立刻结果了你!”
“你倒是动手啊,”季芷文走近一步,“就算你现在杀了我,司寇幽兰也不可能回来,宓云轩,别再想了,即使你杀了我,死了就是死了,纵使她千般好万般好,最后还不是死在我手上,你连你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你那么爱她,怎么不跟着她去呢,你去啊!”
“好,”他咬牙道,“即使我要随兰儿去,我也要杀了你这个毒妇为兰儿偿命!”语毕,他旋身,拔下侍卫腰间的佩刀,向季芷文劈去。
“爹爹,不可以!”宓暖儿飞快地跑过去,以手抓着刀刃,顿时鲜血流出,不止,“爹爹,你清醒点,不可以!你这样做,有违律法啊!”
“暖儿!”宓云轩立即放开刀柄,抓着宓暖儿满是鲜血的手,急道:“暖儿你怎么样?怎么这么傻,快,快,来人啊,请大夫!”
司寇润绝根本没想到她会一下子脱离自己的怀抱,看到她被伤到的那一刻,瞳孔骤然一缩,脑海瞬间空白,面色雪白一片,却来不及阻止,飞一般上前,拿出一颗止血丸,让宓暖儿吃下,努力平静地对宓云轩道:“小姑父,我先带暖儿去看大夫。”
宓云轩不停点头,“好好,快去,快去。”
“等一下爹爹,”宓暖儿阻止,以眼神安慰了着急的司寇润绝,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柔道:“我没事,爹爹不用担心。”
“可是,”宓云轩担忧,自责,是他,他居然伤了暖儿。
“没事的,”宓暖儿柔柔地笑着,而后转身,看着面无表情,却满脸泪痕的季芷文,道:“我知道你爱爹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不曾改变,但是,你想过吗?你害死娘亲,不但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也给爹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难道这就是你的爱吗?既然你爱他,又怎么忍心让他那么疼吗?如果这就是你的爱,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做什么,还不用你这个小丫头来说!”季芷文脸上有着怒气,她定定地看着宓暖儿,“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这张脸,我都想把它撕烂,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你和司寇幽兰简直就是一样!同样的矫揉造作,同样的让人恶心!”
“够了!”宓云轩吼道,他不会让人再侮辱兰儿半分,“来人!将刺客和季芷文押往刑部!”话落,侍卫上前扣住季芷文的双手。
“不,你不能这样,”她挣扎,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季风,“父亲,父亲救我,救我!”
再怎么都是自己的女儿,季风也是于心不忍,开口想要说话。
“怎么?季尚书有异议?”司寇润绝挑眉,眼里的寒意让人生畏,“还是季尚书觉得,即便是杀了人,暗派杀手刺杀大臣之女,也能任其逍遥法外?还是在季尚书眼里,流月国的律法只是摆设?”
一连几个问题,将季风堵得无话可说,这王爷说的有理,季芷文是杀了人,杀的还是现在安亲王的妹妹,堂堂郡主之尊,皇亲国戚,虽时隔多年,却是因为没人追究,现在追究起来,她又怎么能逃过呢。
况且还派人刺杀宓暖儿,人家绝王都说了,那是他未来的王妃,绝王妃呢,只有他不想活了才会去开口说话。
见状,季芷文知道,她被抛弃了,但她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不停地挣扎,嘴里不停地叫道,“宓云轩!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她死了,死了!你杀了我也没用!没用!”
宓云轩摆手,他实在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他怕自己会再忍不住动手要了她的命。
侍卫们快速拖着她出了门,季芷文的声音却还在回荡,“宓云轩!你会有报应的!宓暖儿,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闻言,宓暖儿冷笑,呵,不得好死吗?真是可笑,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况且她只是做她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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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特忙,好多事儿凑到一块儿了,不过不会断的哈。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