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在此流过鲜血的女子,璀璨的让人难以呼吸?
西翎雪站在丞相府的门口,真有种嘲笑的感觉。自己倒真是与这丞相府有缘,这是她第三次到这里吧,她墨黑的眸子中隐隐露出一丝丝嘲讽,她看着那扇大门和青瓦白墙,还有卧在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好像并未改变。
“小姐,我们进去么?”青鸟皱着眉毛,扭头问西翎雪。
“自然是要进去的。”西翎雪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彩,点点头。白鹭和青鸟跟在西翎雪后面,大门开启,里面清雅依旧。她按着记忆去寻找正堂,这里面的院落是宽大,但是相较起玉王府和皇宫来说,这里还算是小孩子搭建的不成气候的积木。
侍女成群,侍卫也是尽忠职守的站在门外,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相府内的空气好像弥漫着什么紧张地气氛。西翎雪的步子不紧不慢,青鸟和白鹭也正好可以始终和西翎雪保持四五步的距离。相府里的侍女三分疑惑七分嫉妒的目光纷纷投向优雅万千的西翎雪,白鹭和青鸟三人,就连脚下的动作也慢了几拍。
“小姐·····”白鹭皱着眉毛看向脸前空空荡荡的大厅,面露无奈,出声询问:“小姐,这丞相府的人都去哪里了,如今这待客之道也全然不顾了。”
西翎雪蹙了蹙眉毛,细长的凤眸闪现出疑惑,却并未言语。青鸟眼睛转了转,扫视了一眼冷冷清清的环境,开口道:“在来的时候看这里的侍女步伐紧快,必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才在大厅没有布置侍奉的人。我们就抓一个侍婢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要那么麻烦干什么。”西翎雪挑了挑眉毛,唇边勾起一丝微笑,看上去是那样的冰冷。她拂手甩袖,将桌子上的那套看起来不便宜的茶具摔在地上,‘啪叽’一声,那精致的茶具摔在地上,碎成几块,看上去尤为悲惨。
“这····”青鸟目露不解,眼睛好像被一层雾气笼盖,她紧紧地盯着地上碎成几块的白瓷茶具,瞬间领悟西翎雪的意思,脸上带着笑容,眼里面满是戏谑的神情。白鹭已经领会西翎雪的意思,开始动手开砸。一套套白瓷茶具被无情的摔在地上,声音清脆的让人不舍得动手。
‘咔嚓!’一声,一只秀脚穿着精致的绣鞋狠狠地踩在那堆瓷片上边。谁说不舍得下手的,这动作完全都是狠劲之中带着戾气,地上无辜的碎片碎的七零八乱,看上去是那样凌乱。
“捡贵的砸。”西翎雪‘好心’提醒,白鹭和青鸟心领神会,开砸的动作也是越来越起劲。青鸟本就是随心之人,听见西翎雪发令,已经在砸那个枣木雕花的椅子了,木椅发出痛苦的声音,尖叫着冲上天际。西翎雪坐在另一把枣木雕花木椅上,翘着二郎腿,指尖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果然,大厅这里的躁动迎来了不少的人,但都是远远地看着这群衣裙华丽的女子动作张扬的将那些价格不菲的东西砸的粉碎,心里一颤。一个少妇来势汹汹的,发髻整齐,身穿淡红色丝织衫,下着曳地梅花浅红裙,一双眸子流露出狂躁,脸上挂着一条狰狞的伤疤,那人的出现,使得西翎雪的眸子半眯着,透出王者一般的贵气。
人,这不就来了么?
“何人在此放肆?!”杨舞栗气冲冲的从人群里跳出来,杏眼带着怒气,就好像要燃烧一切那种火焰。或许旁人见了还会退让,但是她不会,因为她是凌墨凝。
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的杨舞栗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激怒,看着一地的狼藉,也不看来人,怒斥道:“大胆奴才!瞎了你的狗眼么?!这可是官窑的瓷具,你赔得起么你!”
西翎雪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冷淡了下去,就好像一抹隐逸中的乌云。她漆黑的眸子里透出彻人心骨的冷意,就像寒冬飞雪,冷到人心里。青鸟和白鹭正要出声训斥,但是被西翎雪用手势阻止了。
“配不配得起,不是三夫人你说的算的,还请三夫人擦亮那双眼睛,别自跌身价。”
这冷到极致的声音一出口,杨舞栗身子一颤,抬起那张已经被毁的脸,杏眼瞪的大大的。她看清来人后,下意识伸手去捂住自己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眸子里说不清是震惊还是仇恨。
若不是她,自己的脸又怎么会被毁掉?若不是她,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被当成失心疯关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杨舞栗像被人迎头泼了一头冷水,气势瞬间下去一半,眸子里透出喑哑的光。西翎雪瞅了一眼不太自然的杨舞栗,微微一笑,那笑意是那样的浅,好像一眨眼就会消失一般。在场的所以婢女看着这位和三夫人谈笑自若的华服女子,眼里露出惊艳。
俗话说,鲜花需要绿叶来衬托,方可显现出鲜花的娇媚。人也是如此。
一个是顶着一张恐怖脸的三夫人,另一边则是美貌如碧波仙子般的华服女子,此番高下,在众人心里早已定型。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西翎雪带着好笑的语气反问,不知从哪里拿起一个精巧的小白瓷杯,瓷杯在她指间‘咕噜噜’的转,就好像有了魔法一般,划出一道道弧线,却总是在她的鼓掌之间。
杨舞栗张口结舌,冷冷的看着这个稍显的懈怠的女子。
“莫非你是为了凌雨镜而来?”杨舞栗疑惑的语气尽漏无疑,西翎雪的手猛地一顿,那瓷杯也猛然停止。杨舞栗见西翎雪有了反应,不禁冷笑道:“呵呵,若是你为了她而来,那只能让你失望了。”
“凌雨镜她怎么了?”西翎雪挑起眉毛,眼眸里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威严。杨舞栗必定知道什么,而这件事,自己一定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似乎是看到西翎雪这副样子,杨舞栗心里竟有一丝丝变态的满足,她喜欢看她不知道结局的样子。
“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的被人扔到丞相府的外面,还得劳烦侍卫去抱她,呵呵,衣衫不整的,谁知道这个小贱蹄子去干什么去了?”杨舞栗戏谑的嘲讽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就像用指甲狠狠地划硬板一样,‘咯吱咯吱’的,火药味十足。
‘咔嚓!’西翎雪手里的那个瓷杯不能幸免于难,被捏成碎片。被碎片划伤的伤口流出殷殷的鲜血来,顺着手的轮廓滴在地上。西翎雪的瞳孔里闪现出惊愕,樱唇微抿,就连手上的痛意似乎也不重要了。
凌雨镜出事儿了。这是西翎雪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她猛地冲向杨舞栗,杨舞栗下意识身子咧了咧,还未呼吸,脖子上传来窒息般的闷痛感。西翎雪狠狠地掐着杨舞栗的脖子,杨舞栗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眼底那份疯狂依旧。
“咳咳·····”杨舞栗使劲掰扯着西翎雪掐住她脖子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神色,道:“你杀了我也没用,凌雨镜现在发高烧,估计是活不了了!那群大夫也只不过在西厢房凑凑热闹,出出主意而已。现在老爷不在家,谁还会去管一个庶小姐?”
西翎雪的手松了松,杨舞栗吸进一口气,甩开西翎雪的手,冷笑着看着她一片茫然的样子,笑得是那样残忍。
“青鸟,白鹭,走。”西翎雪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她话音未落,自己人先移步跑向西厢房。青鸟和白鹭相视一眼,追随着她的身影朝那个依旧冷冷清清的院落跑去。
丞相府的墙上,闪过一个黑影,如夜般的鬼魅。
凝晖楼——
房间静谧无声,偶尔清风吹过,珠帘翠玉发出清泠的响声,清脆悦耳。
片刻,一团黑影去而复返,修尔躬身立在男子身后:“主子!”
“可是查到了?”男子不回身,清淡的开口。
“是!”修尔清冷的声音有些僵硬的开口。
“她是谁?”男子感受到修尔不同寻常的细微变化,淡淡挑眉。
“她是青云帝国的小公主,西翎雪。”修尔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的背影,冰冷俊秀的脸上依然僵硬:“玉王未婚的妃子。”
“哦?”男子一怔,猛的回身。
“是!属下敢确认无误!”修尔僵硬的道。
“西翎雪……··”男子喃喃开口,声音低沉。须臾,缓缓抬头,欺霜赛雪的容颜再次染上了一抹笑意:“传言果然不可信!”
“主子?”修尔蹙眉。主子居然让他去查那么一个名声极坏,嚣张跋扈的女人,简直是侮辱了他。
“修尔,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居多,流言泛于耳耳,盖不能信以为真。妄自轻浮,切不可为。”男子看着修尔嫌恶的神色,微微蹙眉,淡淡开口。
声音低润,自由一股令人折服的魔力。
修尔面色顿时一白,顿时跪地请罪,再不见刚才一丝一毫厌恶鄙夷:“是,主子!属下知错了!再不会犯!”
“嗯!起来吧!”男子点点头。
修尔站起身。将手中查得的资料躬身递给男子:“主子,这是查得关于西公主的资料!”
“嗯!”男子点点头,伸手接过,一张张扫过,温润的面色始终淡淡而笑,但是身边的轻飃和修尔却感受到了主子周身散出的寒意。
须臾,寒意渐渐褪去,男子唇瓣渐渐溢出笑意。
轻飃和修尔看着男子一系列的情绪变化尽显在那张欺霜赛雪的容颜上,不由得惊异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个仅见一面的女子而已,如今居然对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有这般的影响力了?
房间只听到翻阅纸张的声音,簌簌清响。轻飃和修尔你看我,我看你,不敢打扰。
半响,男子看完最后一张纸,缓缓抬头,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笑意:“没想到轩辕这几日倒是精彩,只是可惜,咱们来晚了两日,倒是错过了。”
轻飃和修尔不语的看着男子。
“也无妨,下面想来还有许多更精彩的戏码,今年轩辕一行,倒是让我不虚此行了。”男子笑着道。眉眼清淡,霜雪如玉。仅是一个笑容,便使奢华的房间所有物事儿黯然失色。
“主子。”轻飃呆呆的看着男子,想着主子只是短短时间,似乎笑了好几次了。
修尔更是惊异的看着男子,在主子身边多年,从来没见过主子如此笑过了。
“她如今的去处可是查到了?”男子看着修尔,再次开口。
流月顿时回神,立即躬身:“回主子,她……她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男子一怔。
“是!”流月僵硬的点点头。
男子微微蹙眉:“可是查出她去丞相府所为何事?”
修尔摇摇头。随即想了想道:“属下给主子的资料是昨日之前的。但是据说今日西公主曾去送玉王,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终止了,她现在人在在丞相府发生了什么,如今还没有资料。”
“哦?”男子眉头更是微微凝起:“你是说她曾去送玉王,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终止了?”
“是!属下刚刚得到的消息。”修尔应声。
男子点点头,凤眸闪过一丝霜华之色,须臾,霜华之色渲染而开,眸光笼罩上一层淡淡光晕,声音低润而意味幽深:“身为皇子,去丞相府倒是说得过去。未婚王妃今日不请自去倒是新鲜。看来今日丞相府又发生事情了。”
修尔默认不语。
“即刻去查查今日丞相府到底发生了何事。务必详细。”男子看着修尔,摆摆手吩咐道。
“是!”修尔躬身。
“查清楚了去丞相府找我!”男子又道。
“主子?您要去丞相府?”轻飃顿时惊呼:“您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去那种不符合身份的地方!”
修尔同样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子。
“嗯!”男子点点头,淡淡而笑:“好戏就要开始了,所有才要去看看。”
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微微凝聚内力,瞬间手中的纸张化为灰烬,他缓缓抬步,当先出了房间。
“主子……”轻飃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追了出去。他的主子若不是需要韬光隐晦,才不会一直隐忍。
修尔也脸色不自然的看着男子和小蜻蜓离开,须臾,足尖轻点,如一缕云烟,也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