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急的官员开始站起来,高傲的扫视周围的群臣一眼,将自己手里的宝物持在胸前,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君上,这是微臣从城南万丈悬崖处名众人采摘的鴃舌,特意献给君上,恭祝君上福寿万年。”
已经有小家子气的臣子稍微的瞪大了眼睛。鴃舌是用药的贵族,虽不是名贵,但是生长的地方不是那么好寻找。而这位臣子的押注,就是在这鴃舌不易得到。
再看龙座之上,轩辕龙玄眸子垂了垂,挥了挥宽大的袖子,只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道:“甚好。”
在座的就有司物司的掌司,不用直接接过去那位大臣的礼物,而是用一个册子记录在宴会上献给君上的礼物。只见司物司的掌司大笔一挥,那几个公公正正的大字就像站得整齐的士兵一般出现在纸上,而那位官员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可是还要谦虚的回道:“君上谬赞了。”
接下来就是先按照皇子的排位,接下来就是皇子的妃子们,再后来便是官员在朝廷中所排的位份依次来向轩辕龙玄进献贺礼。
那位先开口的官员因为不按礼数,无外乎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少嫉妒的眼光全都投向了他,他沾沾自喜,丝毫没有半分收敛。而大家的目光,马上就不在这个少经官场的官员身上了。
不容置疑的,皇子们献的全都是名贵的东西,无外乎给皇上的。
各种奇珍异宝,珠钗细花,应有尽有,晃花了官员的眼睛。
西翎雪撇了撇眼,瞅见轩辕玉邪还在手执白玉酒杯,依然在浅酌,眸中深邃似冰,令人无可猜疑。
这都到三皇子了,他还可以沉得住气?西翎雪轻轻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眸低垂,略微眨了眨,舒缓的好像新抽丝的枝桠一般,她听着皇上对那些名贵东西的反应,无外乎点点头,赞赏几句,心中便隐隐有了答案。
接下来便是五皇子轩辕玉邪了。
轩辕玉邪就那样优雅的站了起来,屈了屈身子,宛若天神一般开口:“儿臣恭祝父皇鹰击长空,轩辕万年繁华似锦。”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让人着迷,场上不少的女子都露出钦慕的神色。其余几个皇子都是目露羡慕嫉妒的光芒,而轩辕玉邪视若无睹,脸上依旧是没有半分什么异样的感情,拍了拍手,四个侍卫低着头各自捧着一个精致古朴的盒子走上殿来,屈膝行礼。
“君上永安!”
“哦?这次五殿下又会献上什么?本宫都忍不禁要一睹风采了。”皇后温和的说,但是轩辕玉邪并未买她的面子,连个正脸都没给她,便向那四个侍卫的方向说道:“打开。”
皇后脸一滞,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生硬,
盒子在同一瞬间开启,没有闪晕人眼的珠宝玉器,没有琳琅满目的珍宝药材,出乎意料的,四卷古朴的卷书静静的躺在盒子里面。
“这是何物?”轩辕龙玄扫视了一眼那些古怪的书卷,也不禁凝视轩辕玉邪,脸上挂着疑惑的笑容。
众所周知,他最满意的,莫过于这个第五个儿子和第六个儿子了。
到底疼不疼,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番邦四国的降书。”轩辕玉邪那般风轻云淡的说道,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据说前段时期叛乱,五殿下率三十万兵士出征,他们只知道凯旋归来,却不知道番邦这么快就向轩辕国递了降书,现在是什么关键时期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看的一清二楚,太子这个位子正是几个优秀的皇子觊觎的。
这个关键的时候轩辕玉邪献上了四国降书,明明白白说明了自己力量的强大,大臣们心里也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但······如果轩辕玉邪不交出四国降书,那么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众人打了个寒颤,看轩辕玉邪皆是惊讶的目光,西翎雪只是淡淡的一撇,接着垂眸,抿了口茶。
她知道轩辕玉邪强大,却未曾想过他强大到可以将至关江山的降书当做贺礼来献给皇上。
龙座上的轩辕龙玄也是温润如玉,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那四个侍卫毕恭毕敬的端着盒子退下。
轩辕龙玄扬了扬眉毛,笑着开口:“玉邪还是如以前那般聪颖,告诉父皇,降书是怎么拿到的?”
轩辕玉邪抬眸看着龙椅上的父亲,眸子半睨着,原本细长的眼眸现在更加的修长,看上去是那样妖孽。
“以十万兵力对战三十万,胜负已分,儿臣只需说服国王,并承诺每年给他充沛的粮草,他程诺番邦后世永生永世为轩辕称臣,其余三国亦是如此。”
众大臣哗然,恐天下间,如此出色的男儿尽数数来,轩辕玉邪也占一席之地,假以时日,必承大统!
轩辕龙玄倒显得不是那般惊奇,反而是意料之中一般,轻声道:“不错,现在长大了,纳妃了,父皇也好奇,哪家的千金能得到你的垂怜?”
轩辕玉邪的目光几乎同一刻扫到西翎雪这里,西翎雪低了低眸,看了看自己在茶水里所成的倒影,那个貌美的女子眉眼中带着几分清冷的气息,宛如月光清辉。
她站起身来,盈盈一拜:“是臣女。”
她这一拜不失礼数,却又体现了本人的优雅风度,就连身为皇族的皇子和公主们都对西翎雪的礼节无可挑剔。
轩辕海蓝看见父皇满意的目光投向西翎雪时,柳叶眉一皱,一仰头,泄愤似的一杯上等的琼落酒喝了下去,这酒乃御用佳品,不会苦辣,喝下去反倒是入口甘甜,仿佛泉水一般,但是轩辕海蓝硬生生从里面喝出了酸意。
“不必多礼。”轩辕龙玄看着西翎雪,就好像长辈看着晚辈那种慈祥的目光,可是,从外表上看轩辕龙玄明明和轩辕玉邪差不多大,所以难免西翎雪心里有些怪怪的。
“你叫什么名字?”
西翎雪沉了沉眸子,鸦翅般的长睫抬都不抬,依旧是优雅万千的开口:“臣女凌墨凝。”
“果真是轻灵无比。”轩辕龙玄点了点头,暗棕色的瞳孔里闪现出别样的光芒,脸上还是那副温润的笑容,“你自称臣女,是哪家的千金啊?”
料到了,西翎雪眸子里依旧是冰冷若冰,缓声道:“臣女不是众大人的千金,臣女只是一介无名之流。”
“哦?”轩辕龙玄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他瞥眼瞅了瞅轩辕玉邪,接着注视毕恭毕敬却是不卑不亢的西翎雪,道:“那你和玉邪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偶然相识。”西翎雪轻描淡写的带过,她想如此推脱,可是有人就不是那么乐意了。
“回君上。”凌丞相站了起来,脸上一片凝重,“殿下和凌姑娘是在微臣的府邸认识的。”
轩辕龙玄的目光转而投向凌丞相,温润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深邃无比,他的目光在凌丞相,西翎雪,轩辕玉邪身上来回转,细长的眸子里终归还是和轩辕玉邪一样的神情。
“哦?”轩辕龙玄眼底浓浓的满是好奇,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轩辕玉邪开口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毛,唇线依旧是惹火的性感,他看着西翎雪,微笑了一下,更是令不少千金心跳增速,脸红不已。
“父皇,儿臣立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份,不管她是谁,儿臣心意已决,今生今世,必要和她相守。”
他这一番话,震动了轩辕龙玄,震动了凌丞相,更震动了西翎雪。
她从未想过,他有如此爱她。
轩辕龙玄侧了侧氤氲的眸子,接着笑容满面,对着轩辕玉邪:“还未过门就如此袒护,看来玉邪也可算是找到心仪的人了。父皇和你逝去的母妃也就放心了。”
西翎雪低了低眸子,不作答。这一番话,有多少父子的情分在里面。
然,不管有多少父子的情分,皇后总算是东宫之主,当轩辕龙玄说出‘你逝去的母妃’时,皇后牵强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是继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尴尬境地。
相对于皇后的尴尬,轩辕龙玄身边另一位妃子倒是风轻云淡,就好像没听见似得。她就好像镜中看花一般看着下面臣服于君上的臣民,不言不语,但是无与伦比高贵的气势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似乎是无意,她的目光和西翎雪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没有火光四溅,而是出乎意料的柔和。西翎雪甚至从她的眸子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惊喜,但随即而来的是她眉头微蹙,果然是姿态万千,让人心生怜惜。
“本宫瞧着这位姑娘就欣喜,不如在宫里住几日如何?”皇后笑着开口,那声音真是温婉如风。如若没有刚才仔细入微的观察皇后的神态,恐怕就会被她的言语之间的温和所吸引吧。
西翎雪心里冷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后再怎么强势,总不至于连轩辕龙玄都不能匹敌。
轩辕龙玄在皇后说完后微微一笑,那神秘幽邃的气息漫上他的眼眸。“本君自是希望凌姑娘可以入住皇宫,然,这要看凌姑娘自己的意思,莫要强人所难。”
这可好了,话语之间,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西翎雪自己。
后宫水深,她是知道的,如若去了,不知道皇后会如何对待自己,几十万大内侍卫,武功高强,随便一个便可要了现在她的命;若不去,难免会在轩辕龙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凌沁岚恢复宗籍的事情也会前功尽弃。
去,还是不去,无论怎么选,都会有所失。
西翎雪稍微吸了一口气,就要开口。只听见一个堪比黄鹂般美妙的声音回响在大殿里:
“姑娘若是愿意,我未央宫倒是还空有几间正殿,择时住进便是,君上看可否?”
大殿里因为专注倾听君上和准王妃说话,所以只剩下歌舞的声音。那一个堪比乐器般美妙的声音就连西翎雪也是心里一沉,一丝异样的感情漫上心头。
轩辕龙玄侧脸看着那位开口说话的妃子,优雅的坐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唇角勾着清雅无双的笑意,一双空蒙的眸子淡淡的望向前方,似乎毫无焦距。
西翎雪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
轩辕玉邪的眉眼中看不出喜怒,薄唇微抿,细长的眼眸中丝毫波澜都没有,但是他左手持在胸前,欠了欠身子,突然对着轩辕龙玄说:“父皇,她不愿意。”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皇后强作欢笑,看着下面桀骜不驯的轩辕玉邪,打笑一般的道:“五殿下恐是失仪了,皇宫又不是虎穴狼窝,断断不会将凌姑娘吃了的。”她笑得勉强,在座的听众们揣摩的也是万般艰难。
“咳。”一声轻咳传来,坐在公主位子上的轩辕曦澈用宽大的袖子掩住下巴以下,面无表情的打断皇后。“纵然是狼穴,皇后娘娘也会为了保护凌姑娘而先被吞食,不是么?”
皇后脸色一紧,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的睁开,双眉入鬓,但是还是勉强笑道:“那是自然,保护凌姑娘,本就是宫里人人应做的事情,本宫自然是不能例外。”
皇后的话使得轩辕玉邪眸光又冷了几分,虽未说话,但是已含缊怒的目光直接扫到西翎雪这里。
西翎雪抿了抿嘴唇,略微垂了垂眼帘,声音没有一丝异样的道:“臣女谢君上,娘娘厚爱,得此殊荣,不胜荣幸。”
投射到自己身上的那束目光有了轻微的震动,她不用看也可以知道,轩辕玉邪眸子中一定闪现出惊讶。
她知道轩辕玉邪是为了她好,但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臣女想说,臣女得君上,娘娘如此厚爱,臣女惶恐,但是臣女毕竟还不曾是皇族,所以为了皇家的威仪,臣女还是暂住玉王府为好。”
一番话,既维护了轩辕龙玄的尊严,又婉言拒绝的邀请,一举两得。
轩辕龙玄略微一滞,看着台下的西翎雪给人的感觉是那样清冷,不由得笑意漫上心头。
她是第一个敢拒绝他的人,第一个。
“父皇!”
似乎是看到轩辕龙玄并未发火,轩辕海蓝有些慌了,声音是那样的刺耳。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含冷笑的看着西翎雪,道:“这事情先搁一搁,不说别的,单单是这给父皇的贺礼,就和别人不同,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如何?”
轩辕海蓝明显的注意到了西翎雪怀里那个长及一人高的东西,明明白白的挑了出来。
西翎雪微微一笑。轩辕海蓝,这是你自找其辱,休怪我无情!
今日过后,凤已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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鴃(jue)舌(s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