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女人,谁敢染指?谁又敢造次?
天已入夏,有了几分闷热。碧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金色。她一身如火的红衣,将她的脸孔渲染出几分妖娆妩媚,令人不可直视,就好似罂粟,看一眼就会着了魔。这不是凤裳羽衣,这是一件普通的襦裙,所以比起凤裳羽衣来说要差一点,但毕竟出自皇宫能工巧匠之手,也不会差的太远。
西翎雪眯了眯眼睛,有些事情,是到该算的时候了。
东暖阁,侍婢们居住的地方,虽说简朴,也比普通人家居住的地方豪华高级,至少吃喝不愁,可此时,却迎来了本月最为寒冷的一次。
此时天气燥热,府内的事物多半已经忙完,众多侍婢大多数积聚在东暖阁。在单调的鹅黄色宫裙中,一抹妖艳的红色,带着些杀伐决断,走进这个规模一般地院子。
“娘娘。”路过的侍婢无一不颔首低眉,被这女子强大的气场所折服,屈膝行礼,而那女子,目不斜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有种傲视群雄的气概。
“小丁,在哪儿?”她缓缓开口,墨黑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绪。
“小丁····”侍女们露出不解的神色,一个侍婢像是想到了什么,争着开口:“娘娘说的是丁小错吧,她现在不在东暖阁。”
“他不是侍卫么?”
“怎么会呢,娘娘,丁小错是女子,今年方才一十七。”
丁小错····她在心底暗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嘴角挑起一抹轻佻的微笑,就连名字也怕她知道呢!哼哼,女扮男装且不说什么,几十大板下来,她还可以到处乱跑,她就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么?
“她住哪里?”她淡淡的问,但那气势丝毫不减。
她平素最恨别人骗她,看来,这个丁小错是拔了头筹。
“三楼的东面,门口有牌子的。”一个侍婢抢着说。恰巧,另一个开朗的侍婢争着说:“娘娘,娘娘,奴婢和丁小错在一间房间,不如奴婢带娘娘去?”
西翎雪略微点点头:“谢了。”这一句普通的道谢,硬是听得在场所有的侍女心里一震。
作为侍婢,不被主人欺负就是幸运的了,而这位王妃竟对她们说谢谢?!太匪夷所思了!
侍女们叽叽喳喳的带领着西翎雪走上了三楼,来到了那间婢女房。
唤为襄铃的婢女倒是让西翎雪多番注意。
她没有别的侍女那番趋炎附势,也没有故作清高,而是默默地,用澄澈的目光看着西翎雪,宛若一个小孩子,看着自己最信赖钦慕的家长。她原本就清秀,被鹅黄色的宫裙一衬,倒真是在侍女圈里格外的出众。就算再怎么不起眼,但也算是个清秀的佳人。
“娘娘。”那名带领西翎雪来到自己和丁小错房间的韶紫倒了一杯茶水,毕恭毕敬的送到西翎雪的面前,也不敢直视。
西翎雪瞥了一眼韶紫,接过茶杯。
她不喜欢这种墙头草随风倒的人,所以,韶紫给她的第一印象倒真是差。反倒是她身边站的不远不近,给自己解说的临白,只能说是八面玲珑。
“你去找丁小错过来。”她的目光定在韶紫的身上,韶紫摩拳擦掌:“诺!”还有几个小侍女,也跃跃欲试,想跟着韶紫一起去找丁小错回来。
此刻也顾不得往日的‘姐妹情分’,看着王妃气势不妙,自己就得选择对的立场。得罪了王妃,还能得好么?!
西翎雪默许下,众侍女愤愤的行礼离开,襄铃毕恭毕敬,就连睫毛都没颤抖一下,没像其他侍女一样偷看西翎雪,也没有敷衍了事,而是真的毕恭毕敬的行完了屈膝礼。
“你,留下。”西翎雪伸手指着襄铃,一众侍女羡慕的眼光毫无避讳直接投在了襄铃的后背上,如果可以的话,估计她们的眼睛都已经喷火了。
随着大部分侍女离开,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静的让人心慌,和刚才热闹的场面形成强烈的反差。
西翎雪呷了一口茶,看着襄铃低着头,娇颜有些惊慌的白。
“你叫什么?”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襄铃。”
“襄铃····很好的名字。”
“娘娘谬赞了。”襄铃脸颊微红。
一搭一合,默契的好像练习了上百次,西翎雪发现,这女孩对自己好像还有一种敬畏,到底为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很怕我?”她眼眸里充斥着趣味。
“娘娘······奴婢·····”似是被西翎雪道出心事,襄铃一时语结,不知说什么好。西翎雪挥了挥手,毫不避讳的绽开一个微笑,道:“看着我。”襄铃轻抿樱唇,双手搅着袖子,过了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美若芷兰的女子,美目流转,嘴角含笑。
她身子一颤,错开目光。西翎雪继续诱导:“为什么怕我?”襄铃低下头,像是说出自己不可启齿的事情:“奴婢···奴婢的姐姐,跟娘娘长得很像·····”西翎雪眨了眨眼睛,“继续说。”
“奴婢的姐姐不顾仆人们指指点点,却经常来看奴婢,一次外游,姐姐不慎掉落悬崖,奴婢去拉,不知怎么的,姐姐上去了,奴婢掉下去了,然后,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襄铃说的支支吾吾,但事情说了个大概。西翎雪眯了眯眸子,“你是庶女?”
“奴婢是嫡女。”
西翎雪点点头,漫上一丝嘲讽的微笑。傻丫头,人家害你你都不知道。
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女孩子被扭送着出现在西翎雪面前。根据那女孩子的五官,还是可以看出来,她就是小丁。
“噗通!”不知是谁推了丁小错一把,她猛地一下跪在地上,双眼里迸射出惊愕。
“你·······”丁小错口不择言,惊愕的看着完好无损的西翎雪,张大了嘴巴。
西翎雪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我没死,很惊讶是么?”
“不可能!”丁小错像是见鬼了似的摇了摇头,糜香怎么可能没起效果!
不承认·····西翎雪蹙了蹙眉,眼眸里好似两块坚硬的冰凌。好,真好,挑衅她?哼哼,很好!
“因为,你的那个东西,根本没用!”西翎雪故作出嘲讽的样子,听着丁小错癫狂的话语,看来这女子是要崩溃了,那自己就不妨再多加一把火。
“不会的!”丁小错失措的大叫,那是主子亲自给她的!怎么可能没用!是她骗她!对,就是她骗她的!
一瞬间,丁小错好像如水灌顶,清醒了不少,她冷笑着,毫不避让的直视西翎雪:
“还有,谁告诉您的,是我要杀您的?”
西翎雪挑了挑眉,冰冷的眸子里没有焦距:“你自己的迷香,不就是证明自己的证据么?”
两束目光在空气中交织,一束毫无情意,一束是临死前的不畏惧。
众侍女也听了个恍恍惚惚,也就是丁小错不知为什么想要害死这位新王妃,顿时义愤填膺。
要知道,她们是为了王妃才调过来的,如果王妃死了,依照着五殿下的性子,那么自己无可置疑的就要给王妃娘娘陪葬。幸好王妃贵人多福,否则真的是在劫难逃!
这边对话的时候,那边韶紫已经动手打了起来,使劲的抡圆了一个嘴巴子,一巴掌下去,丁小错的脸已经肿的老高。
“如果都是你那么蠢,再好的东西也真的没用了。”西翎雪冷笑,她翘起二郎腿,呷了一口茶。她扫视着那些侍女们,同样无情的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相信你们应该清楚。”
看着众侍女由惊愕到愤怒,各个摩拳擦掌,西翎雪也不禁想再加一剂猛药。
“韶紫,赏银三十两。凡是动手者,十两,动手越狠,赏银越多,我就在这里看着,不许手下留情。”
此刻那些侍女们各个眼毛绿光,好像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搁着,她们各个虎啸狼嚎着扑上去,将丁小错围个水泄不通。受得气,全部发泄在丁小错的身上,丁小错在地上翻着滚,疼的尖叫。西翎雪冷笑着看着她们越打越起劲,将几十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睥睨着那个狼狈的身子,淡淡的道:
“跟我玩,你玩得起么?”
“娘娘!”韶紫从人群中挤出,她的头发已经凌乱,她抹了把脸,兴冲冲的站在西翎雪面前,“丁小错这个贱人快不行了,怎么办?”
打人虽爽,但是出了人命,也不是她一个侍女可以承受得了的。
“笨。”她撇了一眼人群,不留半分情绪,道:“消息不许外泄,扔到郊外喂狼,实在不行就说是我的责任。”
“诺!”韶紫得到了结果,兴冲冲的又加入了群殴的行列里。
尖叫声,怒骂声,混成一团。
西翎雪揉了揉太阳穴,面无表情,静静的离开东暖阁。
她不想杀人,但,这是她逼的。欠债必还,她丁小错还不懂么?
夕阳斜下,树影斑驳,留下一个略显落寞的身影,越走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