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位于游轮的三层,里面修建得富丽堂皇,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四人乐队现场演奏着小夜曲,香槟美人穿梭其间。
桌上的各色餐具银光闪闪,都是纯银打造,愈发显得奢侈华贵。
雨恒虽然做过不少宴会策划,但对这种场合历来反感,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些道貌岸然的有钱人揽着女人,说些不知所谓的话,虚伪得令人作呕。
宁子昂一进去,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讨好的表情让人生厌。
这几个男男女女都穿着名贵的礼服,女人们更是戴着昂贵的首饰,耀眼夺目。
雨恒穿的是一件宝蓝色小礼服,左胸前别着一枝香槟玫瑰,这是她从房间的花瓶中折下来的,她不喜欢那些亮闪闪的饰物。
众人多是第一次见到雨恒,纷纷夸赞她靓丽漂亮,她挽着宁子昂一直微笑不语。
这就是他让她去上礼仪课的原因,使她像个淑女一样陪在她的身边。
他们说的话她一句没听进去,可是面部表情却愈发僵硬,保持微笑的面容令她两腮逐渐感到酸痛。
她心中暗骂宁子昂故意整她,非拉她出席这种无聊宴会。
其中一个男人说是宁子昂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上来就用法语同雨恒打招呼,雨恒礼貌用法语回应。
怪不得他让她学习法语,原来是用在这个场合。
这时一位胖胖的老者向他们走来,他个子也就一米六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细长小眼,满脸笑容,看上去十分和善。
“坚叔。”大家纷纷给他闪出一块地方来,神色间甚是恭敬。
“世侄,你父亲最近身体怎么样?”坚叔过来就先同宁子昂打招呼。
“多谢坚叔关心,家父身体还算硬朗。”宁子昂礼貌的回应,并向雨恒介绍。
“这是坚叔,是家父好友。”同时对坚叔道,“我女朋友,夏雨恒。”
“坚叔。”雨恒识趣的主动问好。
“夏小姐很漂亮,世侄好福气。”说完坚叔哈哈大笑起来。
“坚叔夸奖了。”宁子昂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雨恒瞥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他同这个坚叔面和心不和,不过既然能与宁子昂的父亲称为好友,恐怕也是黑道中人。
“世侄,我听说最近你同天成闹的很凶,他好歹是我内侄,就给老叔个面子,到此为止算啦!”坚叔用拐棍杵杵地,含笑望着他。
宁子昂心下冷笑,原来是为了江天成当说客,只是老狐狸这次如意算盘打错了。
“坚叔,我可没有为难他,他上次在我公司晚宴上放炸弹的事,我都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先声夺人。
雨恒不由心中一惊,晚宴那天她在现场,后来一直想不通炸弹是怎么放进去的,她还曾经怀疑是宁子昂贼喊捉贼,今天才知道是真有其人。
“世侄,话不可以乱讲,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坚叔打了个哈哈。
“好,既然坚叔替他说话,只要他交出正一路那几个码头,我就跟他两清。”宁子昂丝毫不肯退让,江天成占着码头,多番阻挠他送货物,他早就想把他从那里踢出去。
“世侄,别忘了这几个码头是我给他的,你连我都要赶出去吗?”坚叔的双眼几乎眯成两道缝,凌厉的目光直接劈向宁子昂。
宁子昂丝毫不惧,迎上他的目光,淡淡的应对。
“如果坚叔收回这几个码头,我自然不会那么做,毕竟这几个码头也是当年家父与您一起打拼回来的。”他特意强调“一起”两个字,无非是想提醒坚叔莫要得寸进尺,若非父亲仗义把这几个码头送给他,他哪能有今天的势力。
“看来世侄是不想轻易的算了,不如这样,明天上午咱们赌一把,输赢由天定。”坚叔不想当面同他撕破脸皮,借机找个台阶下。
“好,我一定奉陪。”宁子昂立即答应,他倒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不好意思,失陪。”
他说完就挽着雨恒走出人群,坐到提前预订好的餐桌前。
晚宴安排的是自助餐,雨恒整好感觉肚子饿,拿了不少菜和主食,吃得津津有味。
“你多吃些,明天我若是赌输了,说不定会被赶下船,到时你想吃都没有。”宁子昂见她吃得甚香,不由笑着调侃她。
雨恒抬眼望望他,暗自揣测他这句话有几分可信。
“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帮你拿些?”他今天心情不错,难得有心多与她多说几句。
“你们就这样公然赌博,不怕被抓吗?”她问出心中的疑问,昨天听程仕奇的意思,他每年都要上船来赌。
“第一,能上这条船的人都是经过严密筛选的,一般人根本上不来,就连你我也是让仕奇提前帮你办了手序的;第二,明天这船就会驶进公海,在公海赌博警察也没办法。”他一边喝着香槟一边为她解释,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
“没把握赢你会赌吗?”雨恒质疑他刚才的话,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做事滴水不漏,外表看着张扬,其实内心早有盘算。
“在赌桌上,没有人敢说自己一定会赢。”他说得莫测高深。
雨恒这下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说随时都可能被赶下船,这茫茫大海,能去哪呢?早知道还有这种风险打死她也不随他上船。
“不吃了,我饱了。”雨恒见他故意耍弄自己,气愤的放下碗筷,“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一人走出餐厅,宁子昂没有阻拦她。
“那你先回去,我和朋友聊两句再走。”
雨恒应了一声便出了餐厅,她没直接回房,而是到了甲板上。
此时游轮上的灯已经全部亮起,夜色笼罩着整片大海,天上的星星看起来十分遥远,却又明亮夺人耳目,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宛如情人低沉的耳语。
雨恒依偎这栏杆,静静的聆听着海浪声,沉醉在这迷人夜色中。
她发现自从跟了宁子昂之后,自己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过去的记忆总是破土而出,那些难忘的岁月深深困扰着她,无从摆脱。
天际之间一抹流星突然划过,仿佛一道美丽的光弧,瞬间既逝,她不由想起阮季洪说过的话,每颗流星的坠落都代表一个生命的消失。
可是又有谁知道,有多少颗流星坠落在他们手中。
突然一阵清脆的哭声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她转身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在哭泣,嘴里不住的喊着“妈妈”。
她走了过去,看见小女孩穿着一身花色连衣裙,扎着两根小辫。
“小妹妹,你怎么了?”她弯下身子询问。
“我,我找不到妈妈啦!”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回答。
看着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茫然无助的眼神,雨恒好像看见多年前的自己,她也是一个人大声哭泣,不断的喊着“爸爸、妈妈”,但是没有人回应她,雨水浇湿了她的衣服,空旷的平原上渺无人烟。
“别哭了,小妹妹,阿姨帮你找妈妈。”她安慰的拍拍小女孩的后背,准备问她一些情况,好方便帮她寻找亲人。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跑了过来,“珠珠,你怎么跑这来了?”
妇人满脸焦急的表情,一把将小女孩搂在怀里。
“妈妈,妈妈!”小女孩眼泪还挂在脸颊,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