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程度不同而已。”萧凌风开了车窗，把烟蒂弹出窗外，“明天再给你酬劳，现在，你帮我去保释两个人。”
原来如此。云夕说：“酬劳就不用了。”
“为什么？”萧凌风语声淡淡的。
云夕直言不讳：“你的钱，还是不拿比较踏实。”
萧凌风似笑非笑的，“不拿你就能踏实？”
云夕承认，确实如此。
车子停下来，程亚飞和一名律师迎上来，引着云夕去办理手续。
见到萧凌风要她保释的人之后，云夕愣住了。那两个人，她见过，是黎漠尘的手下。
回到车上的时候，云夕的情绪有些烦躁。再怎么说，黎漠尘的手下，和自己也是间接的同伴关系。而萧凌风保释这两个人，鬼都不会相信他会善待他们。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
“为什么要我来做这种事？”她问。
“你做最合适。被人绑架过，你一点都不介意么？”
“我不想看见他们。”云夕转移了话题，“他们怎么会被抓起来的？”
萧凌风轻描淡写地说道：“警局的朋友给面子，关了他们两天。”
居然是他做的手脚，是诚心要给黎漠尘难堪。这一招，太狠了。云夕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萧凌风语声冷了几分，“他们做掉了我一个兄弟，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云夕知道，这两个人，死定了。他绕着弯子做事的时候，后果只能更恐怖。
萧凌风恰在此时看向她，“你喜欢直接一些，还是婉转一些的方式？”
云夕想说都不喜欢，在此刻，却只能半开玩笑地说：“我就算想现在就主动，也不太合适吧？”
“你不是想，是怕；不是主动，是被动。”论断完毕，他申明态度，“我不喜欢。”
“不喜欢也不是坏事。”云夕转头看了一眼后方随行的车辆，慢慢冷静下来。都是过的在刀尖上起舞的生涯，他们只是比她先走一步，先一步得到了解脱。不能怪她冷漠，她的生活圈子本就如此。
萧凌风把车开到住处后方，下车，对后面的程亚飞等人打了个手势。
程亚飞带着人，把黎漠尘的两个手下拖到路旁的野地之中。
云夕看向原处，隐约看见十几道静默的人影。
“稍等。”萧凌风对云夕交待一声，跟了上去。
云夕伏在车窗上，凝住他的背影。茫茫夜色中，他背脊挺得笔直，步伐坚定有力，草莽一般雄健，却无声无息，如风一般掠过。
他适合出没在所有黑暗、邪恶的场所，虽然，他笑起来的样子，宛若无辜的天使。
云夕侧耳聆听，过了十余分钟，远处传来两声枪响。萧凌风就在这时回来了。
“你要把那两个人埋在这里？”云夕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萧凌风的话落地有声：“这儿原来是荒山野岭，很有可能，一百年前是乱坟岗。”
事情是这个道理，可心里却还是觉得别扭。云夕坦白道：“以后有这种事，麻烦你不要让我知道。”
“你不怕，为什么要瞒你？”
云夕就像是一个演技不被认可的演员那样，显得有点激动，“你怎么知道我不怕？我只是没有必要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怕什么。”必须要有这种反应，因为这样才符合一个寻常女子的性格。
“冷静。”萧凌风不急不缓地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凌然高考前，你都需要住在家里，帮我照顾她。所以，你有必要了解我的生活，试着习惯，以后才不会被吓到。”
“这样啊。”云夕解嘲地笑，“说起来，你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居住呢？和与世隔绝没什么区别。”这几天，据她观察，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外人涉足此地。
“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已经被与世隔绝了。有人盼我死，有人怕我死，有人漠视我的生死。住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夜风吹进车内，凉飕飕的，使得他语声更显荒凉。
他拿出银壶来，边旋开盖子边看着云夕，“你呢？你是哪一种？”
“短期之内，我怕你死，以后离开了，也许会漠视。”
萧凌风眉峰一挑，似是询问这话所为何来。
“一般的女人，就算是以貌取人，也会对你有好感。”云夕说的是事实，偶尔，她会庆幸目标人物的绝佳形象，所以，她不介意恭维他一句半句。之后的话，就有些似是而非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人通常是这样……人走茶凉。”
萧凌风喝了几口酒，手探出车窗，倒了一点酒在地上。之后，似是在对云夕解释，“都没错，都是命。没谁应该死，没谁应该活着。”
“你杀过很多人么？晚上会不会做噩梦？”话一出口，云夕自己都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
“不会。第一次会害怕，会很长时间情绪混乱。但是，”他侧身看着她，“杀人其实是件很刺激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尝试？”
云夕连连摇头，“不用，谢谢你这种‘好意’，真不用。”
他轻轻地笑起来，眼神渐渐由戏谑转为柔和，眸子宛若深蓝色天幕上的璀璨星光。他就像是盛开在黑夜中的罂粟，危险却魅惑，让她明知不该，心湖还是起了层层涟漪。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萧凌风忽然问她。
云夕心里兴致盎然，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显得很忐忑地问道：“合作什么？”
萧凌风说：“现在，我隔三差五会到公司办公，也就免不了会有一些应酬。你如果没意见的话，以后就做我身边的女伴。”
“其实，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对吧？”
“那么，”萧凌风握了握她的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