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忽然锁紧眉头,翻身移动身形,横躺在床上,头伏在床边,呼吸随之变得凝重。
萧凌风第一反应是要甩手走人,手却在这时被她死死抓住。她像是把克制的力量全部转移到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上了。他用空闲的手拨开遮挡住她脸颊的长发,“不舒服?我去叫佣人来。”
云夕胡乱摇了摇头,摇了摇他的手,“别走。”
前面的三个字,萧凌风没有听清,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唤的是“萧先生”三个字。
别走。要他留下来做什么呢?他目光微闪,坐到她身边。
呼吸平稳下来之后,云夕松开他的手,闭着眼睛胡乱摸索着,继而,不管不顾地枕到他腿上,手扯住他西装内的白色衬衫,喃喃低语道:“黑,害怕。”
萧凌风抬眼看了看明亮的水晶吊灯,扯了扯唇角。随后,身躯微微向后仰,双手撑在床上,静观其变。
云夕的身体蜷缩起来,过了一会儿,眉宇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匀净。
原来,仅此而已。萧凌风没有丝毫的失望,反倒因此松懈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凝住那一点仍未消散的淤肿,手探过去,以拇指摩挲着。
这女人,美则美矣,却让人看不穿她的心绪。是因为无所依傍一片纯白,从而让人无需探究,还是天性复杂心机深沉呢?他不清楚,只清楚一件事……他不喜欢任何没有把握的人事。
他收回手,挺直腰身。
云夕对此有些不满,皱了皱眉,继而,用他的衬衫下摆抹了抹脸。
萧凌风忍耐地轻呼出一口气,将她托起,一粒一粒,解开了她白色风衣的扣子。
她里面穿着一件黑色小上衣,玲珑曲线分毫毕现,发丝的清香、身体的馨香,丝丝缕缕蔓延到他鼻端。
他微微侧开脸,帮她脱下风衣,将她安置在床上,瞥一眼她脚上的鞋子,决定无视,拉过被子,给她盖好。随即,关了灯,在黑暗中走出门去。
过了很久,云夕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事实证明,萧凌风真的不是私生活放纵的人,方才一动一动堪称谦谦君子,令她觉得压力更大,却也因此而更有斗志。与其说是色誘他,倒不如说是攻心之战。说到底,不过一个男人而已,她不相信,还有她不能征服的男人。
六点钟,萧凌风去五楼的时候,经过走廊,透过打开的窗户,听到自后院传来的水声和笑语声。走到窗前,看到萧凌然和云夕正在泳池里嬉闹。
萧凌然有游泳的习惯,每天早晨或者午后。她此刻穿着泳衣,正调皮地拍打着水花。
云夕则是穿着抹胸、仔裤,长发湿淋淋地垂在后背。岸边,有她的一件上衣。
萧凌风看这情形,猜想到云夕是被萧凌然强拉下水的。
云夕宛若如鱼得水,举止分外灵活,避开萧凌然,上了岸。
锁骨精致,手臂纤细而均匀,腰肢似是不赢一握,仔裤紧紧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倒是难得的好身材。她转身拿起浴巾的同时,萧凌风转开身形。
刚要举步离开窗前的时候,他又迅速回头望去。在那片刻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在她第五、第六根肋骨之间,有一个纹身。
那个图案,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分明,大致的轮廓,让他觉得熟悉。
他快步下楼,走到后院。
此时,云夕已经把上衣穿上,见到他,笑容显得有些尴尬,“萧先生,早。”
“早。”萧凌风盯着她拉上拉链的手,有些为难。把她衣服拔下来,倒是轻而易举的,却也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做不得。
“哥!”萧凌然游到岸边,对他伸出手,“敢下来陪我游泳么?”
“不敢。”萧凌风答得毫不迟疑,随即转身走人。心里思索着:得想个文雅的方法,让她主动把衣服脱下来。
吃过早饭之后,萧凌风送萧凌然和云夕到学校。
令两个女孩觉得奇怪的,是程亚飞正等在学校门口,衣着中规中矩的,手脚却似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似的,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萧凌然问道:“亚飞哥来干嘛?”
萧凌风则对云夕说:“你的新同事。”
云夕微微张开了嘴,半晌才说出一个字:“哦。”转头再看程亚飞,笑意便无法抑制,弯起了唇角。
萧凌然为之大乐,好不容易压下笑声,才问萧凌风:“哥,亚飞哥犯了什么错了?你居然要这么惩罚他。我记得他好像没读完高中吧。”
萧凌风说得理所当然:“所以,我才让他当体育老师。”又偏一偏头,“进去吧,晚上,亚飞送你们回家。”
云夕和萧凌然一路笑着,走到程亚飞面前。
程亚飞吸了吸鼻子,对着萧凌风竖起了大拇指,言下之意自然是“算你狠”,随后,随着两个女孩进校,先去找校长报到。
第一节课上课之前,校长笑眯眯地走进来,对在场的老师指了指身后两个人,“学校又来了两名新同事,你们多关照些。”
程亚飞敷衍地点点头,笑了笑。
他身后的女子则反应激烈,看到云夕之后,睁大了眼睛,注目许久,滑下一行泪珠,继而便哽咽着扑到云夕面前,一把拥住,“云夕,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云夕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程亚飞身上,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道:“你是哪位?我认得你么?”
“你,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女子把脸埋在云夕肩头,哭得更凶,“我们认识好些年了,你居然会不记得我……”
女子哭的这样真切,让云夕怀疑自己是什么时候真的失忆了。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康逸那只老狐狸给她送来的助手。无奈之下,她只得挽住女子的手,带她向洗手间走去,“有话慢慢说,你先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