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向往外面世界的孩子家里不知有多少,可最终也没有几个人敢真正走出来的。因为一旦出来,就意味着自己要抛却背景,从头开始。当然,也不是没有那有志气的,只是就算真的功成名就了,终其一生他也都不能将自己的本族告诉别人,还要时刻背负着这个秘密,连睡觉都不能安生。”李嫣儿叹息道。
龙泠闻言也有些唏嘘,的确,天龙在户籍上的管理都很严格,别说突然冒出一个豪门来,就是一个没落贵族,那传了多少代想查都是能一路查到根的。而自建国以来,除了些小打小闹,也没有出什么能建立功勋的大事,官场上又形成了一套默认的祖荫制,因而整个家族一起“脱黑”是相当困难的。因而只是才会出现李嫣儿说的这种,独自出来单干的,毕竟寒门子弟还是很多的,像朝中的一些清流大都原先都是些寒门子弟。但寒门子弟高中何其困难?只是就像李嫣儿说的,就算功成名就了,这一切繁华也都与李家无干了,而这古代是最讲究家族传承的。
“你们为何会选择我?”龙泠颇带几分兴味的问,“你在深宫也是知道的,我只是个公主而已,一不能继承大统,二也没有掌实权。”
李嫣儿这次也不隐瞒,“家主曾有幸见过您一面,他觉得您非凡人,定有翔于九天的一天。”事实上,她对家主的话其实一直心抱怀疑,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来见她。如果不是最近西街之乱闹得沸沸扬扬,她想她可能还会再观察一段时间。
她依然记得那日家主突然出现在她宫中,指着龙泠所居住的华阳宫对她道,“此女非凡,定有翱翔于九天的一天。天不薄待我李家,竟让吾有生之年有幸得遇得此女,快哉,快哉!”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激越,虽已勉力压抑,但那种激荡好似要从他胸膛中喷薄而出一般,让她这个旁人都忍不住为之心神驰荡。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的凉亭,龙泠从窗内看到了凉亭中的李嫣儿,并以此扭转了一个少年根深蒂固的自卑。那一日的华阳宫,李家家主偶然路过,恰巧于宫阙之上听到了宫内龙泠的一言一语。
天道无常,命运轮转,一啄一饮其实皆有定数。
龙泠点点头,脸上并未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问道,“你说了所求,那你们又能给予本宫什么呢?”
“自协议起,倾李家全族之力为公主所用。”对于龙泠的冷淡,李嫣儿不由多看了两眼,但听闻她的问话,她还是肃颜沉声回道。
龙泠想了下点点头,挑着嘴角道,“可以,但本宫需先见见你李家的家主。毕竟他见过本宫一面,本宫可还不知道他是龙是虫呢。”
听闻龙泠略带调侃的口吻,李嫣儿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怒气,历任家主在她们心中地位之高可堪比帝皇,绝不容许任何人有一丝的轻慢。若不是家主对她推崇备至,她定然拂袖而去了!
龙泠将她脸上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已满意了三分,一个受族民百般维护的家主足可从侧面说明此人手段了得。须知被人敬畏并不可贵,一个人但凡有了权势都会受到相当一部分人的敬畏,但一个被人推崇备至,百般维护,乃至生死相随之人却不仅仅只有权势而已。
“臣妾会尽快为公主与家主安排的。”李嫣儿站起身,朝龙泠一礼,声音有些冷淡道。
龙泠也不在意,只随意的点点头,道,“今夜你嫌宫中无趣,便四处走了走,恰听西苑有声响,似颇为热闹,便想过来凑个趣,巧遇见本宫,便就菊花小聊了几句,你,可明白?”
李嫣儿闻言,面色一肃,“臣妾省的。”这长公主做事当真是未雨绸缪,滴水不漏。自己刚说是偶然路过,其实是特意避开了人过来的,心中并不担心有人会知道,但她竟然已预先与自己串了口供,而且一句话便然将两人为何相遇,聊了什么都包括了进去。
她这样想着,面上便恭敬了几分,说完,告退而去。
龙泠在西苑又坐了一会,将李家相关的事在心中过了一遍,也在心中琢磨了一番这李家到底要如何用。
李家的突然投诚太突然了,她倒是没料到这么快就会有人向她投诚,按她想来类似的投诚起码还要等她风头更劲一些的时候。啧,这李家倒是个手脚快的。
不过,她现在倒真的是急需人手。毕竟丽娘虽然好用,但毕竟只精于情报,而她以后所做的事,光有情报可远远不够。就如前段时间那次被围剿,如若她手上有一支武功高强的影卫,那次必定不会那样狼狈。皇城禁卫军的武功相对而言到底还是太弱了,而且有些私密的事也不方便让他们去做。还有一点最为关键的,她不可能将只依靠一人,而且只依靠一人对于她即将要做的事也是极为危险的。
只是,倒也不是不担心这李家将来会成为她手中的一柄双刃剑,毕竟李家是个存在百年的黑道世家,这黑道世家是最不讲规矩的。现在看似他们李家是在投诚,但其实不过双方各取所需,暂时合作罢了。她敢说,倘若她倒台,李家必定抽身抽的比什么都快。而且如若将什么事都交给李家,她也不放心。所以当务之急是她必须得有一支自己的队伍。
她算了算现在她手中的人手,眼前顿时一黑。
还远远不够啊。
不过不急,前面正有个机会等着她。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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