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上官少阳过来取了衣服正要去外间换，忽见龙泠的动作，一瞬间如遭雷击。
“换衣服，”龙泠翻了个白眼，头也不抬道。
“我，我还在这里。”上官少阳艰涩开口。
龙泠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上官少阳顿了一下，出去了，同手同脚的……
龙泠莫名其妙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低头再次和自己的衣服战斗。自来到这里，平日衣服都是别人给她穿好的，如今让她自己来，还真有些不顺手。
好容易才弄好，龙泠抬脚就朝外间走，正撞上上官少阳在系腰带。
龙泠奇怪的看他一眼，老神在在的问，“你怎么这么慢？”
上官少阳手上动作又是一顿，然后几乎是半无奈半叹息的说，“我还没换好。”
龙泠又赏他一个卫生球，“谁不知道你没换好啊？磨磨唧唧的，怎么比女人还慢？”
上官少阳按了按额角，没说话。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刚只顾着发呆了？算了，还是当没听到吧。
丽娘的院子里有一棵小孩合抱粗的金桂，这个季节正是枝繁叶茂，整棵树宛若一把巨伞，遮挡了本就不大的内院大半的日头。日光透过稀稀落落的缝隙，漏下碎金一般的点点光晕。
丽娘正惬意躺在下面，甚至还弄了把藤椅，旁边放着一张小几，摆一盅花茶。她神情惬意，好似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龉龃。
见两人出来，她目光极为放肆的上下将两人打量了一番，然后忽然笑了起来，“两位这样出去可不行。”
龙泠和上官少阳皆换了一身粗布衣衫，衣服稍微有点大，但穷苦人家做衣裳都是宁大不愿小的，如此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两人容貌上乘，气质高贵，如今虽粗衣布衫，却难掩其光华，反而有些不伦不类的喜感。
丽娘抿着笑上前，掏了一块帕子替龙泠扎在头上，左右看了看，又回屋里拿了一个大盒子出来，对着龙泠脸上一阵涂抹，这才满意的罢了手。至于上官少阳，她给了他一个纶巾，也照样在他脸上抹了一番，上官少阳本要拒绝，见龙泠没动，便也木着脸任对方在自己脸上折腾。
“好了，”丽娘笑着递了一面镜子过来。
镜子中的女子耷拉着眉，一脸病态，男子肤色蜡黄，满脸愁容，两人往那一站，真是好一对鹣鲽情深的穷苦夫妻。
龙泠不由再次看了丽娘一眼。
“哎~别这么看奴家。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但凡干我们这一行久了的，少有不会的。”她见龙泠看她，忙摇手道，说着边媚眼如丝的朝两人抛了个你们懂得的眼神，边道，“一个月里头总有那么几天不想干活，但又不能断然拒绝……”
上官少阳对这种暗门子里的腌渍事很厌恶，但自己又受了人家恩惠，只得满脸忍耐的蹙眉不说话。
龙泠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朝女子一礼，道，“今日之事多谢了，他日必将厚报。”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诚挚，落落大方，丝毫不因对方的妓子身份而轻视对方。
丽娘不由深深看了龙泠一眼，不过随即她又不正经的吃吃笑了起来，“看姑娘这么客气的份上，奴家顺便透露个消息给你们。”她说着眨巴了下眼，“就在刚刚你们换衣服的时候，奴家听到隔壁在说有一大批身份不明的人涌进了这巷子，看模样似在找什么人，听说还许之以重金呢。”
上官少阳闻言脸色一变。
龙泠不动声色，却清清淡淡的看了丽娘一眼，道，“丽娘一点也不似寻常女子呢，这种时候不是唯恐避之不及或是见钱眼开才是正常反应么？”
“奴家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寻常女子会做这皮肉生意么？”丽娘捏着帕子吃吃的笑，“再说了，奴家虽爱钱，但也知道有些钱有命赚却未必有那么命去花呢。”
龙泠挑眉，“哦？”
丽娘慵懒道，“姑娘不必怀疑奴家。奴家虽不清楚那朝堂里的事，但也知道刺杀朝廷命官是大罪。他们今天要是在奴家这里抓到了二位，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杀奴家灭口。所以比起那些来路不明，鬼鬼祟祟之徒，奴家还是更相信上官大人的人品和官品。”
这女子当真是聪慧无比，龙泠暗道，但她面上并未露分毫，“那这样看来丽娘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也不是顺便的了，你是不是怕我们出去后被找到，以为是你告的密，然后回头找你麻烦？所以干脆先和我们交个底。”
“姑娘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来？”丽娘慢悠悠走回藤椅前躺下，“这条巷子不长，很快就会到奴家这里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龙泠正要应好，忽然面色一顿，微笑，“只怕想走也走不了呢？”
就在她开口的同时，院子外面传来了砸门声，真的是砸，“碰碰碰碰”的，要不是那门还算结实，这会怕是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该死的！”丽娘大怒，正要起身。
外面却传来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大嗓门，“几位爷，我跟你们说，这骚货上午从来都是关门在家睡大觉的，今天反常的起这么早，铁定有古怪。真的，我不骗你们，早前我就隐隐约约听到她家有说话声来着。”正是那章家嫂子。
丽娘这才不动，却是嗤笑连连，“人心！嗤，人心啊！”
“别感慨了，”龙泠压低声音打断她，道，“这样一直不开门也不成事。你这有地方躲么？”
丽娘收起满脸的嘲讽，站起身，轻声道，“有是有，但只能躲一人。”她说着略犹豫了下，“奴家倒有个法子，只是要委屈上官大人。”
龙泠和上官少阳是何等聪明之人，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妓女和嫖客的身份更能掩盖他们的身份了。
上官少阳也是个心性果决之人，一想明白，犹豫都没犹豫就点了头。
三人再次回到丽娘的屋子，丽娘将那床一掀，里面竟是一个夹层，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龙泠没推辞的就躺了进去。
丽娘和上官少阳刚将床恢复好，就听“哐”一声巨响，是门终于被砸开的声音。
上官少阳站在原地有点发傻，他虽同意了，但到底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先脱衣服呢？还是先上床？
丽娘看出他的窘迫，又是吃吃一笑，“还是我来吧。”她说着伸手推了上官少阳一把。上官少阳一时不察，竟真的被她推倒在床上。
丽娘伸手扯下自己的外衣扔在地上，一把拉下帘幔，着了件中衣就爬上了床。
“唔！”外面的人冲进来的时候正听到这隐忍又压抑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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