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泠看向自己的筷子,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看八卦,竟然不小心夹了一筷子辣椒……
众人都有些忍笑的看她。但他们都低估了龙泠的厚脸皮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只见她特淡定的将辣椒往面前的骨碟中一扔,慢条斯理道,“谁说我夹错了?我这是替你们夹了,免得你们夹错!”说着,她一挑眉毛,理直气壮,“我这是辛苦我一个,造福一桌人,你们不感谢我,居然还想着笑话我,看看你们那点觉悟!”说着还啧啧两声。
“噗嗤~”,众人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就是一直黑着脸的西门焰也终于绷不住,哭笑不得的点了龙泠的脑袋一下,“就你歪理多!明明就是夹错了,还狡辩!”
龙泠正夹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咬得直响。
听了西门焰的话,她也不反驳,而是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突然用筷子挑了君朔的下巴,她微歪着脑袋,眼梢上挑,嘴角微倾,一脸甜蜜蜜的问,“朔哥哥,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夹错了么?”
君朔并未有丝毫的反抗,他甚至顺着龙泠的力道抬起了脸,面上虽然仍旧是万年不化的雪芒,眼底却突然如春水初融一般,是说不出的风光迤逦。只见他慢慢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是我看错了。”
龙泠这才收回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众人下巴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哼!”不知是谁重重哼了一声。
诸人回头,便见容轩寒着一张脸,眼色深沉,眸光汹涌,似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西门焰正要发火,容玉然却蓦地开口打断了他,只见她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龙泠和君朔,“泠姐姐,你和朔哥哥关系真好。”
龙泠懒懒道,“我和你关系也很好啊。”她说完丝毫不脸红的又往自己脸上贴了一层金,“我这人天生面善,和谁关系都好。”
江逸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还边直跺脚,“长公主,今日之前我只佩服你的胆量!现在,你从头到脚都让我佩服!”
龙泠大言不惭的一挥手,“好说,要签名么?一千两银子一张!”
江逸云脸一黑,“你也太黑了吧!”
龙泠一挑眉,“给你写一张将进酒?”
江逸云以光电一般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往龙泠面前的桌子上一拍,“成交!”
西门月闻言眼睛也是陡然一亮,“泠姐姐,你也给我写一张好不好?我那天碰巧生病没参加宴会,都没看到!”她颇有些委屈的撅起了嘴。
龙泠笑着点点头。
西门月也从袖子中掏银票。
“你就不用掏钱了。”龙泠笑着阻止。
江逸云不服的大叫一声,“为什么?你刚可收了我一千两!”
龙泠施施然的夹了一筷子菜丢进嘴里,咕咕噜噜道,“因为你是臭男人,臭男人就该挨宰!”
西门月将银票重新塞入袖中,朝江逸云一吐舌头,“臭男人!”
“呀嘿!”江逸云倒抽一口冷气,抖着手指着西门月和龙泠,随后扭头朝另外几个臭男人嚷嚷,“喂喂,你们几个也不帮我!”
一直没说话的龙北冀悠悠然的掏出了一千两银票摆在龙泠面前,“我也要一张。”
西门焰也嘿嘿笑着掏了一张银票放在龙泠面前,“算我一张。”
江逸云绝倒,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看了君朔一眼,满眼安慰,“总算有个靠得住的。”
容玉然幽幽看他一眼,“因为朔哥哥已经有了一张了。”她说着掏出一张银票放在龙泠面前,“我也要一张,银票是给哥哥要的。”
容轩身子一僵,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握紧。
龙泠神色未变,施施然地收了,顺手将这一大叠的银票揣进袖子里,笑眯眯道,“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唔,除了狂草,我还会其他的,小篆,行书,隶书什么的都可以呦。”她见众人又要掏钱,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下次一个字一千两。”
江逸云直接吐血,“你这个黑心黑肝的女人!”
龙泠笑容不改,“多谢夸奖。”她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原来钱这么好赚,下次我干脆在皇宫门口摆个摊子得了。”听得江逸云嘴角直抽,忍不住想暴打她!
不过经这一番闹腾,气氛总算又活络了起来。
“朔哥哥,你这厨子哪请的呀?做的菜太特别太好吃了。”容玉然鼓着腮帮子好奇问道。
君朔淡淡道,“我告诉了他们方法,让他们自己照着做的。”
容玉然不敢置信的看他,“朔哥哥,你,你还会做饭?”
江逸云也讶异的看他一眼,“你不像有这个闲心的人呀?你自己又不能吃!别告诉我说是为了生意,我可不信。”
君朔也没多解释,只平静的说了一句,“有人吃不惯天龙这里的饭菜。”
“谁这么好命,竟然能劳动你亲自出马?”江逸云这下真的惊了,容玉然也直直的望着他。
君朔没说话。
江逸云见他不愿说,只好作罢。认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这人只要决定为一件事守密,你就是敲断他的牙他也不会说一个字。
这时,西门焰突然站了起来,端着一个酒碗对容轩道,“不是说要一起喝酒么?不如就现在吧。”他说着弯起嘴角,似讽非讽,“对了,你新婚,我还没敬你一杯呢!这杯,我先干了!”说着仰头就将一碗酒给干了。
容轩脸色不好看,但没多说什么,端起面前的酒也一口干了。
一碗刚喝完,西门焰又倒了一碗,“这一杯谢你对泠妹妹的照顾。”他说着挑起嘴角,“我还记得当年我离京时也曾特地找你喝酒,席间我郑重将泠妹妹交给了你。”他说着哈了一声,“还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容轩一震,握着酒碗的手一阵紧攥,力道之大竟生生将那只酒碗捏碎,酒水混着血水淅沥沥而下,他浑然未觉,一张脸雪白一片,似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哥哥!”“夫君!”容玉然,夏灵萱双双惊呼。
西门焰冷笑一声,“看来轩世子不喜欢用酒碗,来人,拿酒坛来!”
很快便有小厮抱着酒坛上来,在西门焰的示意下,摆到了容轩面前。烧刀香本就性烈,这一坛子灌下去,恁地是谁也够呛!
容玉然按着那坛酒,一脸着急的看着西门焰,“焰哥哥!”
西门焰似笑非笑,“不喝也可以,那请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轩世子这座大佛!”
容轩拂开容玉然的手,淡淡道,“我喝!”
容玉然再次将那坛酒按下,哀求的看着西门焰,“焰哥哥,求你了,哥哥一向不擅长饮酒,这么一坛子下去非出事不可!”
西门焰淡淡道,“他可以不喝的,我没逼他。”
容轩再次伸手要去拂开容玉然的手。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夏灵萱忽然抬头,泫然欲泣的看着龙泠,“公主,您劝劝西门少将军和夫君吧。您和夫君相识多年不会不知道夫君不能多饮……”
话还没说完,就被容轩断然喝止,“闭嘴!”
夏灵萱不敢再多说,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龙泠。
容玉然却是不怕容轩的,闻言也转而向龙泠求救,“泠姐姐,看在你和哥哥多年相识的份上,你就帮着劝劝吧。”
龙泠嘴角仍挂着笑,只是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忽然有如高山之巅的寒冰,冷冽而肃杀。
她忽然站起身,“来人,再拿一坛酒来!”
一坛子烧刀香很快便被放到她面前。她一掌拍开封泥,单手拎起那酒坛朝容轩道,“你和哥哥的事我不便插手,但你的妹妹和夫人双双求我,我却不能不给她们面子,如此不如便陪你饮了这坛!”她说着嘴角微倾,“只是没想到,除了新婚夜的合卺酒,我们居然还有对饮的机会!”她说完抱起那坛酒,仰头就灌。
她语气凛然,态度坚决,一时间谁也不敢劝她。容玉然和夏灵萱也都是呆呆的看着她仰头狂饮。
容轩本就撕心裂肺般疼痛的心脏被龙泠一席话劈成了千万瓣,他苦笑一声,再不顾容玉然的反对,抱起那坛酒也仰头狂饮起来。
一时间,席间只闻两人吞咽酒水的咕噜声和酒水流淌的潺潺声。
“啪”的一声,龙泠将喝干的酒坛往桌上一墩。此时她虽两颊酡红,眼睛却清亮的可怕!她身体半靠在桌上,笑吟吟的看着容玉然和夏灵萱,“我这坛酒灌下去了就算全了与他相识多年的情分!够么?不够我还可以再喝!”
夏灵萱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容玉然只得硬着头皮道,“够,够了。”女子虽面含浅笑,眼底却丝毫没有一丝笑意,那样尖锐锋利的眼神竟莫名让人有些害怕。
“够就好!”龙泠轻笑一声,按着酒坛的手却蓦地一使力,笨重厚实的酒坛霎时在她手底裂成碎片无数,她的声音冷且凉,“那麻烦以后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看在相识多年的情分上!我与他,早已一刀两断!”
“噗!”硬灌下大半坛子烈酒的容轩终于扛不住,酒水混合着血水从他口中喷洒而出。
“哥哥!”
“夫君!”
容玉然和夏灵萱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还嫌不够丢人么?”他喝了一声,也不再看谁,扭头就朝外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