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鬼人又恨又怒,问书的蓦然出现破坏了他的计划,只要问书在入夜手上,他就不能把入夜怎么样。
他扫了龙王一眼,龙王只是盯着入夜,似乎没把他当一回事。
他现在不想跟龙王动手,只想把眼前的事解决掉,便对入夜道:“只要你现在一个人离开,本座将不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
入夜被龙君隐盯得有两分心虚,但她仍然坚持着不去看他,对轩辕鬼人道:“我不会一个人走,我要和问书一起走。”
她这么说时,感觉龙君隐盯着她的目光又锐利了几分。
轩辕鬼人眼睛一眯:“信不信本座当场杀了你?”
她不说话,问书替她回答了:“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杀她。”
轩辕鬼人怒道:“你这不孝子,这贱人已是残花败柳,你还当她是宝,气死我了。”
这句话公然刺到了问书的痛处,他瞪着龙君隐,额上青筋微跳,眼睛都红了,几乎是声嘶力歇地吼道:“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我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
他猛然低下头来,对着入夜就是一阵汹涌地狂吻,嘴角的血丝更艳了。
龙君隐眼角微微一眯,手一扬,一道白光呼啸着朝他们射来,他们还来不及闪避,飞刀已经从他们的耳侧擦过,如果再偏左一寸,他们只怕就没命了,任是他们如何地不怕死,脸色也不由发白。
入夜定了定神,在问书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问书点点头,对着轩辕鬼人道:“我心意已定,既然父亲容不下夜儿,那我们就远走天涯。”
他掏出一把刀,抵在脖子上:“如果你要杀夜儿,我便和她死在此处。”
“你你你……”轩辕鬼人气得说不出话,却又担心这唯一的儿子会做傻事。
他忽然想到什么,看了龙君隐一眼,道:“她是别人的女人,就算为父不追究,他人也未必肯放过你。”
问书恨恨地瞪着龙君隐。
入夜轻抚他的背,让他冷静下来,对上龙君隐的目光,他的目光锐利得让她差点想逃,但她还是坚定地握住问书的手,把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如果有人阻拦我们,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龙君隐仍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入夜用眼神示意问书,问书吹了一声口哨,就听树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高头大马从林中冲出来,转眼已来到他们面前。
问书拍拍马背,马匹温驯地蹲下来,问书盯着地堡与龙宫的举动,入夜把胡春回扶上马背,马匹站起来,她随后跃上,看她坐稳了,问书才最后跃上马背,拥着她,驰骋而去。
轩辕鬼人眼里的杀意更深,偏了偏头,几骑弓箭手一甩缰绳,意欲跟上,然而,几枚银针破空而来,弓箭手的前额血流如注,栽下马来,已没了气息。
龙君隐盯着轩辕鬼人,一字一顿道:“没有我的同意,谁能走得了?”
那个女人要为她没有选择再次对他下手感到庆幸,否则早已没命。为了她的明智,他就奖励她一次,放她一条生路。
这是轩辕鬼人第一次正面与龙王过招。
不管地堡有多少绝顶杀手,他们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他才是真正的杀手之王,一身的肃杀和阴鸷,阴寒逼人。如果说他是冰冻千年、不可见底的寒潭,那龙王便是雄踞大地的万年山脉,面对龙王,他的气势硬是矮了几分
此刻,龙君隐全身慢慢散发着一股摄人的魔气,如果说轩辕鬼人是鬼,那龙君隐便是魔。
轩辕鬼人身后有二三十人,龙君隐身后仅有十多人,气势上竟比他们还强上几分。
轩辕鬼人眼角抽搐了几下,慢慢退后几步,一扬手,身后众人杀气爆闪,利刃在手,龙君隐也笑了,那笑容也有了几分噬血的味道。
树林里那场风云变色的厮杀与入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亡命之徒,还牵连了两个无辜的人,她对他们有点抱歉,却没有犹豫。
她始终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然后得到自由,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在努力做的唯一一件事。
她被软禁在千候宫里时,她的脑里和心里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如何摆脱困境,表现出来的每一份柔弱和顺从,都不过是计划里的一部分,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前面无数次千思万虑的结果。
当她不得不喝下毒药,却又不能对龙君隐下手时,被逼到绝境的她,终于动用了最大的筹码——问书。问书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而且,他绝对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人,作为轩辕鬼人全力栽培的儿子,如果他有心,他的能力与成就完全可以超越轩辕鬼人。
地堡秘密派她执行任务,问书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去寻找她。
龙君隐带着她高调露面,问书一定也知道,他会来到千候宫,想办法和她联系。
在层层阻隔之下,他们之间最好的联络方式就是笛声。她和问书在一起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吹笛和吹箫中度过,他们能从对方的乐声中听到对方的心情和心绪,在这一点上,他们很有默契。
她生病之后,天天在墙里吹笛子,问书一定能从笛声里听出她的所在和心绪。
然后,她的笛子坏了,她仍然坚持着吹下去,直至再也吹不了,所以,她一定会想要把新笛子,而以她的性情,她必定要亲手挑选。无论龙王是否让她外出,他都暗暗布置好了一切。
她挑选笛子的时候,暗中把一个小纸团塞进了商人带进来的笛子里,纸条上说了两件事情:一,她病重,唯有胡春回能救,找到胡,盯紧他;二,她要逃,和他一起走,让他暗中接应她,听她的暗号行动,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龙君隐带她去找胡春回时,问书一定跟在附近,焦急地等待她的暗号,暗号就是——笛声。
从她进入地堡开始,轩辕鬼人就给她们服毒,利用毒药控制她们;从她遇到问书开始,她就给问书下情毒,有朝一日利用问书来牵制轩辕鬼人。
杀手的培训中反复强调,想控制甚至摧毁别人,就一定要懂得利用别人的弱点,她对这条理论运用自如,问书就是轩辕鬼人的弱点。
她说过的,地堡的顶级杀手是双面刃,能百分百被控制的杀手成不了顶级杀手,当杀手不能被控制或者被逼到绝路时,就不再是单面刃。
她此去便销声匿迹,任地堡如何翻遍每一寸土地,都找不到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