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莫狸沉默着不说话，试探性地问：“爱妃生气了？”莫狸摇摇头，这一刻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皇上上了龙榻，正欲扯去束缚莫狸身体的红绸，莫狸紧张而怯懦地抓住了他的手。皇上不解，问：“爱妃你这是怎么了？”莫狸的黑眸深处渗出晶莹的泪水，怯怯地看着皇上。“爱妃是有什么心事吗？”皇上凝视着她的泪眼汪汪有些心疼。莫狸任由泪水坠落，任由它们自由奔腾。
“皇上，你知道爱情吗？”莫狸软软地无力地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在恐惧时拖延时间的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皇上愣了下，他不明白白日里那个书生意气，豪情满怀的莫狸为何竟如此的弱，弱到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毁灭了她，也不明白为何她要在这么一个机会难得的宠幸夜问这个问题。以前自己临幸妃嫔，那些女子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取悦自己，从无这般娇怯。是女子娇羞吗？不，从她的眼里他看出更多的是畏惧，可她畏惧什么呢？
“那在爱妃眼里，爱情为何模样呢？”皇上反问。
莫狸喃喃地说道：“爱情是分别时的痛彻心扉，是别后的无限思量。没有离别，爱情就是朝夕的相濡以沫。爱对方便接受对方的种种，即使岁月洗涤了一切也抹不去对方的音容笑貌。”
“爱妃……”皇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天下女子皆愿嫁您为妻。可是真正怀揣着纯洁爱情与皇上相恋的或许并不多。”莫狸的泪一滴滴滑落。
皇上仰面而卧，双手相扣在枕下，说：“朕何尝不想拥有爱情？何尝不想像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样与心爱的人同息同作。”皇上的脸被淡淡的忧伤一点点侵略，他接着说：“可是朕是皇上，朕要管理天下，朕不可能与谁共同商管国家大事。”
莫狸感到呼吸逐渐困难，但她强忍着绸缎的束缚，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辛苦操劳，臣妾不该说这些话打扰皇上休息的，臣妾罪该万死。”
皇上摇摇头，目光没有目的地停在空气里，说道：“朕好久没有与人谈心了，像这样卧榻长聊更是不曾有过。此时，朕似乎感觉到了平头老百姓的那种相濡以沫，似乎嗅到了爱情的气息。”
“皇上，真的……嗅到了爱情的气息？”莫狸问。
皇上侧过身看见莫狸的脸因呼吸不畅而通红，心里一惊，说道：“爱妃把这绸子松一下吧，你看看你，都快不能呼吸了。”说完便帮莫狸把红绸松了下，莫狸长长地呼吸了几下，感到无比的舒畅爽快，不由得感叹：“这下舒服多了。”又问：“皇上，所有的妃嫔伺寝都是这样的吗？”皇上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点点头，说：“但是她们没有你这么辛苦。”
“为什么？”
“她们……”皇上的眼神暧昧的直勾勾的看着莫狸，缓缓说道：“她们总迫不及待地想要朕为她们解除束缚，而不是于朕长聊。”
“那是因为您是皇上。”莫狸继续说道：“可是爱情是双方的事而非一方，两情相悦才是真正的爱情。”
皇上不解，问道：“爱妃何出此言？难道爱妃不喜欢朕？”
“不喜欢？臣妾有几颗脑袋敢在皇上面前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莫狸虚弱地回答。
皇上轻声叹了口气，说：“朕有时也在想，这六宫粉黛是否只是因为朕是皇上才跟了朕，是否所有的甜言蜜语也仅仅因为我是一国之君？”
沉默，两人都沉默下来，烛火仍在摇曳，像起舞不止的精灵。
皇上看着莫狸已闭上了双眼便轻声问道：“爱妃睡着了吗？”莫狸睁开眼，回道：“还没。”
皇上用右手衬起脑袋温柔地看着莫狸，问：“爱妃可否帮朕解几个疑问？”不知皇上要问什么，莫狸只好等着下文，连‘皇上聪明盖世，如此说话定是打趣臣妾’之类的话也没说。
“朕想问的是爱妃喜欢朕、爱朕吗？”皇上满怀期待。莫狸不想曲意逢迎但也不想在出宫前掉了脑袋，于是说：“皇上，今儿已经很晚了，明天您还有那么多国是要处理，先……睡吧。”
皇上不再说什么，怀卧软香，辗转难眠。
不多会儿莫狸便进入了梦乡，呼吸均匀而舒畅。皇上轻轻地拥着已熟睡的她，心底涌起一种比温情更柔比温暖更暖的感觉。但他实在想不明白，怀里的人儿为何参选秀女，使出浑身解数要让自己被封为妃，而当朕卧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