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狸,朱颜运功飞身前行,石轩抱起不会武功的金玥跟在莫狸身后。
一路上莫狸领略了小半国土江山的风貌,也途径了一些大的城市,对古代的认识似乎并非始于去年的夏日而是始于最近奔波的半个月。每到城镇市区四人乘车御马,无人僻壤之处便运轻工而行。此时的四人无论是体质纤弱的金玥还是内力深厚的石轩都累得不行。
凉风从窗户不断涌进,让疲惫不堪的四人感到睡意朦胧,不知不觉便都被周公勾引了去。
夕阳无限好,石轩醒后看见窗外万物都披上了金色的光辉不由得感到惬意。其他三人还沉浸在自己甜甜的睡梦中,石轩凝视着莫狸睡得正香的模样心底里涌出一种冲动,一种想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冲动。
莫狸的肚子突然发出“隆隆”的声响,石轩不由得笑了,看来这小丫头已经饿坏了。石轩轻轻地抬起身,悄悄地出门小心地掩上门到楼下叫了几样菜。待饭菜上齐时石轩轻轻关上门想把三只熟睡的猪叫醒。
几人坐在桌旁正准备狼吞虎,朱颜立刻按住莫狸蠢蠢欲动的手,笑着说:“我们可以狼吞虎咽但是……呵呵……你不行!”“为什么?”莫狸疑惑地问,石轩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朱颜。朱颜笑笑说:“因为你要参加秀女的选会,体态仪貌可是很重要的哦。所以你现在就是再饿也要保持端庄的仪态。”金玥为莫狸‘求情’道:“朱颜婆婆,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莫狸姐姐确实饿坏了,你就让她放开了吃吧好吗?”石轩也帮腔着说:“是啊,这儿没什么外人。”朱颜并没有放开手,说:“习惯决定成败,如果莫狸习惯饿了就狂吃,就算以后到了宫里也会很容易忘记顾及一下形象的。”“我不会的,宫里那么多人我怎么好意思那样呢?”莫狸有些不服气地说,眼睛仍然紧紧地看着美味可口的饭菜。朱颜终于松开了手,拿起筷子边吃饭边说:“有人的时候你自然拘谨些,没人的时候你的吃相说不定又……唉……”莫狸一个劲儿地往嘴里送美味的食物,又想为自己作最后的争辩,因此一个个字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说:“既然都没有人,吃相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朱颜说:“明处虽然没有人但又有谁敢保证暗处没有盯着你呢?没有谁能够随随便便进宫更没有谁能够随随便便选上妃嫔什么的。”莫狸自觉地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想到今年的选秀女一事儿心里就感到很没底。
吃了饭石轩轻轻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地卸下脸上薄薄的人皮面具。凉凉的风轻拂过脸庞让他感到沁人心脾的凉爽,石轩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脸庞,许久,许久。这半个多月来他整日以人皮面具示人,只有在无人的荒山野岭和安静得近乎寂寞的夜里才能卸下它以本真的面貌示人。他怕,他怕进入宫里后的莫狸会忘记他的原本模样,他怕在这炎热的日子里整日贴着人皮面具而自己的脸会因为不透气而溃烂。
石轩的手怯怯地抚摸过自己已有几粒红痘的脸。
莫狸用凉水洗了下脸,顿时觉得凉爽了很多而此时已近天黑了,气温也低了很多。
莫狸看到金玥要出门,忙问:“金玥,天都快黑了你去哪儿?”金玥恭敬地回答道:“我去自己的房间。”莫狸央求道:“多呆一会儿嘛。”朱颜边铺被子,边说:“是啊,金玥,你陪莫狸多呆会儿嘛,我一会儿要出去办点事儿。”金玥指着脸上的人皮面具,说:“我去把这个卸掉,贴着这个感觉不太舒服,我的脸都长红疹了。”“那你就在这儿卸不好吗?”莫狸说道。金玥点头答应。莫狸问朱颜:“你去办什么事儿?天色已晚,明天再去吧。”朱颜一边忙着打扮一边说:“眼下选秀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准备。你就早点上床休息,不用等我。”继而又转过头对正在卸人皮面具的金玥说:“你也不用等我了,啊?”一身罗裳锦带、富贵大气、慈眉善目的朱颜站在莫狸金玥面前让两人的眼镜为之一亮。莫狸正要说些什么但朱颜已在她不经意间消失了。
金玥问:“李婆婆去干嘛?”莫狸摇摇头。莫狸起身对正在卸这人皮面具的金玥说:“玥儿,我去下楼买点黄瓜和蜂蜜,一会儿就回来。”金玥停了手上的动作说:“我去吧。”“不,我自己去。不会走得太远太远的。”说着莫狸就出了门。
走到客栈门口,莫狸犹豫了,心想自己一个女孩儿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逛似乎不合适。于是叫来客栈伙计问:“你这儿有蜂蜜和黄瓜吗?”客栈伙计回答说:“我们这儿没有,但是你可以去卖菜的商铺看看。”“现在这么晚了那儿还有买这些东西的吗?”莫狸问。客栈伙计回答说:“平常一般卖菜的都收摊较早但是还是有些商贩会卖菜到很久。”“为什么?这么晚了也有客人吗?”莫狸真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好在客栈伙计是个性格很好的小伙子,他不愠不怒地回答道:“当然有客人了,隔壁街的暗香阁晚上会时不时地出来买点菜,唉……看来到那儿的人是从没有少过。”“暗香阁是什么地方?这名字好艳。”客栈伙计的脸红了,声音没有了刚才的自然,小声地回答说:“暗香阁就是……就是……妓院。”莫狸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随即她反映过来自己是要去买东西的,就掏出一两银子对客栈伙计说:“你能帮我买点东西吗?就要两三根黄瓜和一些蜂蜜,剩下的钱就当是你的辛苦费。”客栈伙计欢喜地把银子揣好,问:“请问姑娘住在那间房间呢?等会儿我买好了也好给你送去。”莫狸指了指楼上自己住的那间房间,说:“就是那间。”“好的,我买好了就给姑娘送去。”说完便像受了很大的使命一样出了门。
莫狸推开房间的门,金玥有些意外,说:“这么快就到了?”莫狸摇摇头顺势把门掩上,说:“哪儿有,我叫客栈的一个伙计帮我去买的。等会儿他买好了就会给我们送来。”金玥问:“莫狸姐姐,你要黄瓜和蜂蜜做什么呢?”莫狸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黄瓜和蜂蜜都是对皮肤很好,这段时间我们日夜兼程,我感觉我的脸粗糙了很多,得补补才行。”“补补,呵呵……说得跟生病了身子弱吃补品一样。”金玥笑道。莫狸也笑笑,说:“就是这个道理啊,人的皮肤也是很容易生病的,适当地补补是很必要的。”“你的皮肤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啊?我现在都有点嫉妒莫狸姐姐的皮肤了,又白皙又有光泽。”金玥认真地看着莫狸的脸说。金玥的话多多少少让莫狸感到开心,她笑着说:“敷一下总是有好处的。”
“莫狸姐姐,我有些困了,想回房间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好吗?”金玥打着呵欠说道。莫狸回应道:“好吧,你去睡吧,你这瞌睡虫。”金玥羞涩地笑笑。
屋内只剩下莫狸一个人面视着一盏孤灯,房间空荡荡地给人一种无法抵挡的寂寞。楼下偶尔传来几声响动反衬得屋子更静更寂寞了。
叩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子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只见石轩师父正拿着几根修长的黄瓜和一罐蜂蜜。
莫狸惊讶地问:“石轩师父你这是?”立即把石轩师父让进屋。石轩尴尬地笑笑,说:“这是客栈伙计帮你买的黄瓜和蜂蜜,他走错房间了。”莫狸给石轩倒了一盏茶,说:“呵呵……石轩师父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不贴人皮面具的样子了。平时看到你的时候你都贴着它,这会儿该休息了怎么还贴着那个啊?”石轩紧张地摸了摸脸颊,说:“本来我是卸了它的,但客栈伙计敲门的时候我就又贴上了。在……在京城还是谨慎一点好。”不知怎么搞的,石轩竟然紧张到结巴。有那么紧张吗?自己和莫狸都相处这么久了竟然还会紧张,真是该死。石轩在心里责备着自己。
“如果……如果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了。”石轩站起来说道,莫狸扬了扬手上的黄瓜说:“这么早走吗?把你刀子借用一下好吗?”当莫狸扬着手里的黄瓜时石轩本能性地想到了一个和它很像的人体零件,不觉脸更红了。听莫狸说要借他的剑就从腰间抽出宝剑,问:“你要我的剑做什么?”“我切黄瓜啊。”石轩拿过莫狸手里的黄瓜将其按在桌上,右手挥剑速切,汗……幸好切的不是刚才自己脑袋里想到的那个零件,也幸好不是切的自己零件。切好后石轩把宝剑收回鞘中,说:“为师已将帮你切好了,你可以吃了。”“谢谢师父,”莫狸小心地拿起薄如蝉翼的黄瓜片,而桌面上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割痕。莫狸不由得感叹道:“师父您的刀法真好。”石轩温柔地笑笑,从水囊里倒出大半碗水帮莫狸洗净了黄瓜,并把洗好的黄瓜整齐快速地摆放在一个干净的碗碟里。莫狸打开装蜂蜜的精致的小罐子,用一块小竹片挑起一些蜂蜜涂在薄薄的黄瓜片上。石轩完全不知道莫狸想干什么,只好愣愣地看着她,瞌睡已经消失到了九霄云外。莫狸对正一脸茫然的师父说:“师父你帮我贴一下好吗?我自己贴的话很容易掉而且不太好贴。”石轩不知道该怎么贴,也不知道该把这些薄薄的沾满了蜂蜜汁的黄瓜片贴在哪儿。莫狸走到床边平卧在床上,示意石轩师父把黄瓜片贴在自己的脸上,并说道:“师父,就这样把它们贴在我脸上就可以了。”脸上?为什么要贴在脸上?石轩不知道莫狸想干嘛。莫狸见石轩师父不知道怎么办就示范性地用一片沾好了蜂蜜的黄瓜薄片贴在脸上,说:“就是这样。”石轩学着莫狸的样子把蜂蜜涂在黄瓜片上然后轻轻地贴在莫狸的脸上,在挨近莫狸的时候石轩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加速,心跳毫无节奏地乱跳。但是这种紧张感并不让他感到难受,相反,他感到难有的幸福。他甚至想再靠近她一点,再靠近她一点。傍晚的风悄悄逼近,莫狸轻轻地闭着双眸,不久就在清风的轻抚下沉入梦里。
“莫狸姐姐开下门。”早晨金玥的敲门声唤醒了还在沉睡的莫狸,莫狸伸了个懒腰缓缓地起床,边打着呵欠边去开门。
金玥进门便问:“莫狸姐姐,朱颜婆婆昨晚有回来吗?”莫狸扫视了一下屋子,说:“可能没有。”金玥进屋顺势把门掩上,准备着莫狸的梳洗。“我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她临走时只是说去办点事儿。”莫狸接过金玥手上的湿毛巾说道。金玥担忧地说:“她年纪这么大了,纵然功夫了得也难免落入恶人之手。你说……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莫狸也担忧地低声喃道:“应该不会吧?”
莫狸想起了昨晚自己叫石轩师父帮忙贴黄瓜片的情景,心里觉得很奇怪,自己好像睡着了但今早起床时脸上却没有黄瓜片,或许是石轩师父帮自己清洗了的吧。想到石轩师父呆坐半个时辰帮自己清洗脸,心底里涌起一丝感动。
莫狸看着镜中自己的秀发在金玥的梳理下柔顺而美丽,精致的发髻映衬得美丽的脸庞楚楚动人。莫狸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古代的环境养人啊,皮肤用不着什么名贵的化妆品的帮助也能慢慢变得好起来。最重要的是可怜的脆弱的皮肤不用遭受各种各样的污染。
从镜中莫狸看见一个人影夺窗而入,莫狸迅速拿起镜边的一支簪子直射过去。簪子迅速得划过空气直逼对方,“朱颜!怎么是你?”莫狸惊讶地问,幸好朱颜接住了簪子不然后果真不敢设想。朱颜满意地说:“不错!快、精、准!”金玥放下梳子,为朱颜倒了盏热茶,问道:“朱颜婆婆您去哪儿了?一夜都没有回来,我们担心死了。”朱颜很享受地呷了口茶,说:“一件大事儿,我去办了件大事儿。”看着朱颜那得意而又神秘的表情,莫狸说道:“该不会是做了回江洋大盗吧?”朱颜哭笑不得地白了她一眼,说:“你见过哪个江洋大盗是空手而归的吗?”“那你到底干嘛去了?整个晚上都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的,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也是我不好,昨晚没有问清你到底是做什么事儿就放心的让你一个人出去了,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是有什么事儿该怎么办?”莫狸担忧得不行。朱颜说道:“我会出什么事儿?”
莫狸情急地说道:“就算什么事儿也没有遇到摔倒了你也吃不消啊!晚上风大气温低染了风寒也不好嘛!你到底到哪儿去了?”莫狸坐下,朱颜也坐下,说:“我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儿,我为你找了个家世。”“什么意思?”莫狸不解,金玥也一脸疑惑。朱颜解释说;“进宫之人的先决条件是家世清白,像你这样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人是不能参加秀女的选会的。”“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呢?”莫狸不好意思地笑笑。朱颜说:“说不准杨子都不知道这个规矩呢。”金玥问:“那你帮莫狸姐姐找的那家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会帮我们吗?”朱颜回答说:“那家是我的亲人,他们会帮忙的。”“他们是做什么的?”莫狸问。
朱颜说:“我说了可能你们不信。”“别卖关子了,说吧。”莫狸央求道。“安禄山!我找的这位亲人便是安禄山,你说他是做什么的?”朱颜眼睛直直地看着莫狸睁大的眼。立即莫狸又笑了,说:“你就吹吧,安禄山身处蛮夷之地,你不过用了一个下午都不到的时间又怎么会找到他呢?”一旁的金玥问:“莫狸姐姐,那个叫安什么的人是谁啊?”“不是很熟,呵呵……”莫狸随便答了一句。朱颜说:“你还别不信,昨夜我本想去拜求另外一位居于京城的亲戚,在途中却偶然听说了安禄山进京面圣,后日反府。于是我就潜入皇宫,约他出了宫。”“然后呢?”莫狸迫不及待地问。朱颜回答道:“然后我就问了一下他看他能不能为你的事儿帮点忙。”莫狸仍然以为朱颜在逗自己玩儿,笑笑说:“你说他是你的亲人,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呢?他又怎么会相信你是他的亲人呢?”朱颜取下头上的玉簪,说:“这就是信物。反正说什么你也是不会相信的,到时你只要跟着我去找他就可以了。我没有跟他说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只说是想进宫参选秀女,奈何身世卑微难以偿愿。到时见到他的时候可不要说露了嘴。”莫狸故作活泼的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莫狸是何等的聪明怎么会说漏了嘴呢。”朱颜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我先去补个觉,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见见他。”又对金玥说:“玥儿,快到中午时记得叫醒我。”金玥回答道:“好的,李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