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在斜坡处修了窄桥,供人上山砍柴之用,我所住的地方便是桥的尽头,斜坡处最后一处平地。这是村民自发为我建的,我喜欢在高处的感觉,有时清晨起来望着下面炊烟袅袅的人家,真有种脱离世俗的感觉。好像我只是个旁观者,这尘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然后漠然的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可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逃离这一切,而这奇妙的经历更使我不得不向世俗低头,罢!既然上天赋予了我这奇妙的旅程,与其默默无闻,不如轰轰烈烈。
“小玉,张大爷家的小孙子可有好转?”我一边磨药一边询问着,上次第七烨说夏侯仪快来了,可过了这些天仍没见着踪影,还真是个老狐狸啊!
“恩!昨天你上山采药去了,张大爷说他孙子已经好了。”
“袄!”
其实看病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我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村民们常常找我看病,时间久了,病也都医好了,哪还有那些病人呢!不过还好我的名声已经散播开来,达到了我预期的目的。
“姑娘,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小玉凑到我身边,瞧着我
这孩子总是鬼灵精的,这会儿瞧着我都是贴到我眼前的,笑嘻嘻的,然后搂着我的脖子,左晃右晃,“有什么不开心的,小玉帮姐姐分担。”
我特别喜欢这个孩子,当时我来到渔村的时候,正逢她奶奶刚刚去世,一个人孤苦无依,每次经过她家的院子,都见她一人喂喂鸡,扫扫院子,或是举着锄头正欲出门耕地,我瞧着心疼,主动说我的医院缺个丫头,希望她能来帮我,顺便学些手艺。
那溜儿圆的眼珠,含着泪,眼里满是兴奋,那雀跃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她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至此,我再没有忘记过那个眼神。
“傻孩子,姐姐能有什么事。”转念,贼贼的一笑,“姐姐在想,该是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了。”
小玉嘟着嘴,离开我,“姐姐都未曾嫁人,小玉也不嫁。”
我讪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嫁人?”
小玉一愣,眼珠不停的翻着跟斗,“是不是每次半夜来的那位公子?”
恩?她怎么知道?
“姐姐,你干嘛这副表情?要知道我这两年可不是白跟着你的。”
我什么表情啦?难道很明显吗?
“姐姐,你时常提醒我情绪不露于面,这会儿自己倒露了馅儿,唉~~”小玉一脸的苦大仇深,还不禁为我叹息。
“死孩子,我打你屁股。”
………………
又过了五、六日,不仅夏侯仪没有来,连第七烨也不见了踪影,奇怪!这夏侯仪还真沉得住气。我独自在房里整理着药方,将零散的单子一一入册。我的诊所名为医院,所以此书便称为医院宝典。
“姑娘,外面有人找您。”小玉在外头喊着
又是姑娘又是您的,来者必是陌生之人,我露出邪魅的笑容,夏侯仪!你终于还是来了。
“告诉他,本人上山采药,不知何时归来,让他回去吧!”
夏侯仪,病入膏肓你知道急,姑奶奶我还不奉陪呢!让我等了这些天,现在我让你急死。于是执起毛笔,悠悠的抄着药方,哎!我这毛笔字真是越写越好看呐!
晚上询问了小雨才知,来人只是夏侯仪的管家,这我倒起了兴致,不如玩一下?
第二日,那位管家又来了,我从后门下山,绕了一圈又走回正门,远远的就看见一人站在门外,他并不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位老管家,估计是换人了吧!
我背着小箩筐凑上前去问:“您找谁啊?”
“我找......啊!”管家吓的浑身发抖,不禁退后几步
我皱着眉,表情沮丧,“吓着您了,是吗?”可内心早已笑弯了腰,因为我故意没带面纱出来,反正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管家深深呼吸,微敛情绪,道:“哦!没有,姑娘会错意了。请问你知道这儿的神医何时会回来吗?”
我上下打量着他,“是您要医病吗?”
“不,是我家老爷。”
我失望的噘着嘴,估计这位管家一定会吐的吧!如此面容还要装出一副可爱的表情,“这样是不行的,救世神医有个规矩,达官贵人若想找她医病,必须亲自上访,有缘者方能医治。”
“这......”管家有些犹豫,“可是我家老爷如今不能下地,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没办法了。”我背着小箩筐穿过他,走进屋内。
“姑娘等一下。”管家跑上前,“可否请救世神医前去府里?”
我鄙视的看看他,撇着嘴说:“我看你家老爷还是挺有活着的希望,那就让他在家里好好熬着吧!”随手把门一关,夏侯仪,我不把你折腾到死,誓不罢休!
还不能下地,我就是不见他的人都知道他患的是何症,跟我装,现在已经不是他说的算了。
就这样,我再次将夏侯仪派来的管家拒之门外,我透过门缝看着,那位管家迟迟未曾离开,直到太阳快落山才无奈的走了。
“姐姐,你都说不医了,怎还这么热心?”
就这么一下午,只要我跑到门缝处,小玉也跟着过去,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我在干嘛,这会儿人走了,我也歇着了,她才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什么时候说不医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躺在摇椅上,悠悠的晃着
“啊?”小玉越听越迷糊,“才刚明明还是医不医的问题,这会儿子怎就到了报不报的问题上了,我怎就跟了你这样的姐姐呢!”说着便摇头离开。
第二日夏侯仪以及他的管家都没有再出现,这是我预料之内的事,一个精明、狡猾并且自傲的人断不会轻易就来我这里,只有等到他无法忍受的时候,自会前来,如果今儿个那管家来了,我倒要担心了呢!看昨天那管家这样着急,估计明天不来,后天也早早的了。
自斟清茶,漱口清肠,好不自在
“姐姐,你何时喜欢饮茶了?”
我瞧了瞧手中的紫砂壶,“要知道,半夜来的贵客往往喜欢饮茶,不准备着,万一他什么时候来了,咱又供不上,岂不是罪过。”
“伶牙俐齿。”
放下紫砂壶,我笑靥着站起来,“呦~~贵客到,小玉啊!快去准备茶水。”
“你......”小玉指着我手中的茶壶,“哼!”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怎么没带面纱?”第七烨的嘴唇上下翕动,却面无表情,丝毫觉不出他的情绪。
“大白天的,还不许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
第七烨凑到跟前,抚摸着伤疤,“让我医吧!”似乎是在恳求,又带着肯定的语气
“我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将脸撇到一边,我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震撼所有人的时机。
“这个拿着,明日一早点上。”第七烨是个聪明人,如果我不愿意,他亦不会继续纠缠。
我接过那包东西,闻了闻,竟是香薰,他给我这个干什么,抬眼看他,“作甚?”
“加速夏侯仪的病情。”
“真是.....没有比你再厉害的人了。”我拍着他的肩膀,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我的医德在你这里,消失殆尽。”
“哎呦!你还要什么医德啊。”
“恩?”
“呵呵~~呵呵~~”我傻笑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
清早起床,伸个懒腰,深深呼吸,恩!这个香薰的味道还不错,小玉一向起的比我早,晚上就吩咐她要点这个的,小姑娘就是勤快啊!
戴好面纱,跨出房门,刚迈入大厅就见小玉慌张的向我走来,低语:“姐姐,大人物来了。”
我笑面迎人,哎呀!不对,我戴着面纱呢,就算笑抽喽也没人知道。
漫步走到大堂前,稳稳的坐下,“有何事啊?”
管家不敢说话,左顾右盼
小玉在旁提醒,“她就是神医,有事就说吧。”
这会儿管家乐了,赶忙上前说着:“神医真是好找啊!”
“你面色红润,并无疾病,寻我作甚?”我佯装将堂下的夏侯仪忽略
“不是我,是我家老爷。”管家指了指一旁的夏侯仪
“哦??”我将头偏向夏侯仪,细细的瞧着,这第七烨可真够厉害的,也不知他给夏侯仪下了什么药儿,原本富态的他,如今看上去弱不禁风,面色蜡黄,毫无生气
夏侯仪微微轻咳
我惊讶的说:“你家老爷怎这会儿才来,晚啦!晚啦!”惊讶也不过声音而已
夏侯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挥手摆了摆,“走吧!我不医死人。”
“什么?”管家大骇,随即跪下,“救世神医,求你救救我家老爷吧!”
夏侯仪左思右想,方说道:“只要你肯医,有何条件,老夫答应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