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一下。”审食其叫住了婢女。
“食其?”
“嫂子，还是问一下有什么事吧。”
娥姁愣了一下，吩咐婢女：“好吧，你去问问她有什么事。”
“是。”
“嫂子很不待见她。”审食其用了肯定是语气。
“哪里是，我们在谈事情，不想被人打扰罢了。”
审食其似笑非笑也不答话，看的娥姁恼怒异常。
“回王后，萧夫人说是想给王后问安。”
“那让她回了吧，以后没有大事不用常来。”
“是。”
转头看审食其笑的更是意味深长，娥姁回了嘴：“是有怎么样？！这么大的宫里，还不允许本宫不待见几个人么！”
“当然，当然可以！”审食其当下跪下来给娥姁扣了三叩首，“王后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娥姁眯着眼睛看审食其。
审食其灿灿觉得自讨无趣，起身坐下。“那个……嫂子，我们刚说到哪里了？”
“韩信…….”
“哦，是的，韩信…….”降芸快步转弯，走入一个小巷内，看了四下无人，停下脚步，说道：“这下娘娘你该相信了吧？”
转弯突然又冒出一个身影，柳腰曼步：“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么？”
降芸转过身面对戚姬：“降芸觉得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是么？”戚姬抬起降芸的下巴，“你说你要来投靠我，是因为吕雉不与你亲近，那你认为我为什么就一定亲近你？”
降芸退后了一步：“因为我跟娘娘有共同的敌人和利益。”
“至于么？吕雉只不过没有见你，能说明的问题不大。”
“降芸只跟王后见了不过两次，第一次我还把醉酒的王后扶回了宫，大王曾说让王后打赏我，可是王后不但没有打赏，还狠给我降芸一通脸色，这就是见王后的第二次。”
降芸看向戚姬：“今天来见王后，是第三次，王后拒之门外，还告之以后少去谒见。”
“这么说来……”戚姬冷哼，“她真是不喜欢你。可是堂堂在上的王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我一个宠姬不喜欢的人也多了，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你丈夫是萧何，是大王身边第一红人，红到从没把戚姬放在眼里过，就算王后不喜欢你，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因为我家夫君得罪过娘娘你，我才更要来投靠娘娘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王对娘娘到底有宠爱，对王后，只不过是因为王后刚回到汉营，因为王后为大王吃了不少苦，一时的愧疚而已，王后年老色衰，怎比得上娘娘你，能长久呆在大王身边的还是娘娘您。”
戚姬脸上分明闪过一丝得意。
“只求娘娘得势以后念在降芸的份上，莫要为难萧家。”
“若是你真心投靠，自然可以。”
“若是娘娘还是觉得不相信，那么不妨按照降芸的方法一试。”
“什么方法？”
降芸附耳。
“那就如此。”戚姬拂袖离去。
*
冬日的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审食其正随着太阳的懒散，打着打哈欠走在这空旷的大道上，被萧何拦住了去路。
“萧丞相？”审食其的哈欠正打到一半，半张不闭，有些尴尬。
萧何略微点头：“食其好心境。”
审食其不知如何答话，嘿嘿一笑，半天道：“萧丞相是来……”
萧何不答反问：“食其是从王后那里回来的？”
“是。”
“食其倒是常去王后宫中走动。”
“食其没有什么本事，王后有什么小事不敢烦劳各位大人，只好差食其这个没有本事的奴才去办，难免到宫中走的勤。”
“食其在项羽军中护得王后和太公周全，深的王后心倒也不奇怪。”
“这是身为奴才该做的，算不得什么功劳。”
“说起来，食其回来后，萧某还没跟食其你叙过旧，不如现在我们喝一杯叙旧？”
叙旧？叙旧？？叙旧？？？萧何跟自己有什么旧情可以叙？
“别犹豫了，莫不是刚从王后那里回来还要去有什么事？”萧何笑眯眯望着审食其。
“这，倒是没有。”审食其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王后倒退了两步。
“那还说什么，走吧。”萧何胳膊一揽。直到做到酒桌前，审食其还是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来。
窗外街道喧哗，人生鼎沸。
“来。”萧何举杯。
“你一个堂堂坐镇关中大丞相，就这样出来不太好吧。”
“没什么，还在跟项羽打仗，宫殿也只是原来基础上随便搭建的，没有那么多麻烦的规矩。”
“哦。”审食其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好跟萧何说的，本来跟人搭茬是自己的拿手戏，可是萧何眼中，总是有种透彻却执着东西，让审食其觉得这个人——不好蒙啊~
审食其无意间叹了口气。
“怎么了？食其有心事？”萧何注意了。
“也不算是。”审食其忙摆手。
萧何微微一笑，抿了口酒。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审食其默默打量，身上依旧是墨兰色袍子，似乎回来每每见到他都是这样子的袍子，不知他的做了几身？已经是十一月的北方天气，身上还是单薄的一件，怎么也不见得冷？一举一动都是优雅超脱，深深把自己隐在这俗世中…….
“食其，为人质的生活不好过吧？”萧何转头。
“丞相很在意这件事？烦劳丞相挂念了，小的真是该死该死。”审食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萧何嘴角依旧挂笑，静静看着审食其演戏。这表情神态不由让审食其想起来一个人。
嘁~真是讨厌，心有灵犀也不至于如此吧！看戏的表情也一模一样！
“萧某只是想听听食其你在项羽军中的经历，好奇而已。”
“也没有什么，做做苦力而已。”审食其单手搭在窗边，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萧何并不见介意的样子，给审食其倒了杯酒，“王后和太公呢？”
哎~哎~哎~果然来了，审食其内心连叹三声。
“倒是没有。”审食其姿势没换，眼睛眼看着就要闭下。
怎么办呢？就是不想告诉你，这是我最为珍贵的记忆，就是不想与旁人分享，尤其是你萧何。因为——你让我妒忌。
“看食其兄弟兴致不高，那不如我们来打赌玩吧？”
审食其眼睛微微张开。
萧何一乐：“输的人要听凭赢的人一件事，不得反悔，只限今日，过了今日便不作数，如何？”
审食其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你瞧。”萧何指着在他们窗口下的一个一对母子。“你说这个母亲会不会给这个孩子买糖葫芦？”
审其实探头：“自然要给。”
“那我就赌不给。”萧何笑盈盈地回答。
“丞相不觉得不公平？”
萧何摇摇头。“你看，那位母亲拉着孩子走了，没有买。”
“什么！”审食其急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去。
“食其兄，小心掉下窗去。”萧何好心地提醒了下。
“哼！简直就是后妈！小孩都闹成那样了还不给小孩买!”审食其愤愤不平。
“食其小兄弟，你没看见那小孩的牙全都黑了么？”萧何兴致高昂，“小二！再来壶酒。”
“丞相，您有什么要求？”审食其不情不愿，心想，仅此一把，再不跟他赌了。
“要求？呵呵~小二。看到这位公子刚来输给我了么？”
“看到了，看到了，萧大人。”
“我的要求是再赌一把。”萧何顿了下，“当然了，题目还是我出。”
审食其诧异，他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也当真不想知道嫂子当人质时候的事情了？！
“愿赌服输。”
“好，我们再来猜在一个坐在我们旁边桌子的是男客还是女客。”
“若是一帮人有男有女呢？”
“那算我输。”
“好，我赌男。”审食其想，出门再外，当然是男多女少。
“那我就赌女。小二，你别管我们了，去迎客吧。”
“好嘞，大人。”小二放下酒离开了。
审食其紧紧盯着旁边的那张桌子，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对面的萧何倒是洒脱，还乐呵呵跟认识的老百姓打个招呼。越看萧何如此，审食其越是紧张。
噔，噔…..来人上楼了！一个女子坐在旁边桌上，身后无人跟着。
怎么可能！！！审食其内心如五雷轰顶。
“食其兄，再看当人人家去官府告你。”萧何的语气掩饰不住的轻快。
“怎么回事？”审食其绝不相信是巧合。
“运气。”不轻不重弟说道。“愿赌服输，我的要求是我们再赌一把。”
“……”
“啊~无趣无趣，不玩了。”萧何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快落山的太阳：“食其兄你看如何？”
“那也的把最后一个要求提完。”我审食其可不想欠你什么！审食其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马上钻进去！说来自己也太背了！从第一局开始，自己就没有赢过！一把也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最后一个要求啊~”萧何不知从哪拿出一瓶酒来，“呐，全部喝完。”
“就这样？”
“就这样。”
“那好。”审食其端起酒瓶仰头就喝，不必别的，要说酒量，审食其从来没怕过谁。
“食其兄真是好酒量，比萧某人强多了。”萧何看着审食其咕咚咕咚就喝完了一瓶。
“别说这三杯不过岗了，就是普通的酒，萧某也是不行啊~”
“什么！这是三杯不过……”审食其舌头有点打结，眼前的事物有些重影。
“呀？是不是看不清了？没事没事，离倒下还有一段时间呢。”萧何笑的开怀。
“到底是……”
“食其兄弟，还是也太相信萧某了。这家店跟萧某熟的很，你说我让女的坐旁边，店家敢让男的坐么？”
“第一….”
“第一局啊~除了第一局萧某是凭实力赢得，本想着得输几局，食其你才会上套呢，没想到食其小兄弟这么好心，第一局让给萧某了，省了不少事呢。”
“你……”
“等会食其你醉下了，这夜晚风大…..宿醉……人往外这么一晾…..啧啧…..”萧何不住摇头。
报复，绝对是报复，审食其恨恨的想。
“你就真不想知道王后在项羽…..项羽军中的…….”审食其拼劲力问，终于支不住趴在桌子上。
“这件事情么”萧何起身，凑近他的耳边：“我女人的事情么~自然是他亲自告诉我，不劳食其操心。”
萧何大笑离去。
哼~你这么强大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的……
这是审食其醉倒前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