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刘邦,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娥姁就被迪达拉伸手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语气激动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太好了,你果然在这!”
娥姁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视线越过刘邦的肩膀,看到萧何站在他的身后,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寂静无声,带着冰凉的气息,连带着让他的目光,也变得清冷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娥姁睁开刘邦的怀抱,直愣愣的问。
“有人托信带给我说,你和萧何在这里,我就直接来了!”刘邦还沉浸在见到娥姁的喜悦中。
“你没想我们在这么?还来找我们。”娥姁决定摊牌。
“怎么不知道啊。信上不是说了么!真多亏了你们,刚一起事,你们就匆匆忙忙的来请求商山四皓出山帮我,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怎么说也应该跟我说一声,我也好亲自带着礼品过来,方显诚意啊!”
“是这样的么?”刘邦背后清冷的声音响起。
“阿何啊!你这死小子以后办什么事跟我说一声,你这一走,我都是六神无主了!我们刚起事,怎么缺得了你啊!我们一帮人肯定办不成大事!”刘邦拍着萧何的肩膀哈哈大笑。
“是师傅们通知你的么?”
“啊!你……”
“是我们。”夏黄公端起茶杯,声音沉稳。只有娥姁注意到他拿着茶杯微微发抖的手。
“夫君,你先带人出去,让萧何跟师傅们好生说话吧。”不等刘邦答话,娥姁便拉着他走了,稀稀拉拉一帮人看着萧何和四老的诡异气氛,退了出去。
“真是师傅们?”
“……”
“果然是。呵呵~”萧何脸色异常苍白,苦笑,“何苦呢,师傅?”
“阿何……”原先准备的道理此时面对这样的萧何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今天萧何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最重要的人。教导我的师傅和最心爱的女人。”
“你还有你的抱负!”
“抱负?萧何本求天下安定,如今明主以存,为何萧何不能遁世?难道这天下离了我萧何便是不成了么!”
“你空有一身本事……”
“本事!什么本事!我的本事连自己都不能成全!如何成全天下!早知这身本事如此,还不如没有!师傅们何苦要强加给萧何自己的夙愿!”
一番话竟噎得商山四皓无法开口。
“阿何,我们,我们也是为你好。”绮里季吴实口气真实的哀怨。
“只怕弟子不能领情。我看是师傅们遁世太久,不甘在这乱世群雄并起之时被世人遗忘,找萧何来提醒世人吧!”
“你!”甪里先生周术已是气的浑身发抖。
“既是如此,萧何从此便与师傅们再无师徒瓜葛,不会再称出自门下,请恕萧何不孝。”
“咚!咚!咚!”萧何跪下,三个大拜,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的茶杯掉在地下摔落的声音。
“到底还是错了......”崔广喃喃自语。屋子里一片沉默。
×××××
刘邦正抱着孩子玩的起劲,娥姁在后面看着,不怒不笑,表情生硬的让人心疼。
“萧何?”刘邦见萧何出来了,放下孩子,“怎么样?他们答应么?”
“没有。商山四皓早已决定归隐,放下世俗的一切,沛公还是算了吧。”
娥姁看着萧何,额头还是有些微红,眼角留有泪水的痕迹。
“夫君,我看算了吧,有萧何在。”
“这怎么行,怎么说我也得自己进去试一下。”刘邦不顾劝阻,坚持又进了屋去。
“额头还是红的,疼么?”沉默了许久,娥姁开口,透着心疼。
“没有心疼。”萧何咧嘴一笑,大方的耸耸肩。
“噗”娥姁笑了出来,“还有心情笑。”
“你不也是么?”
“等你十年好不好?”娥姁望着萧何,“十年后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十年.....”
“这是我们的约定可别忘了啊~”娥姁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别哭的太厉害,被人看出来,不好看。”萧何轻声道。
“嘁!这四个可恶的老头!不来拉倒,摆什么架子!”刘邦愤愤不平的出来。
“哎!萧何别管他们了,不来就不来还说什么一大推废话,听都听不懂!什么错也是对,对也是错,人生何苦痴痴错错!屁!走!萧何!”
*
“沛公!经过我军连续攻城,秦王子婴派来降使愿献城投降。”
“竟有这种事?铺天盖地一个偌大的秦帝国,最后竟然会因为这么一场小小的战事就崩溃了吗?”刘邦也是不敢相信。算起来,刘邦在关中作战才一个月,但是接近咸阳却只有几天的时间。
“沛公不必多虑,咸阳城中早已不是皇气所在,朝政被一个区区太监赵高把持,攻城确实是不费功夫的事情。只怕的外面的那些军队对秦王朝更是忠心难办一些。”萧何缓缓开口。
“杀掉子婴!看他们如何效忠!”因为在战场上的杀气未消,他们的火气一听这话顿时就喷发了出来!也是对于秦这么多年的统治一种憎恶的爆发。
杀?刘邦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毕竟事关重大。
“众等先下去休息。”现在众将群情激昂,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刘邦遣走了众人,之留下心腹几个。
“萧何,你怎么看?”
“不当杀。”萧何轻轻吐出三个字。
“子房认为呢?”刘邦又咨询了张良的意见。
张良低着头,脸有些微红,没怎么吭声。
“哈哈,张良还是小孩子呢!”刘邦大笑。
不然。萧何心想,张良之才绝不在我之下。自奉怀王之命西进,到现在兵临城下,仅仅用时一年,大都归功于张良的计谋,夺取了时间,才能比项羽先一步进入关中。脸红恐怖不是害羞孩子气,而是仇恨吧张良长相阴柔俊美,要是打仗这样的一张脸恐怖不足以给人士气,打仗的将军需要看上去勇猛伟岸,沛公这种算是够上格,而自己和张良都不行,更何况张良更是比自己更是俊美一些。用娥姁的玩笑话,就是怎么比女人还漂亮。再加上出身贵族世家,从小培养的良好家教让张良举止都极其得体优雅,简直就是翩翩公子。
张良出身于贵族世家,祖父开地,连任战国时韩国三朝的宰相。父亲张平,亦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至张良时代,韩国已逐渐衰落,亡失于秦。韩国的灭亡,使张良失去了继承父亲事业的机会,丧失了显赫荣耀的地位,故他心存亡国亡家之恨,并把这种仇恨集中于一点,反秦。他弟死不葬,散尽家资,找到力士刺杀始皇,只可惜始皇狡诈,张良功亏一篑,这么多年虽是逃亡在外,却能抓住时机,看准秦末起义的时机,投奔项梁,复辟韩国,此后尽心辅佐韩王,韩王之前与刘邦汇合,刘邦能得到这个人才,不能不说是刘邦的大幸。
是该杀。张良心中的却是这样想的。如若不杀,以往的辛苦又是为何?!
“应该留下子婴,使秦之父老安然度日,从而得到他们的信任。”
萧何看着眼前的张良,神色早已恢复平常,哪里见得什么国仇家恨。果然是一代英才。
张良从心底是很想杀掉子婴的。虽然他既不为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刘邦,辅佐刘邦只是为了向秦复仇。但是自从跟随刘邦,两人一见倾心,张良多次以《太公兵法》进说刘邦,刘邦多能领悟,并常常采纳张良的谋略。作为士人,深通韬略固然重要,但施展谋略的前提则是要有善于纳谏的明主。要保住刘邦,必要保住关中。关中本就一个巨大的城郭,粮食也很丰富,以此为根据地,就不难得到天下。
“子房当真如此看?”刘邦也是没有料到张良的转变。
“是。”
“当然是不杀。”转头一看,雄辩家郦食其发言道:“怀王沛公邦派到关中,正是看中了沛公对人的宽宏大量。而且,敌方的王已经投降,反而要将其杀死,这种行为实在不值得称道。”言简意赅,却是正中要害。
刘邦对秦王既不感到憎恨,也不感到悲伤,有的只是关于利弊得失:“那就先留子婴一命。”秦王子婴逃不出早晚要被杀掉的命运,不过,不是由我刘邦动手,而是留给怀王或项羽去杀,岂不更好?
秦子婴似绳系颈,乘素车白马,捧着御玺符节,开城出降。
“恭请沛公入城!”子婴跪在刘邦面前,双手奉上传国玉玺。
军队欢呼震动天地。
萧何冷眼旁观,雄霸四方、威振海内的大秦帝国灭亡了。这是自起事后的第二年。还有八年。
“萧公子好像没有那么欣喜,为何?”旁边张良的声音响起。
“大事未成,萧何不敢欣喜。”
“可是连沛公都很欣喜。”
“这一点,希望子房能多多提点沛公,恐怕沛公会贪图享受,不思进取了。拜托了。萧何先走一步。”萧何骑上马,“你们这一队人,跟我走。驾!”萧何急如星火地骑马而去。
“他干什么去?”其实张良一直很好奇萧何,明明是有着治世之才,却从不爱显露,偏等着别人向主公献计,如若是说的不对或是不全,他才缓缓道来。刚开始张良以为这人阴险狡诈,用这种方法显示自己的才能,所以,他来了以后,总是把事情说的全全面面,不给萧何开口的机会,本以为萧何会气急败坏,没成想他是乐得清闲,在他发言的时候,索性神游天外,还不时露出笑容,那种让人觉得很幸福的笑容。便是轮到张良气急败坏了,到后来都懒得跟他较劲了,因为一个人较劲比试,人家却毫不知情的样子实在是很无趣。他不求名利,那所求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