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还待劝勉,我直接道:“顺便也告诉此次跟你同行的其他人,我不会随你们离开,你们这就回魏国去吧!不……”我想了想,摇头笑道:“你别去与跟你同来的人会合。你已经暴露了,免得拖累了他们。”
我看着白虎,“我虽放了你离开,但难免他的人,和他不会放过你。稳妥些的好。”我笑,“你也不想拖累别人吧?”
“你只管走你的,与你同来的人,我自有法子让他们回去!”我看着白虎,“你回魏国后,替我给元恪传句话——就当我真的死了吧。”
也没有累意了,精神好的不得了,却也并不想站起来走动,就在椅子上活动,将摇椅一下下地摇动着。
须臾楚循良回来禀报,“小姐,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将那魏人送走了。”
我点头,轻吟道:“没有透露风声吧?”
楚循良正色道:“没有。”
我抬头,看着楚循良。良久笑了道:“你们替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你们阳奉阴违的话……我也绝不会饶过你们。你底下的人,你自己管好。出了事,我只管拿你是问。”
楚循良苦笑。
楚循良告退后,林妙儿端着茶盘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我面前,笑了道:“小姐还是魏国的太子妃啊?”
我亦是笑,笑着道:“太子妃有什么好?你没听那大内高手自己都说,宫内人心诡谲,钩心斗角竟还胜过硝烟战场?皇宫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若进了那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妙儿看着我,却是信仰道:“要死也是别人死,小姐绝对会是最后站在高处的那一个。”
我看着林妙儿,失笑。
不远处也有人失笑。
“抚抚。”苏沪无奈唤我。倒是来我这里了的他,站在那片芍药花海前,却是迈进去也不是。他又没有武功,不能像夜未央那样绕道飞过来,不迈也不是。
我看林妙儿,“阵法可关了?”
“嗯。”林妙儿点头。
“舅舅,你过来吧。”我也终于起了身,过去迎他。
苏沪终于踏足进去。穿过那片芍药花海的一路,却不免将身周的鲜花蝴蝶好生端看。
看他的样子,过去秦望舒住在这里的年月,他并不曾进来云舒苑过。而我虽已住在这里好几月,奈何才住在这里没几天,便是大年初一,夜未央受了伤。这几月来,他照看着夜未央。后来夜未央伤好了,因与我之间的争执,又不好意思过来。
我又何尝不是抹不开面子,几月来没去见过他?
甥舅俩这性情倒是很像。
这刻再见苏沪,只觉得他那不亚于娘的容貌越发风月惊神,置身芍药花丛的他,竟丝毫不比鲜花逊色。本来的绝代风华之外,又添了容光焕发。我眼底露笑,想是跟夜未央与秦慕玉断绝关系有关了。
但见苏沪瞧着鲜花蝴蝶,本是赏心悦目,片刻却又皱了眉,口上连道:“可惜了!可惜了!”
林妙儿不解,“舅老爷,什么可惜了?”
我细看苏沪神色,哼笑道:“舅舅是指,这鲜花蝴蝶如斯美景之下,暗藏杀机,可惜了。”
苏沪这才醒觉我一直瞧着他,怕我们才要缓和的关系再度僵化,讪讪一笑。笑过了,再笑倒是自然了。苏沪笑着瞧我,倜傥风流道:“抚抚人比花娇。”
甥舅俩倒真是像,我先前想着他容貌不逊色鲜花,他这刻说我比鲜花更美。
我不由露笑。却又见,见着了我笑容,看着我笑容的他,再度皱了眉。他似想起什么。想起了,也说出了口,“我曾说,你就跟那芍药花儿似的,拿你跟芍药花做比……”
他竟不像无心之失,他言语萧索,却肃穆道:“没想到,你住的地方,真的满是芍药花,你跟那花儿衬得紧。”
我驻足看着苏沪,淡淡道:“你又是在说,我长的像盘丝洞里的妖精,不规矩,不良家妇女了?”
苏沪并不反驳。只无奈苦笑道:“天仙也罢,妖精也罢。姐姐是我亲姐姐,你是我亲侄女。”
苏沪走了过来,低笑看我道:“好了,咱们都不要置气了。”
我自也不想与他生气,又是为这样无关要紧的小事生气,也便挽了他的手臂,一边往我的住处走去,一边与林妙儿道:“舅舅喜欢喝秀山银针,砌一壶来。”
“哦。”林妙儿一直看着又似将言语不合的我和苏沪,被我使唤,方才回过神来。
苏沪看一眼林妙儿,知她是我特地从怡红院带出的人,遂问道:“其他侍女呢?”
“唔……刚摈退了。”因为白虎,让她们跟护院们一起退下了。
苏沪环顾我的住处,再没个人似的,又问道:“萍姑呢。”
我闷闷道:“搬走了。本来搬走后,隔个三两天还会过来。这月初,我见这时令的青豆好吃,让厨房里另做了一份给她送去。她吃的时候,不小心嘣着了牙。听底下的人说,她硬说我是故意的。从此再不过来了。”
我道:“也是我没记起她有牙痛的毛病。”
苏沪笑着瞧我,“怎么说的跟受了委屈似的?”
苏沪在我的摇椅上坐下,仔细问道:“秦慕玉可有来看你?”
听苏沪言及秦慕玉,我眼中顿时激起一道冷光,是在苏沪面前,又将那道冷光撤去。我在摇椅旁倚了,笑道:“他倒是常来瞧我。”不来才真的好呢。
苏沪闻之,却觉得欣慰的样子。
苏沪在我的摇椅上靠了,却又蓦地直起身,“你这椅子倒是舒服。”他道。
看着那摇椅,我却是脑中灵光一闪,与苏沪问道:“舅舅,你会作画吧?”
苏沪尔雅笑道:“秦望舒只画芍药。我画芍药虽及不上秦望舒,但画别的,想来也比他不差。”
我便欢心一笑,跑去屋里取了文房四宝出来。
盏茶功夫,一把摇椅,苏沪已提笔画就。又被我指使着画一些房中家具摆设。本欲展示画技的苏沪,是画这些物体,画技实在得不到彰显。这些毫无审美意义的东西,也无所谓精益求精了。但后来见我指使他将我房中家具一样样全画下去,倒也庆幸是画这些了。不然,这一沓的画,没个十天半月,也完成不了。家具虽是没有审美价值,到底简易好画。
而我甚少握笔,便是画那些简易的物体,也画不多像。所以才求助于他。他又正好在这里。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苏沪终于将最后的,我的床榻画好了。苏沪舒展酸累的手臂,将墨迹未干的画儿放在我面前,也便才注意到,和他一直握笔画画一样,我也一直握着兔毫笔,在他画就的画儿上标注添写。
随着他将一幅幅画画毕,我也将一幅幅画标注添写完毕。
这时,一直伏案的我,拿过他最后画就的床榻,接着冥思标注添写着。
“木生火……飞蝗石……火磷弹……”俯身到我身后的苏沪,看着我添写的字迹,无意识地念着。
听到苏沪的声音,我也才知他在我身后瞧着。
倒也无谓他见着了,我回过头去,看着他。
苏沪的目光却还在纸上。见我在画作上一处处奇怪勾勒的符号,标注的文字,好久,他的目光才瞧向我。
“这是机括五行之术?”苏沪看我道。
他虽不懂武功,不懂兵法,不懂战略,但我标注的这么明显,在这一幅幅画着家具物体的画儿上,添写着或暗器,或地道的各种机关名称……布置机关,那可不就是机括五行之术吗?
又想起我通奇门遁甲,苏沪看向那片芍药花海,良久,他的目光再度转到我的脸上。
又是在夜未央的卧房中,他听我与夜未央言及凤息、弱灵的事的惊诧表情,苏沪看着我,莫名陌生地道:“奇门遁甲,机括五行,抚抚,你还懂什么?”
他冷忱问道:“云晨都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下意识地叫道:“舅舅……”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顺着他的话道:“这怎么是乱七八糟的呢?”
赏看那片芍药花儿的时候,他本就道可惜了,不过思及我们才和好的关系,按捺不提。此时被这些机关算计一冲,免不了发作。他看一眼芍药花海,又看着被我标注添写过的一沓画儿,“这哪样,不是出人命的事?布阵破军,机关暗算……”亦跟秦慕玉初听我吹《无忧曲》,言我魔音杀人一般,苏沪道:“云晨就是这么教女儿的么?他还教了你些什么,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苏沪神情凄悲,脸色也是苍白,“这些看似玄妙精湛,可都是携带着杀戮,要人命的玩意。你才多大?能深喑此道,又是什么岁数,他就开始在教你?他又在你幼时,就让你明白血腥杀戮做什么?就不怕弱女被恐吓疯了?”
我讪笑道:“怎么会是恐吓呢?我长在军营,打打杀杀见的多了。”
苏沪看我,点头,“也亏你长在军营才好好的。”
苏沪沉凝问道:“他教你这些,你学这些的时候,多大了?”
我答道:“六岁吧。”
苏沪冷笑,“六岁?差不多才识字记事吧?识字记事的年纪,便学这些?就学这些?嗯,学些这些也没什么不好,又是将门之后嘛。可为什么是六岁?不能十多岁,不能真正懂事了,再教给你这些吗?为什么是不喑世事的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哪能判断善恶?做父亲的是说对就是对,说错就是错。他要教你杀人,你也会给他拿刀;他要教你放火,你也会给他添柴。而一个六岁的女孩强行领会机括五行,奇门遁甲……”苏沪笑,却连笑容都是森冷的,“他就不怕,你领会不了,或者用脑过度,疯傻了?”
“不会啊。”我也笑,为爹爹辩护,也实话实说:“我一学就会了。爹爹后来也没什么可教我的了。很多精妙的东西,更是我自己后来思悟琢磨出来的。却没有告诉爹爹过。”
我玩笑道:“舅舅不闻三国时的瑜亮之争?既生瑜,何生亮?我可不想爹爹吃心。”
苏沪更是笑,却是气笑,“你……”苏沪看着我,气笑道:“你聪明!再难的学问都逼不疯你!”
苏沪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云晨之腹了!是我小看你了!”
“舅舅!”我过去,握住他的手臂撒娇摇动着,“舅舅!”
苏沪倒是不生我的气了,却仍是气爹爹,“本只不喜秦慕玉,现在看来,云晨也真比秦慕玉好不了多少!”
苏沪的语气,竟似还有别的事,他与爹爹有隔阂一样。我还没及疑问,他又已经发作道:“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他是不是你亲爹?”
虽是问我,却只因气恨,苏沪倒并没有真的疑心爹爹不是我生父。
爹爹不是我的生父,秦慕玉和他的一些亲信是知道的。但就像秦慕玉言及苏沪,说他良善单纯一样,这样的事,秦慕玉怎么会告诉苏沪?甚至亦是知道此事的夜未央,大约也没与苏沪提及。
我自也不会提,只握着苏沪的手臂讨好笑道:“我知道,你就是不喜欢打打杀杀,不喜欢他们俩的将帅身份,也不喜欢我接触这些。”
苏沪消了些气,坚持已见道:“女儿家,就该养在温室里。”
我隐笑打断道:“你那夜未央,不也是个女剑侠么?”
“你……”苏沪气怔。
一时气消了,苏沪正色道:“我问你,你在你屋中布置机关暗道做什么?又是用来对付秦慕玉的?”
我摇头,“不是。”
哪天在他又欲轻薄我的时候,能派上用处,也未为不好。但真不是特地用来对付秦慕玉的。只是脑中灵光一闪,觉得好玩而已。
自不想苏沪知道,他口中这些杀人利器乃是我平常玩乐,不想吓到他污染他,我于是看着苏沪,表明道:“舅舅,我只想自保。”
我半真半假道:“舅舅,你知道吗,在你今天来这里之前,便有你们齐国的高手潜进云舒苑来杀我。不为别的,只为我是魏军主帅云晨的女儿。魏国人不会想着我死,可是那些或因爹爹而家破人亡,或想着爱国报国的齐人,却心心念念着要我的命。我不能在这里等着那些齐人来杀我啊。我布置这些,也只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而已。”
“有齐人来杀你?”苏沪哪还见怪我,只一个劲儿地忧急道:“你的真正身份传出去了?”
我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怎么办?”苏沪就要走人道:“我这就去找秦慕玉商量!”
“哎,舅舅,”我拽住苏沪,拦阻道:“……不用去找他了,他已经知道了。”
苏沪便气恼道:“就说他靠不住!”
我低头微笑。
到底不欲他担心,再抬起头后,我便实话道:“其实,今天潜进云舒苑的,也不是什么齐人。更不是来害我的。他叫白虎,是魏人,魏国大内四大高手之一。是魏国皇太子派他来接我回魏国的。”
“魏国皇太子?”苏沪看我,“就是那个跟你有过婚约的皇二子元恪?”
我笑看苏沪,“你也不是一点都不理政事嘛。”
元恪被立为太子,还并不曾昭告天下,我也是从秦慕玉的军折中看到的。那本折子也是这两日才到他手里的。尚书府里见不到苏沪的人,苏沪镇日待在怡红院里。却也知道此事。
苏沪冷冷一哼。连周身的气度都是冷然的。和他平日的雍容风雅半丝不同。
一提政事,苏沪判若两人。我将他的冷峻瞧在眼里,便有心试探他。
“舅舅,这是朝廷催问你荆州水利兴修的怎样了的折子,秦慕玉让我拿给你的。”我将折子递给苏沪道。
不想苏沪冷冷一哼,径自拂袖离去。
我好笑地看着苏沪行远的背影。
苏沪画就,我又标注添写过的那一幅幅家具图,我已交给楚循良,让他去请能工巧匠,照图纸上绘制的机关暗道,重新给我打制家具了。此事颇是兴师动众,秦慕玉没可能不知道。怕是我标注添写过的那一幅幅家具图,他也认真参详过。一来好奇,有些兴趣;二来,他也会怀疑我是用来对付他的。他不将所有机关密道好好参详,日后少不了着我的道儿。
知道他私下做过准备工作,我也不以为意,机关暗算,本来就不是对付他的。
只是他再来云舒苑,忍不住与我道:“机括五行之术你也会!”
不同于见识过四象迷魂阵,知道我通奇门遁甲之术,他的沉凛凝重。此话他说的颇是轻松。他眼底带笑,半点锋锐也不见,似已习惯我带给他的惊奇,也越来越喜欢我带给他的新奇。欣于接受着这一切。
甫时我躺在摇椅上看着本剑谱,旁边的桌几上还有好大一堆看过的剑谱,见他来了,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便又回到剑谱上。秦慕玉见了,在一旁坐下,忍不住笑道:“你要开始学武了?”
“不是。”我面向他,手臂撑在桌几上,与他正儿八经道:“云舒苑的护院练武都比较晚,武功底子并不怎么样,过去一年,他们的进步虽然快,但以我看,以后却再难有这么快的进步。他们的武功,在你的座下,虽只是平常,但也非常人能敌。可是尽管如此,遇上真正的高手,他们二十个一起上,也无济于事。可若是有套巧妙迎敌的剑阵,他们再联手迎敌的话……”这也是护院们围攻白虎,仍旧处于下风,带给我的启示。
我看一眼桌几上的一大堆剑谱,“这些都是他们学过的武功。这些日子,看林妙儿与他们练武,我也瞧出了一些端倪。不出三五日,我定能创出一套剑阵。保管他们的战斗力翻番几倍。到时候,你可以一试他们。”
倒不是我烧坏了脑子助益秦慕玉什么,实在……这是我答应了楚循良的。
他们为我做一件事,我便会答谢他们一次。
——秦慕玉再过来我这里,并无异常。无论是侯府,还是整个荆州城都风平浪静,白虎和别的魏人,该都安然返回魏国了吧?
思及那些魏人,我便有些晃神。
秦慕玉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似要将我看个透彻,他笑着道:“你怎么这么好心,意欲提升我的人的战斗力?”
我回过神来,万分不解道:“他们在我的云舒苑当值,不是我的人吗?为什么说是你的人?”
他意欲试探我,看穿我,却反被我故作懵然绕了过去。他好气又好笑,却不得不道:“是!是你的人!”
他不吝给予,甚至主动问我道:“你还想要什么?”
我就也认真地想,片刻后道:“我想要一间书房。”
他啼笑皆非,“还要不要再给你请个老师?”
我倒是摇头,“不用了。”
“是不用了。”他深深看我,“也没哪个老师教的了你!”
他恨恨看我,“我倒是宁愿你笨一点!”
我亦恨恨看他。
想我是个花瓶美人,好给他欺负么?
彼此恨恨看了一阵,他先妥协,“一间书房,我还给不起么?”
我便也笑了,“我的书房可有点不一样。”
我道:“我的书房,直通我的卧房,由机关打开,是要做成密室的样子。”
我又不会修整房子,事后还能杀了工匠灭口不成,他总是能知道的,也无所谓隐瞒他。
他冷笑看我,“不就是书房么,要那么隐秘做什么?”
我道:“我觉得那样才安全啊。”
他深深看我,冷然笑道:“你觉得现在不安全?”
我笑而不言。
他看我一阵,撑额,“你还想要什么?”
“对了!”我叫道。
他被我的惊呼惊到,侧头看我。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道:“爹爹留下的,房契,地契,银票,我通通都要!历年来,魏帝赏赐的金银珠宝便算了,你尽管用来扩充军需吧。可爹爹自己的,这么多年的私人家产,我全都要!”
我道:“那是爹爹留给我的!”
秦慕玉一直看着我,看着我。面无表情。以为他有意见,或者要找托词不会应我。我看着他,就说道:“爹爹的私人家产,一直是我保管的。是寄放在我的卧帐里的。爹爹和……娘的主帐虽然烧掉了,但爹爹的私人家产,并没在那主帐里……”我堵过他的托词,又才道:“齐军魏军混战中,很多东西大约都毁坏遗失了,但细心找寻,一定找寻的到。”
我看着秦慕玉。
却见他还是没有表情。
却在我最迷惘的时候,他没有预兆地笑了。
“我会觊觎你的财富?”他好笑道。
他是会将爹爹的私人家产还给我了。
可我却忍不住冷目看他。
有那么好笑吗?
没错,他会大把大把的银子任我花,不会有个什么节制。但那是他的。我在账房的每一笔支出,又是做了什么,他都心里有数。他不是吝惜他的钱财,是在窥探我。是在获取我的隐私。就如同云舒苑,包括萍姑在内的所有下人,都是他的眼线。只除了林妙儿。
而爹爹留下的私人家产到了我的手中,那便是真正属于我的。我怎样用度,他无权过问。我拿着那些钱财做了什么,他也将不会晓得。
以后暗处见不得光的地方,我少不得将钱花到那上头。
只为了对付他……
当日,爹爹留下的私人家产,他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抱着那个熟悉的,装满房契,地契和银票的小箱子,仿佛抱着的不是财富,而是回不到的过去。
我问他要回这些,他本觉得好笑,见到我一脸满足,又不禁满怀宠溺。
他宠溺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要你死,和想要自由,你会给吗?
我无声看着他。
见我没要什么了,他看着我,问我,“你猜我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他眼中盛满欲望和深情。
他是想要我的身体,和我的感情。
我淡淡看过他,抱着我的小箱子,从他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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