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家一副嫌厌的嘴脸,将那些寥寥无几的碎银扔在了地上,他说,“呦,这钱咱可使不得,老爷下的命令,又有谁敢阻拦?”话音刚落,便不耐的欲转身离去。
“何管家,你就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吧!”温妈妈心中一紧,若是小姐到了最为叼专的十七姨太那里,不知还要遭受多少的罪呢,樱蔓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就如自己身上的骨肉一般,她绝对不能让她受任何的委屈。想着,腿便不受控制般的跪了下去,一下一下,不断的磕头请求着。
何管家顿住身子,却没有回首,“温琴,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若是因为这个孽种而得罪了十七姨太,那么,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说着,拂袖一甩,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那重重的一摞银子,终是大步的离去,渐渐的消失在泪眼迷蒙的视线中。其实他完全可以帮樱蔓的,因为老爷根本没有传达这样的指令,无非是十七姨太独自一人兴风作浪而已,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没有道理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不是?
樱蔓随着温妈妈跪于身侧,还没来得及难过,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花,便晕了过去。
梦,又是那个梦,一望无际的黑色,到处洋溢着刺耳的笑声,他们戏谑,他们咒骂,他们说,“你是个孽种,是个孽种。”
“樱蔓,樱蔓!”一声一声,亲切的呼唤。
樱蔓缓缓睁开双眼,却不知脸颊上早已布满了泪水,“温妈妈!”她轻唤着,一头栽进这温暖的怀里。
温妈妈深知她又是做了噩梦,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如往常一般轻声诱哄着,渐渐紊乱的呼吸变得平缓,温琴蹙眉一笑,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啊。
这夜,依旧是噩梦连连,可是,樱蔓知道身边有那一双皱巴巴却异常温暖的手时,她的心,竟安然不少。
后来,樱蔓才知道,那天,她之所以昏过去,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睡眠不足,抑郁成疾。小小的她,却承载了如此多的伤,如此多的痛……
不管温妈妈如何阻拦,如何请求,樱蔓终是来到了十七姨太的宅院,柳厢苑的丽裳斋。她是以贴身丫鬟的名分去伺候十七姨太的,所以,以后她便得住在丽裳斋了,其实,在这诺大的宅子里,无论住哪都无所谓,只是,她舍不得她的温妈妈。
屋内,浓郁的桂花香气萦绕鼻尖,樱蔓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下,地下是玉石铺成的地板,光滑细致,极具的奢侈,隐隐约约中在那透彻的地板上看见了一脸苍白的自己,她微微惊叹,却不露声色,只是乖巧的,默默的跪在地上,虽然玉石铺成的地板华贵,但毕竟是冰凉的,一丝一丝的凉意传入膝间,直到遍彻全身。而头顶上那个高傲的女人,依然没有发话。
长时间的跪地,禁不住腿酸和凉意,樱蔓瑟瑟的颤抖了一下,头顶终于传来了她清冷的声音。
“起来吧!”
“是!”樱蔓呼出一口长气,终是慢慢的站了起来,怎奈,双腿早已麻木,刚刚站稳的身子,却又歪倒一旁。
一声轻笑,她说,“抬起头来!”
樱蔓依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朱唇皓齿,风流蕴藉的女子,她长的虽不是倾国倾城,身上却有一种让人生畏的气质,爹爹喜欢她,宠她,也许正因为她有一种高傲的,目中无人的气质吧!
夏弯弯眉头轻佻,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瘦弱,一脸怯懦的女孩,“不错,倒是一个美人痞子。”说着,微微闭眼,红唇轻启,“来,给我捶腿。”
樱蔓笨拙的走上前,一下一下的捶了起来,泪水却不自禁的落了下来,难道这就是温妈妈口中的,“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吗?”命?她可怜又可悲的宿命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外面的丫鬟掀开蔓帘,欢快的说道,“夫人,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