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刘进忠心中纳罕,现在看来更不能小看了这个黄毛丫头,面对眼前的一切可以做到处变不惊,毅然接受又让人琢磨不透的具有使自己畏惧可怕气魄的乳臭未干的林家小姐。
“那便劳烦刘总管了!”黛玉见刘进忠看自己的眼色有变,盈身行了一礼,让雪雁扶自己上了装饰考究华丽的马车。
刘进忠赶忙与贾政贾珍匆匆客套道别一番,上去办自己的正经事,护送黛玉入宫。
走过一遍便熟悉了的宫殿,刘进忠领着黛玉在楼廊间穿梭,这个皇宫用走的话也真是太大了!
“林姑娘觐见!”高亢沉稳的声调在乾清宫内响起,黛玉微微垂头,踏着步子徐徐在那声调之中向一个高不可攀的人小心走去。
进了大殿,却不见皇上高坐龙椅,大殿一角出来一个老公公,祥和恭敬对黛玉说道:“林姑娘请到内殿说话。”
“有劳公公!”黛玉以礼轻回,随着那老公公与刘进忠三人,一道往宫殿里面走去。
“回皇上,林姑娘到了!”带路的公公躬身在门外传告。
这是一座雅致的小院,没有玄亮的彩绘,用楠木、柏木等珍贵稀罕木质为材料的门窗和墙壁以福建永春派系风格为主调一律用手工的雕刻,上面每一片叶子,每一朵小花,每一个美人的神情美眸,都用尽了匠心独运的木匠们的心思,整座小院配饰上院外的怪石、疏木,黛玉在心里轻叹:就如鬼斧神工的绝作。而这景,似乎太过嫡和自己一身的妆扮,沉香的降黄色格调更衬出紫色发簪为主调的妆扮的轻灵与高贵。
黛玉不觉凝了凝神。皇宫里,除了大面积大气一气呵成的彩绘楼宇,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微末却别致的小院。
“哦,来了呀!还不请林姑娘进来!”屋里传出一个老辣干练的声音,语调里的君威让人不由疏远而不可侵犯。
“是!”老公公躬身行了礼,方转向黛玉道:“皇上在里面等林姑娘呢,林姑娘请进。”
黛玉便轻盈盈身谢了,方往屋里去。
进了里面却不见一个人,黛玉正纳罕之际,只闻“唿”的如撕绢般的一声,正对纹雅简花漏明窗的墙面上,有画卷展开的声音。然后黛玉看到自己所赠康熙的那幅梅花图!
“新奇尔雅,健骨昂扬!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笔法,林姑娘的这幅画是用什么工具作出来的?”才见从另一道门走出来的康熙和一个与黛玉素不相识的人。
“回皇上,黛玉只是在上等的宣纸上将干的软笔沾了极浓的墨点了梅骨,然后再稍稍碰上新取的清水,卷了起来,再放置一夜,便形成了献给皇上的这一幅梅花图。”黛玉淡然看了墙上那几枝栩栩如生的白梅,压枝的雪下面遮盖不住毅然绽放的白色花苞,和绽放一身洁白凌寒傲然的盛放白梅,就如不染乌尘的君子的气度。
“哦,朕知道了,很简单的笔法呢,可惜却没有人能想到。能如林姑娘这样的,能有几人?格尔芬,你现在可信服不信服?”康熙勾了勾唇,斜睨身边的格尔芬,满意地问道。
“林姑娘心思灵窍,才华无双,微臣信服!”格尔芬从一进门便用犀利如鹰眼般的目光洞察着黛玉,这会儿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姑娘,朕叫你进宫所为何事刘公公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还不快叫‘义父’?格尔芬,恭喜你收了一个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儿啊!”康熙满意笑着对格尔芬说道,皇帝设定如此,就应该如此,黛玉是没得选择权利的。
“黛玉,”康熙说罢,又看向黛玉,理所当然地道:“以后你就改籍正黄旗下,成为尊贵的八旗子弟,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待遇!”
黛玉却是一副让人看了为之心惊胆寒的淡漠脸色,没有欣喜若狂,没有焦虑不安,冷静、智慧、胆气赋予平静美丽得夺目的脸靥。
“玉儿,还不给皇上叩首谢恩?”格尔芬不禁为自己默许了的这个义女捏一把冷汗,忙提示黛玉道。
黛玉这是什么表情?对待老虎般的康熙,就算是那一只只勇武的小老虎,也是不敢如此的!他这只康熙无数看门狗中的一只老狗,也是对康熙只有绝对敬畏与听从,摇动着尾巴小心翼翼地侍奉在康熙的左右。
嗯?看着冷静如水的黛玉,康熙玩味地动了动唇角,好有趣的女子,接下来就看她要怎么做了。康熙不语。
“皇上,如果黛玉恕难从命呢?”在康熙把他认为必要的所有事情说完之后,黛玉开口了。这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一瞬,刘进忠和格尔芬都吓得心惊胆寒,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个世道,真是人小不知天高地厚。要是是京城大臣中的小姐,早被拖下去斩首示众了!
“那你就是不要命了吗?”康熙如何也想不到黛玉如战士一般直面自己的对白,给他这个皇帝颜色看,这一个冷静得如水一般的姑苏女子。
“晚晴,谁在里面皇上身边呢?”巧合路过的一个妃子,听到康熙暴怒的声音,心头有一阵乌鸦飞过的阴晦,顿了顿脚步,向身边的宫俾问道。
“德妃娘娘,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那个被唤作晚晴的宫俾干净利索地行礼离身,不一会儿便回到被呼作德妃的妃子跟前。
“回德妃娘娘,是皇上今日召见的一个外边的女子,纳兰惠妃娘娘寿宴上与德妃娘娘有过一面之缘的。”晚晴恭敬地回道。
德妃拧眉,“你是说那个由史太君的外孙女儿,苏浙巡盐御史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林黛玉,长得蛮水灵动人的。”
“回德妃娘娘,正是!”晚晴点头。
“随本宫去看看。”皇上找她有什么事?德妃在脑海中悬浮着这个未知的问题,带着这个疑问,一步步端雅漫步地向发出康熙声音的小院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