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道讲究恩情就可以是非不分了吗?中山太傅他犯的是死罪,正所谓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小小一个太傅呢?”宋燕狡猾的朝子坚笑着。
子坚到来让众人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终于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了,中山太傅的一个学生陈文趁机道:“王子,下臣以为凡事无凭无据怎可轻易处罚资历老臣,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在观众人纷纷称是,大家议论纷纷,有的也开始有所不平。
宋燕朝子夷飞了一个嘲弄的眼神,子夷心领神会,子坚的号召力果然非凡,众人都站在了他那一边。他压住心里的怒火,强硬的道:“不行,马上行刑!谁再多言,就一并丢入火坑。”
子坚心灰意冷,大叫道:“王兄,你不可以这么做,这样会人神共愤的!”
子夷脸色一僵,他终于等到了子坚说这句话,他冷哼一声道:“子坚,今日你执意要跟本王作对是何用意?我们是手足,本王才刚执政,你应当与我站在一起才是,何以你却连番帮外人说话?来啊,尔等速速将子坚丢入火坑!”
“王子请三思!”台下群臣不约而同的跪地道。
宋燕在那台上端坐半天不曾言语,见此情形娇声笑道:“王子,这江山恐怕不是你的吧?今日这些谋臣果然是露出马脚了,以本夫人之见,他们定然是暗中谋划想要废长立幼吧?”
一句话说得子夷面色铁青,一旁的郭馐不发一言,冷冷的看着当前的局势,心中暗自的盘算着。他根本不是什么田若的表兄,只是齐王派来的一个尖细,他的目的和任务便在于撺掇王子,让郑国起内讧,然后以内战削弱国中势力,试想当今天下,大国吞并小国,强国攻占弱国,最要不得的恐怕就是内乱了吧,这各个盟国之间也并非以诚相待,一纸合约根本不能让盟国之间真正的得到和平,暗战是不断的。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任务十分的难以完成,但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宋氏姐妹倒不费吹灰之力的掌握了政权,做到了他策划已久的事情,子夷桀骜,即便登上王位也不好驯服,如今看来子夷一方占有绝对的优势,若是让他把子坚杀掉,从此以后便没有内乱了,他而今的任务是平衡双方势力,一方面激化他们的矛盾让他们势不两立,一方面在扶持弱方,让他们此起彼伏,此消彼长,然后在不断的征战中耗尽郑国国力,慢慢直至灭亡,此时齐王便可以以援救的姿态进入郑国,为郑国指定新君,一个弱小的齐国附庸国便诞生了!主意打定,他便偷偷的从袖子里放出一直小鸟来,不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姬知子坚向来敦厚善良,不忍心加害,可是又惧怕子夷的厉害,只得旁敲侧击道:“妹妹,以我之见王子才智过人,仁德兼备,群臣定然是拥戴无比,怎会轻易谋反呢?废长立幼不合乎礼教,自古以来便被唾弃,给他们十个胆也不能有啊……”
牙尖嘴利的宋燕岂容姐姐说过她,忙道:“这样的例子多了,若是群臣真的谋反,那丢入火坑的便是王子了,近日大王身体不适,但是我记得大王在病体昏沉之时依然记得操心国事,若是长子被废,不知道他该多么得心焦。”说完她还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来。
“不错,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妹妹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否则王上怎能施以那么多的恩宠呢?”有力的一声传来,原来是王妃到来,在端瑞的搀扶下,巫虚夜和恬儿护卫在两侧。
对着群臣,二人不得不惺惺作态,慌忙起身离座,盈盈下拜道:“妾身拜见王妃姐姐!”
王妃慈眉善目,端庄一笑道:“快快请起。”
子夷也无奈起身,象征性的拜见道:“儿臣见过母妃。”
王妃含笑点头,在众人的跪拜中坐在刑台直视向子夷,问道:“子坚年幼,还望王子多多包涵和提点。”
子夷装模作样的说道:“这是自然,母妃不必过于忧虑,养好身子才是,这几日在王妹那里可好?”
“端儿极是孝顺,只是听说你们在此手足相残,师徒反目,心有不忍,特来看看,王子乃是嫡长子,他们谁敢不敬,本宫自然替你做主。”王妃不惊不慌含笑道,手心却是捏了一把汗。
端瑞上前扶起子坚道:“王兄,你为何变成了谋反之人?”
子坚心中有气,有委屈,但是却不能言明,为难的摇摇头,叹气不语。
众人此时心中各有打算,子夷和宋燕对王妃敢怒不敢言,毕竟她在朝二十多年,大王对她宠爱有加,党羽自然也不少,自然不能在公众场合对着百官折辱她。宋姬见形式有所转机,自然大为欣慰,百官见王妃有意护着太傅,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宋燕恶狠狠的望着笑逐颜开的陈文,杀意顿起。
子夷知道,此时万万不能让群臣知道他敬畏王妃,自然要立威信,便敛了笑容正色道:“王妹?罪臣岂可如此轻易饶恕?本王和子坚之间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无须你女儿家操心。”
端瑞不卑不亢的说道:“王兄,既然有罪,人证是谁?物证又何在?如此荒谬的断言,难道你存心要太傅和子坚王兄蒙冤不成?”
这世界上只要存在不公平,再柔弱的人都会变的坚强,在连番的打击中他们越变越坚强。子夷心道:果然是同母连心,我这个王兄根本不是你端瑞在乎的。
他点头道:“你要物证,好,我可以给你!”
他示意一旁的侍卫道:“把搜获得书信证件拿来。”
中山太傅面色不解,根本没有什么书信这回事啊,续口道:“王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何时有什么书信?你快快杀了我,绕了子坚便是。”
子夷面色愈加阴霾:“老师,如果我和子坚对调,你会如此舍命救我吗?”
中山太傅生性耿直,道:“若是以前的子夷,我当然会,而此时的子夷早已病入心房,丧心病狂,你不配!”
子夷大怒,道:“速速把他推上炮烙之台,不得有误!”
王妃求道:“子夷!不要!”
子坚扑了上去,哭道:“老师,老师!不准你们伤害他!”
中山政笑道:“子坚,你快些逃走吧,他这是要除了你啊!”
巫虚夜一针见血道:“王子殿下,证据呢?怎么时过这么久也不见呈上来呢?”
此时远方一震滚滚浓烟升上天空,隐约有人喊叫着:“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火舌熊熊的吞没了存放伪造证据的宫殿,郭馐在背后用极低的声音对子夷道:“不好,出事了,看来今天好事要被破坏了。”
宋燕也有些惊慌失措,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他们的计划。宋姬面露喜色,吩咐陈文道:“陈大人,如此你快去安排救火吧。”
陈文知道她在为他解围,心存感激,施礼一拜,匆匆赶去失火地点了。
宋燕对她的作为有所不满,用责怪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宋姬佯装不知,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
王妃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微微一笑道:“夷儿,既然证据损失,本宫以为当将中山大人暂押司徒司,以后慢慢审问,待证据确凿之时再定罪不迟。”
王妃的话正合众人之意,纵然子夷再独断专横也无可反驳,于是,他下令将中山政和子坚押入天牢。
今日之事总算有惊无险,端瑞知道是宋姬派人送信,面向她微微点了下头,宋姬心领神会。
王妃似乎不受春寒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宋燕阴阳怪调的说道:“哎呀,姐姐,到底是亲儿子重要啊,若不是他你会这么好心的过来救中山大人吗?
郭馐也看不惯她的表演,对子夷道:“此女蛇蝎心肠,早除为妙,否则日后必然是王子的大患。”
子夷不以为然,王妃微微一笑道:“妹妹言语如此不敬,难道你真的不知道长幼有序吗?切勿言东向西,举止虚伪,令群臣不服。”
子夷不耐烦道:“今日本王疲惫,你们都散去了吧。”
众人应诺。
…………
今日之事却让郭馐打定了一个主意,子夷最近善变暴躁,他日定不能被齐王所用。如今他要扶持新人,取而代之。新的阴谋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于是他派人将一封信送往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