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丫头一伸舌头道:“将军,你怎么如此伤感,难道我家公主还配不上你吗?”
端瑞见他并不欢喜,知晓他以为自己貌丑,有心逗他一逗,就依然刻意的压低声音似有不悦的怒道:“恬儿,我们回宫。”
起身径直向殿后移去,夏御叔见她使了性子,心中更加的烦闷,也不加阻拦,只是大口的将酒往肚子里灌。
转眼之间十五日已过,正月十五上元节是郑国民俗中的月满之日,更是易经中记载的吉祥如意的好日子,郑国的子民们还沉浸在新年的欢庆中,却又迎来了端瑞公主和将军的大婚。在战火纷飞的时代,一个国家必然有一个骁勇的大将在支撑江山,阻拦外敌侵犯,而夏御叔正是郑国百姓心目中的神将,因此这场婚事受到了举国上下的欢庆。近日大雪也停止了飞舞,地上的积雪也融化的干干净净。郑国国都都栎的道路两旁全部挂满了火红的灯,百姓们自发的在树木上缠上了红绸庆贺,王宫门前的一大块空地上有十个高约一尺的铜鼎煮着沸腾的肉和滚烫的酒,百姓们纷纷涌向那里凑热闹。看得出虽然时局紧张,但是郑王依然对百姓仁爱有加,深得民心。
大红的轿辇从宫门内缓缓驶出,辇前是四排士兵开路,随后行的是两行宫内侍卫,侍卫们手持宫灯,照耀的一路红光,在侍卫中间有一匹枣红色骏马昂首向前,马上骑乘一位英姿勃勃的男子,神情坚毅,棱角分明,一双明亮的眼睛,头扎象征着地位的冕板,身着大红衣袍,时刻不离他身的一柄长剑依然悬挂在腰间,面容上毫无喜色,正是今日的新郎夏御叔。
一队粉衣女奴跟在车辇的两侧,手中捧着的便是郑王和王妃丰厚的赏赐,恬儿跟在轿边乐滋滋的走着。
车内的端瑞经过恬儿的巧手妆扮,愈发的娇艳动人,厚厚的盖头遮盖了她绝美的容颜。她偷笑了一下,料定今夜在芙蓉春帐下,她的夫君的面容会如何的惊讶。端瑞心中暗自的打定了主意——从此她的如花容颜只为他一个人绽放,想到这里心儿便碰碰的跳了起来。少女初怀春,嫁得如意郎君,端瑞自然是蜜上心头,却全然此刻她的夫君已经在心头对她多么的厌恶了!
经过漫长的路程还有繁琐的礼节,终于她被一位老嬷嬷扶进了新房内。
“公主请安坐,稍等片刻夏将军就会来为公主揭下盖头了”老嬷嬷小心翼翼的向她施礼。
“哼!你是将军府上的下人么?如此不懂规矩,既然我们公主和你们将军拜了天地便应换了称呼才是!”恬儿叱喝老嬷嬷道。
老嬷嬷慌道:“请公主,不,请夫人恕罪,是将军特意吩咐老奴这么称呼的。”
“岂有此理,你家将军是何意?”恬儿怒意更显。
端瑞不忍为难老妪道:恬儿,她不过是个下人,还是等将军来了亲自问他吧!”继而命老嬷嬷退下。
恬儿冷哼一声,转过了身去,心里十分的不痛快,老妇道了声谢,识相的告退了。
主仆一直在新房内静静的等待,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厚重的凤冠压的端瑞香肩酸困,渐渐的撑不住了。恬儿的肚子也咕咕的响了起来,便嘟囔道:“怎么这么久还不来,将军怎能如此怠慢公主?”
端瑞的心里也不安了起来,诧异道:“难道有其它的事情耽误了?”又关切的对恬儿道:“饿了就吃些东西去吧。”
恬儿道:“恬儿不饿,公主,且让小奴去瞧瞧。”
端瑞正要默许她,正巧从屋外走入两位绿衣女奴来,是一对双生姐妹,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头扎两个小髻,看起来乖巧可人,“云素,云菲拜见公主!”
遮着盖头的端瑞听她们的声音带着脆生生的稚嫩,便柔声道:“起来吧!”
双姐妹面容带有微微的疑虑,新年夜端瑞嘶哑的嗓音早已被某位宫奴传了出去,可现在公主的真正的声音听起如黄鹂般甜美,又如山泉般空灵。
云素上前一步道:“小奴姊妹二人是将军特地派来伺候公主的,从今日起,云素和云菲听凭公主和恬儿姐姐的差遣。”
端瑞微叹道:“何以今夜迟迟不见将军呢?”
二姐妹面露难色,犹豫不决,迟迟不敢言语,恬儿见此状,杏眼圆瞪斥责道:“我家公主乃是大王最宠爱的女儿,如今金枝玉叶之体下嫁至你府中,夏将军如此冷落公主已是大罪,你们还不快说,难道要我去禀告大王将你们一帮下奴全部赐死吗?”
云菲吓的战战兢兢,面露悲容道:“公主切莫怪罪,将军似是吃醉了酒,被……被下人……扶到宋姬那里去了……”
“宋姬是何许人?”端瑞双眉一挑,追问道。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而春秋战国时期更是一个男女交往开放的时代,有冰清玉洁的女子,更多的是放荡不堪的妾奴,妾奴一般都是战利品,或者是弱小的国家为了向大国求和而进献的尤物,在本国的悉心栽培下这些女子自然都是妖娆奔放,精明狠毒,表面上对男人千依百顺,暗地里却依然不停的以姿色诱惑,使出浑身解数获得情报和政治资本,虽然有危险性但却兼具男人们所需要的神秘和刺激,因此她们获得了特权如同罂粟般招摇在这个凌乱的年代。
这宋姬原名唤宋矶子,息国人,三年前夏御叔讨伐息国,息国乃是最弱小的附庸国,为图求和息国国君将大臣宋掘的女儿进献给了夏御叔,由于她妖媚艳丽,又颇有迷惑男人的手段,不久就迷惑的夏御叔将她收做了妾奴。
云菲讲到这里,端瑞心中才理出了一些头绪来,原本以为她心目中的夫君是一个洁身自好的英雄,没想到他竟也是一个好色之徒。父王妃子众多,她时常能看到母妃郁郁寡欢的倚在窗前,默默垂泪。如今身临其境更加体会到这样的苦涩。人自古以来便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短短的十五日让她迅速的成长了起来,端瑞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现下的处境,夏御叔当众对父王忠心耿耿,忍辱负重,而今夜却在躲避她这个丑颜公主。
此时一种屈辱感升上心头,想到今夜受的委屈,一股子傲气陡然从玉骨内升起,她硬生生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道:“你们两个先到门外等候吩咐!”,虽然腻甜,但是却铿锵有力。姐妹二人不敢多言,静静的施礼退出了门外去。
屋内的端瑞一把扯下了厚重的凤冠和鲜红的盖头,她的面容惊鸿一现,一下子点亮了整间新房,有文云:“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编贝,明眸生辉,鬓携碧玉,耳灿翠琅,檀唇绽樱,脸若鹅卵,气质清润温雅,整个一位天女下凡。”
她款步姗姗到桌前,青铜镜内隐约出一位艳装美人,出嫁前恬儿特意为她画了鲜活的妆容,柳眉略微往上挑,双唇红艳,双颊绯红,整个脸蛋如桃花般娇艳欲滴。身着的喜袍上绣着金黄色的玉凤,栩栩如生,腰间一块儿金黄色的束腰和她的素素细腰完美的贴合和,镶坠着五光十彩的宝石,她顺手拔下盘在髻上的绯红珊瑚簪,如瀑的青丝散落了下来,沉重的饰物被一一的除去,她才逐渐轻松起来。
床上铺着鸳鸯被和绿纱流苏帐,正前方便是大红的喜烛,想起宫中欢天喜地的为她苦心准备嫁妆的母妃,她黯然伤神。今夜大婚夫君却在他人的帐内偷欢,此种苦涩不能言明,古代的女子出嫁便要从夫,她已不是郑王手中的掌上明珠,而应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将军夫人,但是现在她一定要去瞧瞧那宋姬子是何许人也。
褪下盛妆,在恬儿的不解中,贴上了那块儿红斑,裹上了红色的面纱,也换上一身轻便的黑杉,带领恬儿径直走出门外,两姐妹已经等候多时了,端瑞柔和而坚定的说道:“带我我去见将军!”
两位美婢在前带路,四人顺着曲折的长廊七转八绕,绕到一所幽静的别院,还未入门只听得隐约的丝竹声,女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在静夜中显的十分的响亮,端瑞听到这放浪的声音,略微的蹙了一下秀眉。但是毫不犹豫的径直走入院内。歌舞声传来的方向有一间房子,在房子的四周围着七八堆篝火,想必屋内一定是暖意融融。
声音越来越清晰,端瑞毫不犹豫的贴上窗纸破损处往屋内望去,五个青铜鼎分散在屋子内,里面全是燃烧的正旺盛的篝火,中间是一座热水池子,往池子里一望,那里的场景让不经事的她面红耳赤,一位美姬赤体披极透的一件轻纱,在灯光和月光的映衬下薄如蝉翼,她体态丰满,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腰肩上,远远的看不清面容如何,只是侧卧在池子边嬉戏,腰身和丰臀摆出了让人垂涎三尺的弧线,一只白嫩的足轻佻的在水中划着,血红的指甲在火光下甚为诡异。
她踮起脚再往下看,顿时银牙紧咬,双眸怒容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