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你喜欢听故事吗?”
“阿姨要讲故事给我听吗?”
“呵呵,很长的故事,要有点耐心!”
“恩!”
“男孩和女孩青梅竹马,不知道从何时起,女孩对男孩已经芳心暗许,而男孩早已钟情于女孩。两人相携相依走过了少年的懵懂,不知不觉进入了青春年华,那时候的爱情比不得现在的狂热,他和她的爱如细水般长流在彼此的心中。那一年是大学二年级,女孩如愿和男孩考上了同一所学校,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和女孩家世交的一个男孩,我们暂时称他为S君。正值风华正茂,又是大学青年,三人的前途似锦。
可惜天不遂人愿,正在男孩大一那年,家中变故,他的哥哥忽然暴毙,而他的父亲早逝,母亲根本无力支付他的费用。男孩离开了学园,为了他的母亲,为了他的家。女孩对男孩的钟情已久不变,他们在学校附近的湖边相拥着,他许给了她一个未来,并以红石为信,上书: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四年的大学生活,始终陪在女孩身边的是S君,男孩常常给女孩写信,女孩像是宝贝似地藏着那些信件,她也偶尔在S君面前甜蜜的谈起男孩的信,眼中放着光,嘴角含着笑,即使相隔很远,那幸福也仿佛是长了翅膀飞过来似地。
女孩四年大学毕业,回到了她和他的故乡,而S君因为是医科,所以还要留校一年。男孩和女孩谈起婚嫁,相携着来到了双方父母面前,岂料到遭到家人严厉反对。二人一时间仿佛如坠深渊。
女孩的父亲说:‘你们是堂亲,这于礼于法不和。’
女孩正色道:‘若说法,我们是三代以外的旁系血亲,可以通婚;若说理,以前家中就盛行堂亲或者表亲结婚。我们哪里于法不和,哪里于礼不通?’
女孩的父亲震怒,狠狠的扇了女孩一巴掌。女孩的嘴角渗出了血液,而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尽然也冷冷的站在一边。女孩顿感天旋地转,她紧紧握住男孩的手,却被男孩的母亲喝断:‘放开我的儿子,你们不能,不能,我绝不同意,绝不同意。’男孩的眼睛湿润了,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唤一声:‘妈妈,为什么连你也……’男孩的母亲转过头,避开男孩询问的目光,‘因为你们是堂亲。’
男孩和女孩痛苦万分,他和她互相守望在窗前,每一个月明之夜,每一晚星空璀璨,每一个黎明,每一个黄昏。二人被分别关在了自己的家中,女孩以泪洗面,男孩则不食一粟。眼看二人日渐消瘦,父母应该是心疼的吧,但是心疼却不愿意改变初衷。
女孩忽然想到S君,她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了S君,并请S君火速赶来。S君来了,分别拜访了双方的父母,但是老一辈的心仿佛石头一般,坚硬无比。
终于在一个雨夜,S君以过生日为名,领着女孩见到了男孩。二人相见互诉衷情,终而偷食禁果,以成夫妻之实。他们想也许父母现在不能接受,但是只要他和她相爱,总有一天会感动父母的。而上天似乎有意要捉弄他们,S君的父母尽然上门提亲,女孩的家人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仿若一记重锤打在了二人的脑门上,S君,为什么是S君?
眼看婚期将近,男孩和女孩感到极度的绝望,女孩恳求S君再让她见一面男孩,只是一面就好。S君为难的看着女孩,他最终点了点头。
二人相见是在女孩试婚纱的那天,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宛若一株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美丽而不失优雅。男孩看的呆了,他笑着,那么沧桑,‘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女孩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中,‘我永远是你的新娘。我不会和你分开的,无论生死。’
‘傻,真傻啊你!’
二人相拥,早在女孩心中已经决定,此生非卿不嫁。而男孩也早已决定,此生非她不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未成此愿,约定来世续缘。步子变的很轻,仿佛飞了起来,但是也很重,又重新坠了下去。女孩醒来的时候,窗外飘着小雨,病房里,母亲眼中满是悲伤的注视着她。她没死,她怎么能没死呢?那他呢,在哪里?她问:‘他呢?’
母亲欲言又止,‘走了,走了。’
‘去哪里了?我要找他,找他。’女孩用力扯掉点滴瓶,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着,S君突然出现,将她按倒在病床上,‘你已经怀孕了,难道你要害死你的孩子吗?’
‘孩子,我有孩子了,哈哈,我有孩子了。’她傻傻的笑了,转瞬有尖叫起来:‘妈,你让我嫁给他吧,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我要嫁给他。’
‘孩子,他已经走了,永远的走了。’
仿若惊天霹雳,她大嚷着‘不可能,不可能‘,直到她看见那薄薄一层白布下,紧闭的的双眼,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啊,是永远的合上了。
她神情的注视着他:‘我们有孩子了!’她仿佛听见他的声音,‘为了孩子,为了我,好好活着。’
为了孩子,为了你,我要好好活着。
女孩的父亲要求女孩无论如何打掉孩子,该怎么办?她再次正色道:‘如果孩子死了,我也跟着去了,这世界对于我也没有了意义。’
女孩的父亲震惊,无奈之下只有同意女孩生下孩子,但是有一个要求:孩子生下之后,马上送人,今生再不许相见。
女孩含着泪答应了。但是未婚先孕在当时是很严重的,为了避免众人口舌,女孩嫁给了S君。几个月后,女孩生下一名女婴,她恳求母亲让她看一眼孩子,毕竟母女连心。她抱着孩子,那孩子真的很漂亮,眉眼之间多么的像男孩,她哭了,然后趁众人不备,在女婴的手背重重的咬了下去,女婴疼痛的哭声仿佛一场梦魇,陪伴着她度过了二十余年的生活。”
初夏捋起了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那两排牙齿印,“阿姨,你的故事,我听不懂。”
林可儿含着眼泪注视着初夏,“你还不懂吗?你就是那个女婴,我是——”
“不,不会。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爱我,那么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而你却陪着你的丈夫和女儿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你不配做我的……”初夏没有说出那两个字,痛哭着冲出了1985。
小米坐在林可儿后面的格子间里,她比她们先到一步,并未引起她们的注意。但是她现在是多么的后悔那踏进来的一步。初夏真的是妈妈的女儿,早该想到的,她和妈妈的眉眼之间那么的相像,婉若秋水似的眼睛,恰如凝脂般的皮肤,缘何她和妈妈的一见如故,缘于血浓于水的亲情,兜兜转转了许多年终于还是聚到了一起。
林可儿呆呆的坐在位置上,这种情形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但是人都是这样对于未知的结果我们总是做好万分的准备,而真的事到临头,内心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的刺激着自己的情绪。林可儿刚要离开位置,迎面遇上走进来的林枫,她微微点头。
“阿姨,你也在这里,是来见小米的吗?”
“小米?”
“是啊,小米和艾尔约好的,只是艾尔临时有事,让我来通知小米。”
林可儿闻言,向咖啡屋得角落望去,走近,“小米,你都知道了。”
小米没有看林可儿,径直走出了咖啡屋。
寒风吹在脸上不觉得冷了,雨水打在身上,不觉得湿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们拥挤进车厢,而小米却再次被丢在寒风中,像是一个弃儿!这是今天的小米,今天小米有些伤,有些疼,更有些凄凉。在路上走了多久,连自己也不知道了,她觉得脚已经没了知觉,行走成了一种惯性,一步迈出,另一步跟上,步子很轻,害怕自己如果慢了一点,就会摔倒,再也爬不起来,跌跌撞撞的走着,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被抛在了脑后,呜呜咽咽回忆着刚才的一幕,仿佛在梦里,又想若是真的在梦里,该是多么多么的好啊!
路灯亮起,细雨霏霏,湿了前额的乱发,湿了单薄的衣衫。断了翅膀的小小鸟儿,
“小米,你还要一个人走多久?”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小米的前面,小米茫然的抬起头,泪水自眼角流下,一滴接着一滴。
“你还在,你怎么会在?”
林枫捋顺小米额前的乱发,“我一直都在,只要你稍稍留心就会看见我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你!”
小米有些颓然,手脚麻木,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的时候,天似乎放晴了,暖暖的,眼睛微微的睁开,“林枫。”
林枫微笑,“醒了,你还真是贪睡。”说着,点了小米的鼻尖。
“我的小祖宗,你非得把人着急死,才高兴,是吧?”艾尔怜爱的握着小米的手。
“你们都在。”
“是啊,我们都在。”林枫和艾尔异口同声道。
“爸爸呢?爸爸。”
“叔叔有一个手术,完了以后马上就过来。”
正说着,门开了,只见聂韩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他走到小米的床前,微笑着,“外婆给你炖的,还热着呢,先喝一点。”
“爸爸,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聂韩打开保温桶,成了一碗汤,“时间不早了,林枫麻烦你送艾尔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们两个了。”
艾尔看了一眼小米,和聂韩道别,便和林枫一起出了小米家。
“爸爸,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米,我也是今天接到你妈妈的电话才知道的。我想你也许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爸爸,你知道吗?你最不善于说谎,尤其是在我的面前。”
“小米,爸爸只是不希望你受太多的伤害。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们只能接受。听爸爸的话,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好吗?”
小米沉默着点了点头,她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重重的摔在枕头上。
聂韩关上灯,一个人坐在了书房,他点燃了一支烟,微微闭上双眼,一阵隐隐的痛楚凝结在心口,他咬紧了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吃了几粒,眉头渐渐舒缓,内心空荡寂寥,仿佛已死去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