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小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好不容易挤进了客厅,看见秀莲婶子在帮忙收拾着东西,她气喘吁吁的问:“婶子,外公呢?外婆呢?”只见秀莲婶子泪眼朦胧,哽咽着说:“你外公,恐怕,恐怕——”
小米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她抓着秀莲婶子的衣领,“人呢?外公外婆,人呢?”
“刚被救护车送往华强医院。”
小米飞快的跨出客厅,直奔华强医院。又是那个熟悉的手术室,又是那盏亮着的灯,一扇门,隔着——那边是垂危的生命,这边是伤心欲绝的人。
小米一步一步靠近,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路一下子很黑,通向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但是她必须要往前走,因为等在那里的是她爱着的人,“外婆——”。
呆坐在那里的外婆,眼睛已没有的神采,好像只是一幅被抽了灵魂的皱巴巴的皮囊,外婆抬眼看了看跪在脚边的小米,嘴巴微微张开又慢慢合拢,最后终于在‘哇’的一声惊呼后,大声的痛哭起来,小米趴在外婆的膝盖上,外婆的哭声像是在宣誓一个生命的远去,小米希望这个生命永远不是外公,她突然发现原来外公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爱自己的子女,这种爱是深沉的,体会在心里,点点滴滴。
爸爸赶来的时候,手术还没有结束。医生说:是突发性脑血栓,机会不大。
妈妈迟迟没有来,她在哪里呢?在哪里,她不知道她的老父亲此刻最需要的,是她的安慰,是看见她,也许是最后一眼。小米想到这里,她的内心突然泛起一阵很复杂的情绪,她很想恨她,可是为什么还是恨不起来呢?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出息,怨恨像是一股无名的火烧的她刺痛难忍,她好想从哪里找到点温暖,但是没有,到处都是冰冰冷冷,冷冷冰冰。
林可儿回家的时候,看见熟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初夏,她感觉她的眉眼之间很像一个人,她不经轻轻的抚摸着初夏的额头,初夏受了一惊,慌忙坐了起来。可儿温柔的看着初夏,“吓到你吗?”
“没有,阿姨。”她腼腆的笑了笑,她注视眼前这位看似冷若冰霜的小米的妈妈,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爱抚,她曾经多少次在梦里看见自己的妈妈也像眼前的她一样,这么慈爱的看着自己,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她躺进她的怀里,轻声的呼喊着:妈妈,妈妈。而这些都只是梦而已。
“你说你今年二十岁了,你爸爸妈妈呢?”
“她们在家务农。”
“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两个哥哥。”
“你很像我一个老朋友,真的很像。”可儿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痛楚,又迅速被冷漠所取代。
“奥,阿姨,小米让我告诉你,外公病了,请你马上去华强医院。”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说完,她离开了家门。
初夏愣在原地,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前后判若两人的可儿,把她弄晕了,人家好心收留你在这里养病,还那么多要求。收留,这个词,好讽刺啊,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更加的晕了,窗明几净,水晶吊灯的光线很柔和,比起自己家的白炽灯,不知道要好看上多少倍;大屏幕的液晶电视,造型典雅的音响,和挂在墙上的艺术画卷,等等的这些都是属于那个叫聂米的女孩吗?而现在初夏住在这里,算是什么呢?是收留,只是收留而已,她哭了,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眼泪肆意,止不住的流下……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外公被护士推了出来,深凹下去的眼眶,感觉好像被人用刀削去了脸上所有的肉,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高凸的颧骨。外婆一下子扑到了外公的床前,她的眼泪顺着脸上皱纹的纹路一滴一滴落下,无声的啜泣更衬托出这时的寂静,她不停的叫着外公。
妈妈终于出现了,她睁大的眼睛注视着外公,她走到外婆的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外婆转身看着妈妈,小米读不懂那眼神中意味着什么,除了伤心,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妈妈迎上外婆的眼神,她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随之被剧烈的伤痛所代替,她们相伴在外公的病床前。
医生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外公是突发性脑溢血,送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只能等,如果外公能平安度过24小时,那么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但是即使是那样,外公也只能再病床上度过他后面的日子。小米掩面低泣,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局面,外婆已经不再哭了,小米想或许她累了,她伏在外婆的耳边:“外婆,你休息一下,等外公醒了,还要你照顾呢,你可不能累坏了。我和爸爸妈妈会好好照看外公的。”
外婆抓住小米的手,小米感觉到外婆手心的冰冷,她握住外婆的手,替外婆抚平额前的乱发,外婆的皱纹更深了,更密了,外婆轻声叹口气,眼睛始终注视着外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小米感觉钟表的指针一下子比蜗牛爬的还慢,昏迷着得外公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但是外公依旧安详的睡着,没有呻吟,甚至没看见痛苦。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一夜无眠的人们,脸上都是一副倦容,爸爸买来了早餐,劝着外婆和妈妈都吃一点。他拉着小米走到了门口,“小米,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看下初夏,然后睡一觉,你还得上课,现在是最紧张的时刻。”
小米执拗的不说话,她看着外公,眼泪又匆匆滑出了眼眶。
外婆转过脸,看着小米,“小米啊,听你爸爸的话,外公醒了,我们会通知你的。你要好好学习,你外公很想看到我们小米考上大学。听话,啊!”
小米又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外公,点了点头,拿着包。走出医院,她给初夏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带上自己的书,坐上公车直接去了学校。
一天的课程,小米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她只想等着放学,只想等着去见外公。放学的铃声终于打响了,她和老师请了假,没有上晚自习。准备直接去医院,谁知刚出校门,林枫骑着单车等在那里,小米无心搭理他,便装作没看见径直向公车站走去。林枫看见小米,跟在了小米的后面,“小米,等你半天了。”
小米不说话,初夏从教室了追了出来,“小米,小米等等——”小米停下来脚步,“小米,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外公好点吗?”
小米双眼无神的看着初夏,“你还是回去吧,家里也需要人的,等外公好一点儿了,我们再一起去探望他。”
“可是,小米——”
“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打家里电话的,你不要担心,等外公好一点了,我们再一起去探望他。”小米转身看着林枫,“如果你有空的话,麻烦你送初夏回去。”小米想也许这是最好的摆脱林枫的方法了,然后心情沉重的向公车站走去。
林枫骑上单车准备追上小米,初夏给他递了个眼色,“让她一个人安静下吧!”
林枫看着小米的背影,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每次看见的都是背影,每次的背影都那么悲伤!”
“你说什么。”初夏问。
“没什么,你们放学了吗?我送你回去。”
“放学了,你等我下,我去拿书包。”初夏转身看见萧勇,她迅速低下头。旁若无人的回到了教室,拿起书包。
忽然坐在后面的女孩问着初夏:“初夏,那是你男朋友吗?叫林枫,是不是?”
初夏不解的问:“你也认识他?”
“他是我们文苑高中篮球队主力哎,上次在文苑办的party上听她们学校的女孩说,他是蓝天工程公司董事的公子。”
蓝天集团,初夏当然知道,那就是萧勇工作的公司,她不再理会那位八卦女生。
萧勇走了,也许他没看见自己,初夏这样想着,但是他怎么会突然来呢?她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再管,她不想再理会那个家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但是总有一天她要回去的啊,她立刻被一种恐惧包围起来。她看着走在一边的林枫,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这样的身世,他还会像现在这样送她回家吗?不过他人这么好,也许不会计较这些的——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林枫看见初夏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的脸上,询问道。
“奥,没什么。你今天是来找小米的吗?”
“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对了,小米是不是遇到怎么事情了,你们刚才说到她的外公和医院,怎么回事?”
“小米的外公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昏迷状态。”
“那你要好好安慰她一下。”
“这个自然,小米是我最好的朋友,看见她那么伤心,我也很难过。”初夏的眼睛很快湿润了,泪水不住的在眼睛中打转。
林枫拿出手帕递给初夏,宽慰道:“有你们这么多关心她的朋友,我想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恩,希望她可以很快好起来,小米一直是我们学校最拔尖的学生,功课好,人也很温柔善良,我们同学都很喜欢她,还有一位同学叫萧军的,是我们教导处主任的儿子,对小米特别的好。”
“萧军,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篮球打得很好。他是和小米一块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了。”
“是这样啊,我想起来,我们一起打过比赛,他的篮球确实打得不错。”
“小米说,萧军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了。”初夏强调了一句。
林枫微皱着眉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问道:“奥,这样啊。你家在哪儿,快到了吗?”
“奥,快乐,就在那个小区。”初夏指向了小米家。
“呵呵,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对了,你知道小米外公在那个医院吗?”
“你要去吗?我们一起啊。”
“呵,不是,我爸爸认识一些这方面的专家,我想也许可以帮些忙。”
“这样啊,那如果你要去的话,就告诉我下。好像在华强医院。”
“好,谢谢。改天见!”
林枫把车骑得飞快,一路上汽车的鸣笛声充斥在耳边,他忽然想到小米饮泣的面庞,让人看着总想起‘撕心裂肺’四个字,他想着,似乎那一滴一滴的泪水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打得生疼生疼。他想着:聂米,除了你,估计没人能把哭演绎的惊天地、泣鬼神了吧!
到了华强医院,正巧,看见小米出来打水,他没有说话,原本也只是想远远的看着她就好。小米回到病房,林枫尾随其后,他静静的站在病房的门外,夜有些深了,走廊里的灯光很昏暗,病房的灯光都过门缝射了出来,林枫听见小米低声的和谁说着话。
“按照医生的说法,今晚,如果外公还是没有醒过来,那么结果……”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叹着气。林枫悄悄将门开了一条缝,病床前围着很多人,他一眼就认出小米单薄的背影,小米的身体颤抖着,估计她在饮泣。病房的安静让人感觉窒息,鼻翼两侧萦绕混合着双氧水和酒精的味道,小米转过脸,正对着门的位置,她掩面低泣,红肿的眼睛好像成熟的樱桃。
一阵轻微的呼声,仿佛破晓的鸣笛。
“老头子,醒了,醒了。医生,医生。”
小米看见外公微睁的双眼,她大叫着飞奔出来,“医生,医生,我外公醒了,醒了。”
刚出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林枫,她一阵惊讶。微蹙了下眉头,随之便向医生的办公室跑去。林枫转身坐在了门旁的椅子上,他觉得双腿有些不听使唤,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三刻,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两个小时了。
医生闻讯而来,在给外公做了全面检查后,笑着道:“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大家可以先松一口气了。病人需要好好休息,留下一两个人看护就好了。”说完请护士给外公换了新的点滴瓶,便离开了病房。
所有人沉浸在喜悦之中,笑着,和外公说着话,最后,大家商量着,今晚谁留下,由爸爸先留下照顾,明天早上外婆来换,妈妈、小米送外婆回家。
小米看着睡着的外公,不忍心离开,她请求外婆,让自己留下,陪外公说话,“外婆,外公一向最疼小米,他刚才恢复一点儿,小米想多陪陪他,和他说说话,好吗?”
外婆抚摸着小米的头,默许的点点头,由妈妈搀扶着离开了医院。
外公再次睡着了,爸爸和小米陪在床前,爸爸看着小米,心疼的说:“怎么不听爸爸的话,回去休息啊,快考试了,要养足了精神才可以啊。”
小米走到爸爸的身边,趴在了爸爸的肩上,“我害怕,害怕一走开,就看不见外公了。”“傻孩子,怎么会呢?医生已经说了,外公已经脱离危险了啊。”
“但是,外公以后再也不能陪着我下棋,陪着我散步,和我说那些很老很老的故事。”
“人总有生老病死,你还小,不懂。等你慢慢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些是必须要面对的啊。”
“可是,”小米悲伤的望着外公,“我不想面对!”
“人生,是不允许想或者是不想,当一件事情到来的时候,改变很重要,而更加重要的是接受。好了,外公睡了,你到走廊上透透气,不要想太多,听话。”
小米忽然想起,刚才在走廊上看见一个人,她走出病房,正看见斜歪在椅子上的林枫。
听见声响,林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点了吗,小米?”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去?”
林枫站起身来,“我听说初夏说了你外公的事情,我爸爸认识一些脑科专家,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谢谢,外公已经醒了。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奥,那你明天回学校吗?”
“嗯。”小米想想接着说:“天太晚了,还是让爸爸送你回去吧。”刚要转身,林枫拉住小米的手腕,“不用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小米,我答应过艾尔她走后,好好照顾你,所以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如果——”
小米放开林枫的手,低沉着声音说:“谢谢,但是那是你答应艾尔的,我和你也不是很熟,没必要谈到‘照顾’这么亲昵的字眼。”
林枫无奈的笑笑,“我说聂米,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
忽然小米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林枫,“外公睡了,不要吵。”说完,向走廊一头走去。
林枫不说话了,他跟在小米的后面,刚才昏暗灯光下的快要哭泣的小米,让他的心也伤痛起来。
医院的休息区,有一条白色柱子的走廊,小米每次来到这里,想哭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这是是她唯一能躲的地方,她想躲开这一切的悲伤,这所有的痛,她从没想过,死亡可以距离自己那么近,只是擦肩而过,已经快要抽干了小米的精神,她决定让自己更加的坚强才行。
小米坐在一条长登上,长凳是大理石的,现在坐上去,很凉,她感谢林枫,因为这一晚他一直陪在门外。她不明白,和林枫只是几面之缘,他为什么要这么过问自己的事情,她想着也许真如林枫所说,他答应了艾尔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只是在履行他的诺言而已。但是对于小米来说,任何人的到来都无法弥补艾尔空缺的那个位置,即使是林枫,即使是初夏!她感慨于初夏同病相怜的身世,想要好好爱护她,而对于林枫,则要复杂的多,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但是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总是会被现实中的琐事所取代,常常只是一瞬间的迷糊,很快便回归到自己所在的环境中:缺少三分之一的残缺的家,要不然就是白的没有底色的医院,她两样都害怕。在艾尔离开之后,她仿佛一只刚要飞起的鸟,忽然又伤了翅膀,她无力呻吟,害怕引起别人的不安,升学的压力,现实的困境,还有死亡的威胁,都压得她快要窒息,她好想拼命的逃跑,但是她不能,‘接受和面对’——这是爸爸教给她的。
“小米,你还好吗?”林枫的声音很轻,在寂静无人的长廊里,像是来自某个飘渺地方的问候。
小米没有说话,她好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林枫继续说着:“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或者是,如果你想发泄一下,也可以的,不过艾尔没和说过你通常是怎么发泄的。”
小米站起身来,头忽然一昏,打了个趔趄;林枫迅速扶起小米。小米苦笑着看着林枫,“我从不发泄,我不懂得伤心,我只会哭。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感动了也哭,害怕了也哭,在我的世界里,最多的是眼泪,除了眼泪,什么都很少,很少。”
林枫抚着小米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不再说话,他可以感觉到小米的眼泪温热的顺着脸颊留下,滴在了他的肩上,一点一点湿了衣衫……
同一时间,林可儿开车载着外婆回到了家中,初夏还没有睡,趴在客厅的桌子上看着书。门开了,林可儿和外婆走了进来,初夏连忙迎上去,扶着外婆坐到了沙发上,她问了下外公的情况,知道他已经醒了,心里也稍稍安慰一点。
林可儿说:“初夏,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初夏和她们道声晚安,就回到小米的房间。她灭了灯,客厅里林可儿和外婆的谈话不是传进她的耳朵。
“妈妈,等爸爸好点儿了,你和爸爸还是搬过来吧,你们二老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我们照顾着也不方便。再说,爸爸的身体还是在这里调养比较好。”
“你和聂韩工作这么忙,小米正是高三,你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妈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我不依的,他们也不会依的!”
“可儿啊,你爸爸固执了一辈子,沉默了一辈子,但是你爸爸没有糊涂过,不管过去发生了多少的事情,你爸爸都是为了你们好,他情愿让自己委屈,也要让你们过的好。”
“妈妈,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埋怨过爸爸,不是吗?”
“你是没有说过一句埋怨的话,你的心呢?伤你爸爸最深的就是你啊!”
“妈,是谁伤害了谁?这么多年了,为了你和爸爸,我嫁给了聂韩,好好和他过日子。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二十年了,二十年,现在我只是想过回我自己的日子而已。你们总是觉聂韩被我伤了,爸爸被我伤了,就连聂米也被我伤害了,那我的伤呢?你们谁看见了,谁看见了?”林可儿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有些歇斯底里了。
“可儿,也许我们错了,但是不管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对于你,我们都问心无愧。即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米,我们也觉得她是我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外孙女。”
“妈,妈,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答应你,等爸爸好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聂韩,会好好照顾小米,会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但是妈,我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姗儿在哪儿?”
“可儿啊,你让我这个做妈的没有话说了,放着小米这么好的女儿你不要,偏偏要去找那个——好了,我累了,想睡了,明早还要去看你爸爸,你也歇着吧。”
“妈妈——”林可儿哭倒在沙发伤,夜静了,她的哭声更显凄凉。
初夏趴在门边上,听着门外的声响逐渐平息,她悄悄爬上了床,她从没听过小米的妈妈这么悲戚的哭声,她更快的回忆了她们的对话,她似乎听见一个名字,‘姗儿’,小米的妈妈好像很在乎她,这个姗儿是什么人呢?小米妈妈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找到她?她和小米和这个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她进行了无数种猜想,但是仅凭这么一个名字,她什么也了解不到,她的好奇心像被吹起的气球,急速的膨胀着——她还了解到一个信息,对于她来说,不是很好的信息,小米的外公外婆可能会搬过来和小米她们一起住,那么也就是说她的离开,回到那个三间红瓦房里,面对着贫困潦倒的家庭,还有母亲的谩骂甚至是毒打,她的穿回自己破旧的衣服,她得下到农田里,间或看见几个郊游的同学,略带鄙夷的嬉笑,她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她不能忍受,也绝不忍受,可是怎么办呢?她不想离开,甚至还有些害怕,一个名字再次跳进了她的脑海‘姗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但是她觉得也许找出这个秘密,对于她来说,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