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飘着细雨,一点一点的,气温不高,还伴着一阵阵风,小米站在门外,感觉着风吹在脸颊,竟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微闭着眼睛,有些惶恐,又怕有人看见会想的太多,于是又赶快回到了教室。教室里闭塞的空间让小米开始头痛,她翻看着一本书,却不知道书中写了些什么。
平平静静,平平静静……小米低声念叨着,像是着了魔似的,真的只是想平静下来。
“小米,怎么了?不舒服吗?”萧军走了过来,看着小米问。
“没有,只是感觉心里有点慌,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小米微蹙着眉头说。
“要不要喝杯水,或者到外面吹吹风,也许会好一点。”
“刚才出去了一会,回来了也没有见好多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呵呵,我知道了。”萧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了?”小米做求解状。
“听说了你接到文苑高中今晚party的邀请,有些激动啊!”
“呵呵,”小米很无奈的笑着,“你是天才!”
“怎么样,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小米站起身来,附在萧军耳边说:“天上掉下来的木材。”
萧军皱起了眉头,“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才和雨菲呆上多久啊,就嘴巴变的和她一样刻薄。”
“呵呵,小心点哦,要是被雨菲听见,免不得你一顿梨花落雁掌啊。”
“切,我会怕她。”萧军不屑的说。
“唉,雨菲你来了。”
萧军迅速准备逃窜,转身一看,什么也没有。小米一阵窃笑。
萧军的眼神忽然变得很认真,“小米,能陪我到天台吹吹风吗?”
“呵呵,我说嘛,突然这么关心我。有事找我?”
“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太闷,请你出去透透气,行吗?大小姐。”
小米继续着窃笑,跟着萧军来到了天台。天台上的风比楼下的大很多,开阔的视野和新鲜的空气缓冲了小米的不安,坐在那个已经废弃的温室里,落满灰尘的玻璃模糊了视线,白色的木椅排成一排,在角落的地方,小米看见一株青草,长而宽的叶子点着几滴水珠,小米拨弄着水珠,看着它们顺着叶片,一滴滴落在旁边湿润的泥土上。
小米有些费解,“这里这么干燥,又没有什么人打理,这些土为什么还那么湿润呢?”
“喔,这可是内藏玄机的哦。”萧军故弄玄虚的笑着。
“什么玄机?”小米有些不解。
“这可是那些地下分子(指那些在学校谈恋爱的同学)的秘密联络点,你看,那边。”顺着萧军手指着得方向,小米又发现几株植物,萧军接着说:“很多学校的小情侣都会在别人不经意的时候种上一株植物,虽然很幼稚,但是也很单纯的代表了他们纯真的情意。然后他们会一起照顾这些天台的小植物,因为这里非常的干燥,土质也不是很适宜植物的生长,如果想要种好的话,必须要很用心的去呵护才行。”
“唔,了解的很清楚吗?你种过啊?”小米一脸的坏笑。
“恩,想种啊,所以这不是带你上来了吗?”萧军调侃着小米。
“哈哈哈,那我们还是下去吧。免得照成不必要的误会。”小米站起身,准备往楼下走。
“呵呵,不必要的误会吗?那是肯定不会,但是会不会有那些必要的误会,就说不定了。”
“怎么越来越觉得这是块是非之地啊。还是早走为妙,拜拜!”
“等等啊,正事还没说呢!”
小米迷惑的看了萧军一眼,“你还有正事吗?”
“你这话说的,太伤感情了吧。”
“奥,我还真不记得和你有什么感情可言的。Seeu!”
萧军单手扶住温室的门框,做古人举首望月状,肉麻兮兮的说:“你忍心看我一个人无言独上西楼,锁清秋。”
小米做呕吐状,“呵呵,好吧,什么事?”
“恩,雨菲最近好吗?”
“你不是天天看见她吗?还问她好不好。”
“没有只是她啊,最近好像不怎么爱和我斗嘴了,感觉怪怪的。她最近真的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最近功课那么紧,你还有心思关心她是不是和你斗嘴,你真的很强哎——PS:这是对你的讽刺。”
“只是听说她最近很文苑高中的贺云峰,常在一起,我还以为她因此而转性了呢!”
“这个我还怎么没听说啊。”小米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萧军。
“我也只是听说,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也希望她能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该放的事情上,免得耽误学习啊。”萧军微皱着眉头,煞有介事的说。
小米看着萧军的表情,大笑起来,“恩,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说的贺云峰,我也知道。可追雨菲的人排着队呢,那家伙不管从哪方面也不能进入和候选名单的啊!”
“什么很多人排着队,就她摸样一般,身材,只能是JustSoSo!也有人敢追,我看那些人八成都是脑子进水,眼睛先天性视觉障碍。还有什么候选名单,你们女生每天都在一起八卦这些事情嘛,还真有够无聊的。”萧军很不屑的摇了摇头。
“呵呵,放心,那些人既不是视觉障碍,也没有脑子进水,奥,对了,还有一个你认识的,就是华苑高中篮球队的那个林格,我们一致认为他最起码可以晋级前三强。”
“我认识这个人吗?”
“就是上次你们输的最惨的那场比赛,盖了几个帽的那个啊!”
“哈哈哈。”又一阵窃笑从楼梯口处传来。
“谁?”
“是我,初夏。”
“呵呵,好啊,偷听别人说话,真不是君子所为。”小米笑着嗔怪道。
“亲爱的,我是女子,不屑于君子。”
“呵呵,你刚才笑什么。”
“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是该说笑你的木讷,还是该说你不懂那个萧军的意呢?”
初夏竖起食指,绕着萧军指指点点的转了一圈,“你听说过有一种人,会选择性失忆的吗?”
“选择性失忆?奥,你是说萧军他……”小米恍然大悟,不禁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热闹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要上来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雨菲穿着黑白相间的格子短褂,蓝色牛仔裤,衬托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哎,今年真是命途多舛,前路堪忧啊。到哪里,都能遇见你。”雨菲很无辜的瞄了萧军一眼,轻轻摇摇头,坐在了小米的旁边。
“是吗?像你这种智商的也能四肢健全走在大街上,上天还真是悲天悯人、慈悲心肠啊。”萧军也不甘示弱,微微瞪了雨菲一眼。
“吼吼,那还真劳您老人家费心了,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跟您老比啊。您是前世在天为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就奇怪了,你老人家怎么就没有算到下凡的时候,脸先着地了呢?”
萧军慢条斯理的理理上衣,转过脸来看着小米,“小米,你知道猪和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那就是猪不能随便便成人,而某些人隔三差五就会变成猪。像我这么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人,尽然会看成是‘脸先着地’,真是猪的悲哀啊。”
“你说谁是猪?”雨菲说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捋着袖子。
“我说,”萧军见势不对,窜出了温室,“你。”
“你站住,别跑。”雨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小米的视线中。
初夏和小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哈哈的笑了起来。
“看出来了吗?萧军那家伙今天可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初夏看着小米,莞尔一笑。
“恩,是。”
“那你刚才是……”
“萧军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想让他真的承认一件事情,不能用问的,得用激将法,外加察言观色之计。方能知其二三也。”
“你啊,别酸了啊。”初夏挎着小米的胳膊,“走吧,快上课了。”白天的阴霾在傍晚时分已经退去,留下一道晚霞在天边醉卧,路边的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正旺,仿佛明晨醒来,就会有清新的芬芳飘进窗子。小米独自走在废弃的铁轨旁,傍晚的风吹醒了一天的沉闷,现在才好像真的活了过来,掰着手指头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今天的晚会该开始了吧。小米静静的坐着,上弦月,已经很温婉的爬了西边的天空,繁星点点,好像和小米梦里的一样,南边的天空已经被灯火熏染上一层微红,距离万家灯火的时候应该很近了吧!
电话铃声想起,是爸爸,“喂,爸爸。”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吗?”
“奥,今天晚上学校有晚会,忘记告诉你们了吗?”
“是这样啊,呵呵,好吧,那你好好玩。不要太晚回来啊。”爸爸压低声音接着说:“要不,妈妈会担心的。”
“是爸爸会担心吧!”小米苦笑着说。
“爸爸也会担心的,要去接你吗?”
“还是不要了,结束以后同学会和我一起回去的。爸爸不要担心。”
“那好吧,爸爸等你啊。”
“奥,爸爸不用了,你先睡吧,应该会很晚回来的。”
“奥,那也没关系,今晚上可是有爸爸最喜欢看的球赛啊。那你好好玩,88。”
“啊,爸爸……”其实小米想说爸爸喜欢看的球赛不是明天晚上才开始吗?
“怎么了,乖女儿。”
“没什么,爸爸,晚安。”
“呵呵,还早呢,好好玩。”
夜色渐浓,铁轨旁的野草和树木在黄晕的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突然来访的微风,吹的小米打了个冷战。
“又一个人吗?”声音有些暗哑,把小米吓了一跳。
“谁?”
“呵,才一会没见而已啊。”
“初夏,呵呵,你怎么回来这里?”
“恩,这个问题,说出来可是要吓到你的,我是一路跟踪你过来的。”初夏坐在小米的旁边,斜侧着身子,看着西边的弯月。
“呵呵,笑的那么狡邪,一定有阴谋。”
“呵呵,是啊,这阴谋还是大大大大的呢。想知道吗?”
“恩,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就当打发时间咯。”
“哇,没看出来,你除了会装糊涂之外,还会故作淡定。算了,不说了。”
“好啦,说吧,说吧。我很想听呢。这样可以了吗?”小米摇着初夏的手臂,微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感觉你今天好像不开心,party开始了,还没有看见你,就知道你一个人准是偷偷躲在这里,就来看看你了。”初夏关切的望着小米。
“呵呵,”小米有些感动,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意外的受到了妈妈怀抱的安抚一样,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了打转,于是,她扭过头去,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又转过身,微微一笑,“没什么,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
“是吗?那干嘛不回家,这么晚了,一个人呆在这里,不觉得害怕吗?”
“呵呵,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想好好休息下。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是这样啊,那我算是多余的关心吗?呵呵。”
“关心永远不会是多余的,谢谢。”
初夏轻轻抚着小米的头,“和我还说谢谢吗?这孩子。”
“喂,姐姐,你好像不是比我大多少吗?总是孩子,孩子的叫人家。”
“呵呵,我们的小米还会撒娇了吗?真是意外啊!既然都叫姐姐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我妹妹吧。”
“哪有你这样的啊!”
“奥,我就是这样的啊,叫姐姐。”
“呵呵,不要。”
“叫不叫,叫不叫,叫不叫。”
“哈哈哈……”
“不叫,不叫,就是不叫……”
“好姐姐,绕了我吧,好,好痒啊……”
“好吧,饶了你了!哈哈哈。”初夏的眼光重新移向弯月,微微的笑着。
“呵呵,姐姐也不是只是因为我才到这里的吧,是为了什么呢?”小米打趣的说。
“有进步吗,开始察言观色了哦!只是技术不到位。”
沉默伴着微微的风,月上中天的时候,小米和初夏走向回家的路。
寂寞开始栖息在心头,望着高处的弯月,突然感觉这个夜平凡的和以往一样忧伤。
乡村的路,没有路灯,天上的一轮弯月更显得清晰明亮。初夏到家的时候,灯已经关了,她蹑手蹑脚打开门,小狗儿欢欢听见声响,汪汪叫了两声,“欢欢。”欢欢摇着尾巴,一下子跳到了初夏的怀里。
“咳咳。是初夏吗?”
“是,妈妈还没有睡吗?”
灯亮了,很刺眼,初夏下意识的用手掌挡着强烈的灯光。‘啪’,初夏的脸上火辣辣的,一股钻心的疼。
“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啊,这么晚回来,在外面干什么呢?”妈妈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夜晚显得特别的刺耳。“出去,那么喜欢在外面呆着,就在外面呆着,出去,听见没有。”
“孩子已经回来了,就不要说那么多了。初夏,去睡吧。”爸爸披着衣服走出卧房,把初夏推进卧房。
“都是你惯着的,现在尽然敢这么晚了才回来,出去,听见没有。”妈妈拽着初夏,把她推到了门外,‘咔嚓’,清脆的一声,门关上了,房间的灯再次灭了。
“你干什么,这么晚了,让孩子一个人在外面。”
“你睡得你的觉,看她下次还敢这么晚回来嘛!你去干什么,回来。”
“几点了,还吵,吵,吵,还让不让人睡了。”二哥大声喊着。
“没你们的事,睡你们的。”
夜更加的静了,又起风了,月亮被一块飘着的云遮住,星星也躲了起来,细如牛毛的雨丝开始飘啊,飘啊,淋湿了初夏单薄的衣服,初夏抬头看着天空,想让眼泪流回到心里,但是它还是不听话的夺眶而出,像是温润的泉眼,突突的冒个不停,和着脸颊上雨水的纹路,流到进了嘴里,渗到了心中,苦涩的味道。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把不大的伞,一件透着汗腥味的衣裳披在小米身上。“妈妈睡了,进去吧,这么冻着,会着凉的。”是大哥,他扶着初夏冻得发抖的肩膀。
“我不回去,冻死算了,反正这世界上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乎我。早早走了,早早了了。”初夏上下牙齿打着颤,吐出的字像刀子一样冰冷而锋利,狠狠的割伤自己。
“傻妹妹,年纪轻轻,不许这么说。快回去,听话。”
“哥,哥。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呢,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初夏趴在了大哥的肩膀上,泪水沾湿了大哥的衣服。
“妈妈只是比较严厉,她还是挺担心你的,看你这么晚没回,她就一直睡不着呢。”
“她睡不着,是为了等我回来好好教训我。不是吗?”初夏的声音很轻,泪水湿了大哥的衣服。大哥拍着初夏的后背,安慰这说:“好了,回去睡吧,明天和妈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
初夏回到了房间,没有开灯,换了干净的衣服,躺下,泪水湿了枕巾,整整一夜。“初夏,生日快乐”。她轻轻的对自己说。
路灯亮着,把小米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家里的灯还亮着,开了门,小米看见爸爸斜歪着沙发的拐角,电视机闪着雪花点,“哦,小米回来了。吃饭了吗?”
“爸爸这么晚还没有睡吗?”
“奥,我在看电视——”爸爸看了一眼电视,“呵呵,刚没台。”
小米笑着,走到沙发边,轻轻的搂着爸爸的脖子,“爸爸,是在等小米吧。”
爸爸点了一下小米的鼻尖,“呵呵,女儿,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等等啊。”爸爸走进了厨房,房间的灯一下子关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爸爸手捧着蛋糕,蜡烛的光一下子把房间照亮了。“乖女儿,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小米双手合十,在心中暗暗许下:希望下一个生日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过。
吹灭了蜡烛,小米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忽然觉得生日的愿望都是骗小孩的,每一年的同一个愿望,每一年的同一份失望,她含泪的目光注视着爸爸,“谢谢爸爸!”
爸爸轻轻拭去小米脸上的泪珠,笑看着小米,“呵呵,吃蛋糕吧,哦,对了,还有一份礼物哦!当当当当当。”爸爸的配音很搞怪,小米不由的笑了。
“好漂亮。”是一串紫水晶的手链,小米去看了好几次,因为太贵一直没有舍得买。“爸爸,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手链?”
“你忘了了吗?爸爸是魔术师,总能变出我们家小米喜欢的东西。”小米看着灯光下,爸爸微笑的脸,看见小米总就微笑的眼睛,小时候说不完的故事的嘴巴,还有逗着小米的一点点胡子茬,突然,小米看见爸爸的鬓角有几根银色的发,“爸爸。”小米搂着爸爸的脖子,安静的哭了,“爸爸是最好的爸爸,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卧室的门开了,又关了,仿佛一阵风,吹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哦,吵醒妈妈了,快点睡吧。明早还要上学。”
“恩,爸爸,晚安。”
“乖女儿,晚安。”爸爸对着小米做了个鬼脸,小米呵呵的笑了。
“不管怎么样,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小米轻声对自己说。窗外下起了雨,细如牛毛的雨丝儿,在玻璃上汇聚成一道道水痕,小米的指尖顺着水痕划过。不知道初夏怎么样了,现在也应该回到家里,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