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愣神的看着孤独宸烨的背影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中,过了许久才回神转身望向她,但开口就道:“哀家听说麗妃今日找过你。”
凤月邪长睫一扇,还真不愧是一家人,独孤宸烨早就知道悦儿郡主在湖庭闹事的事情,却偏偏三更半夜过来询问,而这个被奉为摄政王姨母妃的贵太妃也同样喜欢明知故问,甚至两个人说话的口气都出奇的相似。
“贵太妃娘娘想说什么?”凤月邪抬手弹着艳红若火焰的蔻丹,觉得有些厌烦了,索性闭目养神。
“麗妃是哀家的亲侄女,也是悦儿的长姐,她入宫年早,也曾得盛宠殊荣一段时日,她的性子哀家很了解,所以哀家必须跟你说一句,你若听她的话,将来必然要吃些苦头,她想得到了东西,不是你能给予的,同样,她的性子也你也无法驾驭。”贵太妃冷冷的看着凤月邪困倦的神色,紧绷的神色似强忍她的大不敬,但口吻还算缓和的说道。
凤月邪抬手打了一个哈欠,恹恹的道:“快三更了吧,贵太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臣女也先告退了。”,说罢,她向贵太妃福了福身,神色怠倦的走进了内殿,留下了一殿神色惊恐的宫人……
……
回到寝殿,凤月邪挥退了所有侍候的宫人:“这里不需要人伺候,都出去吧,还有,我很累,不准进来打扰。”
狐假虎威的下了命令,凤月邪又打了一哈欠,走到床榻前,准备就寝。
寝殿内的宫人快速的告退,昏暗的寝室内压熄了几盏明灯,只剩下赤金莲花交叠的烛台上几盏孩儿臂粗的红烛,四周幔帐低垂,珠帘散落,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格的缝隙斜射进来,斑驳随影。
侧耳听着锦瑟堂外的声音,确定贵太妃已经带人离开时,她起身走到镜前,素手解开腰间的寝袍缎带,将淡紫色的长裙褪下,而内侧却露出一身性感贴身的黑色劲装。
这是凤月邪花了三日睡觉的时间在夜间寻找内宫仅有的黑色布料做成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每日白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的原因。不过因为时间和原料不足,所以这身衣裳也只能算是勉强。
褪下身上的长袍,昏黄暗沉的铜镜中隐约中映照见了身材喷火性感的窈窕身段,紧贴的黑色劲装让凤月邪的前凸后翘,丰韵修长的美艳一览无遗,她快速的将一头长发束起,扎成长可垂腰的马尾辫,又揭了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脚下精锐如妖精般的闪亮双眸。
轻巧的推开窗格,不着痕迹的跃出,月光下,只见一抹黑影如也窜的黑狐一般闪过,凤月邪迎风疾步,在遇见几名掌灯夜巡的宫娥时,一个旋身噗噗噗的三声,双足踏上高耸粗壮的雪松,一个飞跃已经翻滚上了高耸的竹亭殿宫檐之上。
幽亮的琉璃金瓦在月光下如同铺设了一层寒霜冰雾,冷风掠过,凤月邪飞快的点足奔走,越过绵延的宫殿群,终于看到贵太妃的轿辇已经缓缓的离开的偏殿,朝正殿方向行去。
目光微微眯起,凤月邪立刻调转方向,朝寿康宫的后殿飞奔而去,在清明的月色下跃入后花园的树林中,足踏凋零满地的梅花残瓣与新生脆嫩青草,直奔奉天宫……
孤独宸烨与北煜亲王是否当真为了夺权而同仇敌忾,她必须找到证据弄清楚,当然最好是能见到那个该死的秦枫。
奉天宫,戒备森严比寿康宫更甚,凤月邪从寿康宫离开时,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避开独孤宸烨部下了四处耳目,不过在这里,却更要谨慎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被当成刺客围攻。
翻过奉天宫高耸的宫墙,凤月邪没有愚昧的直接爬上宫檐寻找目标,因为她知道孤独宸烨的属下,武功高强,懂得飞檐走壁的人一定比比皆是,她若是上去了,就等于羊入虎口,随时都可能被抓住,所以她只沿着高耸的建筑在月光下投射的阴影快速行走。
奉天宫的戒备森严,应该没有所谓的‘缺口’与‘空隙’,所以凤月邪只能在暗中寻找是否有来往的宫娥,可一直走到奉天宫的偏殿,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倒是看到不少四处巡查的亲卫队。
看到这些亲卫队的巡查时段,凤月邪不禁庆幸自己坚持没从宫檐上走,因为她一抬头,就看到月光笼罩下,奉天宫的每一座宫殿上方都有一名锦衣卫来回职守,并且四周的宫门也时刻都由亲卫队巡视,每次交替来回相差不足几秒,可谓是密网灰灰,毫无可乘之机。
凤月邪精锐的眸子在漆黑的阴影下就如同璀璨的星辰一般,左右观察了片刻,就已经掌握了整个奉天宫的局势,她在黑暗中摸索,打算找到死角突破,而刚顺着回廊走到前殿时,只见数名宫人端着美酒佳肴正朝后殿走去。
心头划过一丝疑惑,凤月邪快速的跃上回廊纵横交错的顶上,只见那些宫人衣裙翩然的从自己身下走过,月光和灯笼的光影交错下重重云鬓轻挽,珠饰摇曳,美酒玉杯也闪烁诱人的香气与光泽。
长长的队伍缓缓前行,在走到最后一个人时,凤月邪捏准了时辰跃下,劈掌如风的击下。
“呃……”宫娥轻哼一声,身子软软瘫下,凤月邪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手中的托盘,飞快的将她拖到阴影的黑暗处,解开她身上的宫娥碧裙换上,捧着点心快速的跟上前面的人,低垂着脑袋行走。
一群人绕过幽长的回廊入了正殿,最前侧的掌灯宫娥引着朝观月台的子夜亭所在走去,凤月邪眉心一动,偷偷抬头朝子夜亭瞥了一眼,只见百层汉白玉石阶上四处层层都摆放着琉璃翠玉灯罩的明灯,璀璨明亮,一眼望去就似乎金字塔一般壮观。
夜空星辰斑斓,高耸的子夜亭琴声幽幽,似有歌舞宴会,而四周更是诸多士兵把手。凤月邪低下头,跟随着诸多侍女上了石阶,寒风掠过,衣袂瑟瑟,摇曳身姿蹒跚而上。但在走到石阶的中间时,她们手中的托盘却被上面伺候的宫娥接了过去,一名娇柔婉约的声音细脆道:“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众多宫娥轻声应答,不免流露出失落之态,众人纷纷转身离去。
竟然不能上去,凤月邪秀眉一挑,但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上面,而周遭的戒备又十分严密,所以她只能跟随其他宫人离开。步下层层石阶,凤月邪在走到正殿时,快速闪开脱离了队伍,找了一处阴暗的地方藏身,她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流转狡黠的精光,突然目光一沉,因为偏殿大门外,一架黑色小轿正缓缓朝这边行来。
凤月邪抿唇,噤声屏气的看着前方,深夜在子夜亭行宴,这原本就透着古怪,而这个人又在此刻进入奉天殿,想必就是今夜宴会的主角。凤月邪沉思片刻,打算直面走过去借近看一眼是哪帮势力的大人物,于是她整了整衣襟,抬手抚平云鬓,从黑暗角落中走出来,迎着黑色小轿笔直的走过去。
轿前引路的是名太监,因为手握清道鞭,他看到凤月邪,拔尖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前面是哪个宫女,这么晚了还四处乱走,还不赶快闪开,小心咱家的鞭子。”
凤月邪只当没听见,依旧快步朝前走去,在离了还有十五米距离时,拥有强大夜视能力的眸子突然看见了那太监身上悬挂的一块腰牌,雕刻的祥云纹路是和一对龙虎,隐约还有一些小字。
“哎哟,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瞎子?”前方的人见凤月邪不多不闪,也没有任何回应,当下语气冒火,抽出腰间的清道鞭就朝她挥来。凤月邪眼底厉光一闪,一个退步躲过,而后在那太监以为自己眼花了时,突地的一跃身上前,一脚勾在他的脖颈上,来了个‘龙抬头’,瞬间,只闻惨叫一声,那太监倒头飞起,在空中翻身趴落在地上。
四周的人因为这一幕惊诧的停住了脚步,凤月邪依旧低着头,却冷笑一声,阴沉的道:“走路不仅要看路,也要看人,再有下次,挖了你的眼睛。”,说罢,身形一闪,飞快的奔走上墙壁,越过高耸宫墙,消失无踪。
偏殿巷口的人都惊呆了,此刻,小轿中的人突而轻笑出声,轻慢的语气带着某种玩味:“奉天宫果然是卧虎藏龙啊,就连一个宫娥身手都如此卓越,看来,今夜的宴席,我们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