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歌见她一直走啊走,山里山头地翻着,看着好像一点不觉得累的样子。而他因为翻了两个时辰,已是上街不接下气了,但因找不到团团,看她又这么紧张,爱屋及乌,君歌的脚被树枝给划伤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此时还流着血,都未说什么地紧紧地跟着姬飘。
夜里的林子里开始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将原本就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禁林笼罩上了一层更神秘,更难辨路的雾障。
姬飘这回转了几圈发现好似又回到了原点,不由停下脚步,四周看了看。
君歌脚步稍慢过来:“怎么了?”
“又回到了原点。”
“什么?如何会……”君歌左右看了看,看见那棵很显眼的歪脖子树,才惊觉地指着道:“爷认得它!是方才那棵树。”
姬飘瞟了他眼:“我也认得。”
君歌:“……”
姬飘四处又看了看,雾色清茫茫地下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这还不算什么,来自脚底莫名的一股凉气,姬飘耳朵稍稍动了动,能感觉有一群危险的什么,在逼近。
君歌还在找路,只感觉手臂被什么抓住,转身有些惊讶见是她!竟然主动轻薄他了,这代表什么,难道她早就对自己有意思,只是在宫内太矜持,现在月黑风高大雾茫茫一个人也没有,她终于可以坦诚面对自己了?!
一瞬间,许多思绪冲进君歌的脑门,他显得有些紧张。
姬飘只是拉住他,一声压低声显得有些紧绷地:“快走。”便是拉着他往前匆匆走了起来,只听山林中一声狼猿,“嗷呜……”声叫得颇高。
君歌背脊一寒,瞬间警觉起来,“姬,飘……”
姬飘听见了,约莫不下十几只矫健且具极强攻击力的狼群!正朝他们飞奔过来,带着很强烈的情绪。
拉着君歌,姬飘这会顾不上地狂奔起来。君歌本来脚就拐到了,被她这么拉着跑,虽是有些吃不消,但是身后那股危险,他也感觉到了!
一路狂奔,狼群越来越近,身后一大批白狼矫健地跳过石头,跨过树枝,绕过巨树,从四面八方,眼神里冒着莹莹的寒光,带着要撕碎什么的气势,朝着姬飘与君歌围攻上来。
雾色的禁林里,惊飞一片栖息的寒鸟,只见一袭黑色的衣裳在夜中上下舞动,玫裳飞舞地着色妖艳,狼群争相竞夺着朝着他们狂扑而去……最后他们一起冲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五指的大雾之中,便一瞬,皆是消失不见。
只听,禁林里面,一片寒鸦‘嘎嘎……’。
*
次日,登基以来每次来得最早,没有落下一天,感觉十分严谨认真的女皇大人因病事,请假了,早朝由公仪丞相代理。
下了朝后,公仪丞相留下几个心腹,一句:“女皇同小皇子失踪了。”吓坏众臣。
因暂时封锁消息,整个西祁皇宫依旧平静照旧,有些观察灵敏地只是诧异为何宫里一下子多出来许多来来往往的侍卫,但也没有去细究。
春花一直蹲在门口等着姬飘回来,眼睛哭红地跟个兔子是的,瞧见冷得和块冰的韩诏过来,便惊喜地‘啊!’声起身跑过去,便往他身上扑道:“呜哇……韩哥哥,俺不想活了!”之后也不管韩诏怎办嘴角的微抽,身后侍卫的莫名惊诧,一把鼻涕眼泪地往韩诏身上抹,絮絮叨叨地说着团团和毛毛失踪,姬团姬飘也失踪的事,不知道一切消息,韩诏早已知道。
韩诏废了好些力气拉开春花,一句:“你冷静下。”顿时身后的侍卫感觉一阵冷飕飕的熟悉凉意从他们的大统领身上发出,不由地哆嗦一下,可那小宫女完全没有感觉似地,开了水龙头,张大嘴,抓着他大统领,哭得死了爹娘般地惊天动地……
韩诏:“……”
待春花不哭了,便死死地跟着牵了几条大黑狗的韩诏。
韩诏手里那大黑狗长得双目囧囧,身形矫健,乍一看以为是狼,春花吓一跳,远远地躲着,韩诏让春花拿些团团和姬飘的东西过来,那群狗闻了几下,便扬着脖子双目囧囧地朝着东面看去。
韩诏让人赶着狗便走了,春花心急便偷偷地跟上,不会一行人,来到了异宫。
异宫,韩诏以前也在西祁学宫学习过一段时间,只知道这个学宫几乎不和别的学宫往来,里面遍地荒秃,开着一群叫‘荒花’。曾有学子好奇便过去瞧了一眼,隔日便死了,故背后学宫的人也叫它妖花。
而这异宫也一直被学宫的老师和学生当成禁忌般地,很少或是怕去谈论,平日路过也是绕道,像是隔绝世人地神秘存在着。
韩诏看着那几条狗,它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是站在异宫门前,它们突然停止了脚步,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有些犹豫不定的神色。
这黩犬都是他和自己的兄弟调教出来的,在帝京平日无论破案或是抓人,从未见过它们犹豫或是隐隐还害怕过什么……但这回……它们显得有些奇怪。
“统领,这里面……”身后的侍卫感觉到一阵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本能的意识,不想踏进这座感觉奇怪的学宫,不仅他,其它几个也是,望着韩诏。
韩诏:“峰子,大雷,你们和黩子们还有春花姑娘留在外面,其它人跟我来。”韩诏说了声。
不知早被韩诏发现春花,从门前的石墩后跳出来,“被发现了吗?”
男神望了她眼,没有理会她。
跟在韩诏身后的侍卫,便想都未想地听命:“诺!”道,春花见他们进去了,都不带她,连忙跑过去去追韩诏。峰子他们在抓狗没注意,见她跑了,跑过去喊:“哎……”了声,便见那个瘦弱的小身影,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
异宫后院有棵荒树,常年上面寸叶不生,只有几只乌鸦栖息在上头,显得有些森森。
树下常常站在一衣着藏青衣,赤着脚丫子的女子。她抬头仰望着这棵树,时常一天什么都不做,只是仰头望着它,不知在想什么。
她便是顾长生,从六年前来到异宫到现在,异宫便开始变化,变得由原本的绿色成荫,芳草遍地,彩蝶飞飞,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境地。她后来埋种下一粒种子,六年间,已长成腰有十人那么粗的大树。
因为异宫是云隐山庄,也是墨隐他师傅的一个同门师弟伯期创下,伯期生性好奇,游历许多地方,学了许多别人认为旁门左道的东西,最后不知怎么地,在西祁定下,安了一个异宫。只有西祁的几代皇才知道,若不是有了伯期每次在关键时候送给他们的那些东西,战争力越发弱势的西祁,在这数年间恐怕已被强邻吞没。
伯期收的学子不问出生,长相,经历,只要有一点奇异的,连他都不会的地方绝对惊愕到他,便是他不肯来,下毒把他绑了,也要收到做弟子的。
在异宫的极少几个师兄弟们,各个都有很特别的地方。
这会,长生便是站在这荒树下,不若往常在那里仰望荒芜,而是在地上画了些宫格,和团团两个人玩着跳宫格,玩得满脸稚气未脱地大笑。
“长生,你不能这么赖皮,我不要玩了!”团团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扔了手中石子,因为长生的腿比他长,总是赢他,赢得他不想和她玩了。
长生跳到前面,放下脚跟,抿起一抹笑,在那片荒芜中倾绝着一抹调皮。
她走几步过去,微微低头,逆着光影看着团团,并没有要蹲身的打算。
团团抬头,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好可怕,也不知哪可怕了……便立马站起来,把石头捡起来,乖巧地看着长生道:“我,我不赖皮了。”
长生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一声笑:“好乖。”两人便又玩了起来。
韩诏在询问了后,便由一个又瞎又聋的下人带到院后,见到团团时,有些惊讶,但也是意料之中。
这会,长生正将团团扛在肩上,跳着她画的另个很奇怪的图案。
韩诏瞧了半会,春花也愣了半会,他们明明想要过去,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直到突然她不跳了,转过身来,团团先是瞪大眼睛,然后朝他们招手大叫一声:“胸小!”
春花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胸,下意识地瞅了韩诏一眼,韩诏感觉手脚一松,顿时在心里很莫名地咯噔一声,倒没有注意那句胸小……
那头,长生放下姬团,拉着他朝他们走过来,噙着一抹别人揣摩不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