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随她弯了起来,眼睛眯起一条温温浅浅的笑纹,细碎了城池的清阳般的纯净美好。
浩瀚的天幕下,苍云推移,钟罄音音,远播在在清风絮阳间。十二辆青铜王车浩浩荡荡驶向西祁神宫的方向,柳卿勒马在离姬飘车不远处一直跟着。
许多百姓也跟随王车其后,热闹地一路叫喊着,到了神宫却因白日庶民无法进入,只得在神宫外张望着他们祭主与圣僧交接礼,但是高高的神玉台挡住了神宫的一切。
他们只见,那个一脸妖治威冽的祭主走在最前面,带着百官步步惊华地踏上那一百九十九阶的白玉神台。
那刻,他们竟有一种错觉,好似,这是在天上的神宫,而祭主便是这座神宫的神主。
姬飘拾步走进神庙,苍晔将神圭放在她手上的时候,看着她,有一瞬很陌生的怔忪。而原来,他对那个每年都来神宫玩闹的公主姬飘,从未有过的陌生。这种感觉……好似从那日神宫相见,便未散过。
苍晔想,也许是他还没有达到一定年岁,无法坐在磐石神座上,像师僧那般参透世间一切玄机。
只在交接神圭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地问出他的疑惑:“你……是谁?”
姬飘的手微顿一瞬,但还是垂目伸手,接住那乌漆色泽的神圭。
两双手,神圭两端,苍晔却是紧紧抓着,看着她,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姬飘微微用力,拿不过来,抬头,才方好好地看了看这位传闻西祁最年轻的圣僧。
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轮廓的线条像画笔勾勒出般。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里面透着少见的莹莹碧色,看上去很特别。听春花说他也是西祁贵族之后,只是生下来因为这双漂亮的碧绿眼睛,还有稍长大许可怕的预言能力,被他的族人当做不详之人,后来送到神宫与这里曾经的圣僧念法,寄望驱除他族人害怕在他身上的邪魔。
“姬飘。”她道,握着圭的手微微用力,夺了过来,抬头,对苍晔扯唇一笑。
苍晔嘴角微微抽了下,只觉手心一阵疼,放在身后握了握,瞧着她,全是探究……何时,她的力气如此大了。
“圣僧,你若对我感兴趣,改日我可单独拜访你,只是此刻我要赶着去献圭爵。”姬飘见他不动,便提到。
身后的大臣有些已抬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一直不动作……苍晔余光瞟见身后的骚动,整了整心绪,今日神祭事关重大,想还是改日再弄清楚她是怎么回事,有一种很强的直觉告诉她,“她”非她。
苍晔便朝姬飘行了个佛礼,再带着他们交接剩下的迎神礼。
做完了繁复的迎神礼,姬飘从神宫迎完神后,便去了位于西祁西边的沧河。
沧河,河域面积广阔,向阳而居,在西祁的历史上,是哺育西祁这个有六百年历史国家的母河。西祁从这里建国,从这里强大,从这里谱写过许多可歌可泣又微尘动人的故事。战乱与时光遗落沉淀下的沧河,光是河水里,不知埋葬了多少西祁祖辈一代的铮铮血骨。
这里,对每位西祁百姓意义非凡,心中皆怀着一种份崇高的敬仰,与神圣不可侵犯的感情;它不仅象征着西祁神佑国运昌盛延续绵延福泽,也象征着祖辈英灵,那世世代代的默默守护。
所以当姬飘的王车驶向这里,当她踏着金丝的黑纹绣靴,从王车下来时,看到眼前这一幕虔诚的祭奠,不由被震撼在原地。
阳光大片洒在悠悠长长的沧河河床上,整个河面像被覆盖上大片大片的金色鱼鳞,鳞片在阳光下跳跃闪烁,闪耀着灼华般的光耀。
许多西祁的百姓聚集在这里,跳着舞蹈,唱着歌,撒着花瓣,呼唤着什么,或是跪在那里,焚香祈福……三五个老人,拿着古老的埙音坐在高高的河坝上,闭目吹着一首轻轻缓缓,亘长悠古情怀的乐音。
这刻,姬飘的心里莫名地也生出了一种对祖先神明,这种在她那个时代,已被高发展科技所消亡的事物肃然起敬之意。
半晌,她垂了垂目,一旁道:“春花,为我买一捆香来。”
“公主!你要香做啥?”
“烧。”
“蛤?哦!”春花挠挠头,抓着麻花辫子,便跳去沧河边上找了摊子买香去了。
而在沧河东岸,正着焚沉水香的神秘墨衣人,半蹲在那里,侧身看见西祁百姓都朝着西岸那边跑去。他将香沉入水中,从河边站起,一身墨华,不输沧河壮丽。
他黑色的刘海,有几缕细碎地遮住那双灼丽的目,静静地看了会聚集而人头攒动的百姓,又将视线环顾了一下四野,当发现河坝上那十二座醒目的王车,和浩大的祭祀宫队时,他才踏步走了过去。
西岸边,姬飘将神圭放一旁,在焚香炉上点燃了三根沉水香。
百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围过来看祭主的百姓也不知她要干什么。只见不会,她步履惊华轻鸿,姿态优美地走到那沧水边上,然后一瞬……缓缓地跪下,虔诚地朝着西方便是弯腰一拜。
四下俱静,很多人都从她虔诚的姿态,感到一种温暖。
她一拜道:“一香,祭我西祁亡祖,佑我国安。”说完,她将手中一株沉水香,沉入水里。
沉水香,沉水不灭,若入水化烟,那便是神明对你祈愿的答应。
很快,当那第一香冒出烟来,百姓们一阵欢呼。
她二拜道:“二香,祭我西祁诸神,佑国祁昌”说完,她又沉了一株沉水香入河,百姓都看着那香,虽然觉得希望很小,但是那香入水便一阵烟出,百姓一阵惊呼欢叫。因这沉水香投一百支都未必有一支得到神明回应,而她两只都应了实属不易,此时他们都认为神明在听祭主说话。
她三拜,起了起唇,仿若在思考什么……又抿了抿。
身后的百官和百姓都奇怪地看着她,不知她第三愿会许什么……就在她顿住那刻,那个自打一出现,身旁的人只要看他一眼,都自动让出一条路的墨衣人,走到前面。
他走来的时候,恰好见她闭目省思的样,便随意地问了句:“她,是谁?”
身旁的女子听到一声煞是好听的声音,侧身看见他,着实呆了半晌才回神花痴又脸红结巴道:“公,公子,她是我们祭主,也是我们西祁的姬飘公主……”
“祭主,公主,姬飘。”他呢喃着,提出话中能概括她身份的词。
一旁的女子小鸡啄米似地忙点头:“嗯嗯!不知公子……”
“谢谢相告。”浅浅的一句,却有着截住后面所有话的拒人之意。
这女子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明明没说什么,但能感觉这男神般的存在,对她一点了解的意思也没有!还有种我问完了,你可以不要说话打扰我的错觉,心碎了一地……这么丽华标致的男神,砸就正眼瞧过她一眼哩!
姬飘第三个愿望迟迟没有祈愿,她最终睁开双目,拿着那燃了半截的第三株香站起来。
转身,墨衣人看着她,看着她……朝着他的方向拖曳着黑纹七宿祭裳,朝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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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更晚了,妞们,都么个原谅没日没夜搞年度规划的作者君吧==今天作者君有点低落,好吧,且没出息地在厕所洒了几滴鳄鱼泪,说了些傲娇且没良心的话,送别了一位陪伴作者君吃喝玩乐落磕的美人同事。虽然平时我都叫她牲口,她都叫作者君畜生,走得时候她问我我会不会想她,作者君说想你大姨妈……额,不说了,太桑感了不适合我啊,妞们,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作者君身边的过客吧,但是没事,像那位同事一样,作者君愿你们都能一世长安==真是桑感的夜,为什么我突然这么矫情啊,妞们当作者君抽风胡言乱语了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