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蕙华服,妆容精致站在元苒身后,脸上显出一种积聚多年现出的歹毒,是嫉妒沉淀后的产物。
元苒不答话,一直看着夜空。
元蕙冷笑,“别等了,他不可能来了,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重重的锤子狠狠砸在元苒的后脑,钝重沉闷,久久平静的眸底瞬间激起波澜万丈,她的反应是不信的,“你骗人,不可能!”
“我骗你?我何必要大费周章骗你!不光是你爱他,我也爱他!他死了,而且还死在皇上的剑下,都是因为你!”她不顾一切地将尘封心里多年的心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面目不堪。
元苒怔怔地看着她,一时无法回味过来,“他死了?”
“这十多年,你安然无恙地当着皇后,住在这么大的宫殿内,他呢?他埋在荒郊野外的黄土下,什么都没有,若不是你当初和他过多纠缠,皇上怎么对他下了杀心?”
元苒的手紧紧握着窗角,骨节惨白,唇角轻颤。
“这些年我对你笑了多少,就代表我对你有多恨,你爱他,就要对他好啊!我听见他承认说喜欢你,所以我无所谓地把自己嫁给庆王爷,可你怎么能最后选择了皇后的宝座呢?早知如此,我死也不会嫁进王府,你知道王府里的日子有多难过吗?日日夜夜都睡不着,我一定会护在他身边,那样说不定他还会好好活着,是你亲手让我们都沦落到这般地步!”
字字说着,都犹如一把刀子锋利,元蕙这个看似强势多计的女人眼睛红了,哽咽着带泪。
她并不是无心的人,只是被过往弄伤了而已。
她们口中说的人是明晗,说起明晗,相信在江湖上都会有所耳闻,他是以剑术超群而出名,无人能及,玉树临风,孑然一身,可偏偏在一次花灯节上遇到了元苒,一误终身,他真的很爱她,为了她可以淋一晚上的雨就为给她送生日礼物,然后一针一线亲手给她做衣服,甚至连她的嫁衣都准备好了,想着娶了她以后就定居下来,过平凡生活,少女的元苒是沉浸幸福中的,相信美好,可是这一切都在十八岁那年被打破了,朝廷一张圣旨,要她入宫。
明晗追过她,不顾生死要带她走,没私奔吗?元苒跟他走了,可是明帝哪有这么容易放手,以她家人作为威胁,还拿他的性命作威胁,明晗纵使武艺再强,也抵不过千万追杀。
最终,在历经两个月后,元苒流着泪入宫。
明晗拼命地想拉住她的手,捂着伤口被人打,堂堂一个谪仙一般的人卑微竟至此。
元苒入宫,度日如年,箱子内毛笔字画堆积最多,三年后,她回兄长的府邸,又见到了他。
他们没干什么,只是单单地抱着说了好多话。
就是五个月后的狩猎场,那晚,明晗看着她没说话,见她怀有身孕,笑着摸着她的头,然后看着星星闭着眼睛幻想着若是他们没分开的日子,若是没分开,他们也有孩子了,明帝手中的帕子便是这么来的,元苒握着帕子心里有点疼。
往事揭开,越是美好,就越是显得结果残忍。
元苒靠在窗边,闭上眼睛,终是哭得厉害。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还进宫做什么,把他们两人的一辈子都害了,害得彻底!
当年倒不如和他一起死了算了,倒也无牵无挂。
······
盛欢和京子廷都在赶往京都的路上,彼时,每个驿站和城门都设了关卡,在严格查人,拿着京子廷的画像。
京中已经下令,京子廷意图不轨,欲要谋反,下令抓捕。
京子宸的人在,定有方法,所以他们只需要小心就好。
离京都越近,检查就越严格。
京子宸如今被囚长乐宫,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没有动作。
明帝日日都在喝林望初的药,还没有醒。
京宣和看似掌握大权,但朝廷上仍旧有许多反对他的大臣。
现如今朝廷大小事,都差不多归了京宣和管。
他以为没了京子廷,京子宸,就好了吗?
北狄已经轻而易举攻下东梁北城,现在正势力熊熊朝东河进军海港,炮火缠绵。
京宣和下令出兵,领军的倒也是个能有点能力的,乃庆王爷之子京迟,兵书通读,武力还好。
林望初方面也在暗暗动作,让卫服去办事。
私底下,给明帝吃的药分量又加重了些,只要最后一次,明帝必死无疑。
后天,后天这个东梁就是他的,他不过是拿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盛欢他们日夜都在赶路,不敢耽误。
京都内部危在旦夕,京宣和那个大混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陆生看着白日中下着棋子的京子宸,殿下半点不急。
他问:“殿下,如今局势怎么办?”
他答:“急什么,本宫自有妙计,偶尔玩把大的也挺有趣的。”
京子宸这把所说的大的,在后天真的上演了。
早上朝廷之上,在众大臣上朝中段,大殿口出现了一个人,温润如玉地势在必得,踏入大殿。
众人不解,一个太医怎么来议政了?
当着所有人,林望初面不改色,甚至可以说是莫名的让人忐忑,他微微行礼,笑了笑,说道:“臣有一事禀告。”
京宣和坐在主位上,瞧着他,不动声色,来者不善。
“臣无意间抓到几个刚从东梁北城回来的兵将,他们想必我们都认识,是定光候的侍从和几位副将,定光候出事,而他们却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伤,臣觉得蹊跷,在后抓住了他们,最后发现了惊天的事情。”
京宣和冷眉,手掌握紧。
“来人,带人!”
话落,几个人被带进大殿,正是田武他们几个人。
他问了几句话,其中一个侍从全招了,“是,是皇太孙让我这么干的,故意将大军引进北狄陷阱,导致大军覆没,他是北狄早就串通好了!”
立刻引得众人震惊议论。
“哼,林太医,你一个御医,有何证据竟敢这么污蔑本宫!”
林望初不慌,看向田武。
这时,跪在地上的田武在手里亮出一份白纸,上面赫然是京宣和的亲笔字迹,而且还盖了他的专属贴身秘密印鉴。
大臣们探头看了看,准确无疑。
宰相和御史大夫元文立刻厉声,“你,你竟然和北狄,我们的敌方私通,这是要亡我们东梁!你究竟居心何在!”
很好,林望初无声挑衅,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京宣和陷入困境,死死地瞪着田武,目光露凶。
田武,他竟敢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