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皇后久久缠绵病榻,药天天在吃,可身子总不见好,御医常常被宣来未央宫诊治,宫中太医院最好的御医是林望初,乃太医院翘楚,年纪轻轻,一身书卷气,医术了得,赛过太医院里的所有前辈医师,几年后太医院医正非他莫属。
林望初也不是人人都可看的,只有皇上皇后或是重要的人物才前去看诊下药。
元皇后的病一直以来都是他亲自下药诊治的。
今日初阳升起,金辉笼罩红墙琉璃瓦,鸟声低鸣,此起彼伏。
皇后被贴身宫女搀扶着,在庭院中散步,脸上气色看起来不错,但难掩病态,身形瘦弱。
“娘娘,林御医来了。”轻愿上前扶身禀报道。
元皇后正背对着她看着笼中的鸟儿,听了来声,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话刚落,便不停地弯腰咳嗽起来,轻愿忙不迭拿了帕子上前抚着她的背,紧蹙眉头。
她咳嗽得厉害。
林望初提着箱子一步步走至皇后面前,弯腰作揖,恭敬说道:“臣林望初参见皇后娘娘。”
元皇后挥了挥手,免了他的礼。
看诊时,她的脸色不好,自己的身子,她心里有数,“怎么样?”
林望初触了触她的脉搏,半晌,沉思回禀道:“娘娘脉搏尚弱,气血不足,肝阳偏亢,郁气难舒,您的体质本就偏虚,不可不好生调养了,切记不可再劳累生气。”
元皇后浅浅地笑了笑,如同遭雨水打落后的残花,伸回了手臂,“多谢林太医了。”
“这是臣的本职。”他回答得不卑不亢。
“轻愿,送林太医出去吧。”她转身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道,语声温和。
元皇后性子寡淡是出了名的,但不失手腕,否则如何在深宫之中自保,明帝偶尔来未央宫,也是几句话就走的。
轻愿点了点头,对着林望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送他出去。
在走出未央宫的路上,他对轻愿嘱咐道:“千万不可再让娘娘悲伤生气,否则病情堪忧。”
轻愿点了点头,牢记在心,似是想起什么,神色颇为担忧,“是。”
“怎么了,看你神色不太好,娘娘身为国母,儿子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可忧心的?”他笑着问道,好像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打趣话,眼底幽深一片。
轻愿叹了口气,“太子和皇上,娘娘不是因为他们······。”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完。
林望初笑了笑,一举一动皆斯文优雅,转身离开。
轻愿回到未央宫时,元皇后已不在庭院中,她随之走了进去。
皇后正在书房内的案前画字画,室内墨香四溢,她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寥寥几笔,依稀看出是一个男子。
显然不是明帝,也不是京子宸,很陌生。
可这对身为陪嫁丫头的轻愿可不陌生,她赶忙看向四周,喝止道,“娘娘,不可画,万一让皇上或是有心之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元皇后一直默默笑着,手下的毛笔墨迹没停,“二十五年了,我都在这宫内困了二十五年了,我把一切都埋葬在这宫墙内,当年他对我说过,会来接我的,真的,我等他来。”说完,她的眼角有潮湿渗出。
轻愿的心口冒出酸涩,回想起过往,入宫前娘娘还是青葱少女,现在已然有了白发,性子大变,皇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蓦然,元皇后搁下了笔,踱步走到了窗边,望着栏杆上挂着的一个个鸟笼,怔怔无语,眼神空洞,良久,她开口说道:“老八不在宫内,也好。”
轻愿凝视着皇后的背影,捂着嘴说不出来话,未央宫,确实是困了娘娘一生。
夜晚,京都,夜黑风高。
一处府邸内,夜商秘事。
“林北任务失败了?”这人语声谨慎,偏沉。
“是。”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解决不掉!”
“是京子宸太过奸猾,不好办。”
“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他,不可放松警惕,随时禀报。”
“是。”
“我还听说,京子宸身边还有个盛欢,不是寻常之人。”
“再看看,伺机而动,必要时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