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慧如果是王贵所杀,那明芳呢?难道凶手有两个人不成?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里面传出了命令,“来人。”语声如腊月飞雪,铺天盖地的白,掩不住寒。
侍卫立即进去,将王贵拖了出来,盛欢着眼看去,王贵死寂无边,只有嘴唇在无声地颤抖着,双腿麻木,任由人拖得越来越远。
盛欢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内,问道:“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京子宸看着前方,不语,唇线抿紧,径直走了出去。
他不和她说?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玉镯。
盛欢凭直觉,这件案子真的就是这样普通的因爱生恨?王贵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像,难不成他还有隐藏的第二面?
她连忙跟着京子宸走出去,出了内务府,还想再追时被陆生拦住了,“盛小姐,殿下让我送您会长乐宫。”
“不用,你先回去吧。”她拒绝,欲要去追他。
可陆生甚是为难地阻拦住了她,“小姐,这是殿下的命令,奴才不能违抗,还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盛欢实在无奈,只好跟着陆生回了长乐宫。
一路上,她有许多疑问,想问京子宸。
皇宫内,红砖琉璃瓦,厚厚的城墙层层叠叠,恢宏大气的宫殿在阳光下静默着,它们像是一个精致的砖瓦容器,很好看,却也残酷地不近人情,把千百年来的人都关在里面。
京子宸独自前往皇后居住的未央宫,算起来,他从普陀寺回来一直没有去看过皇后。
元皇后的贴身宫女轻愿见了他,忙低下身子请安,“母后呢?”
“娘娘在后殿,刚用完药。”
京子宸踱步走向后殿,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她,和皇后一同在的,还有他的姨母,庆王爷正妻,元蕙。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礼数周到,嗓音平缓。
元氏看着他,点了点头。
庆夫人也起身向京子宸请安,京子宸点头示意。
三人一同坐在椅子上,轻愿端上了茶。
“姨母,你进宫来看我母后?”
元蕙和皇后关系亲近,乃同父异母,是元家庶女,早年嫁与明帝六弟庆王爷作侧妃,后庆王妃去世,元蕙才被扶正,名下有一女,名京宛瑶。
元蕙点了点头,“也好和你母后做个伴,宫中无聊。”
京子宸看向皇后,她的气色好了许多,精神甚佳,嘴角一直含着浅笑。
“你从普陀寺回来,母后一直没时间好好看你,你可还好?”
京子宸点了点头,“还好。”
他看着母亲,眸色生异色,但迅速隐去。
元氏的嘴角有一星点红色的印迹,不明显,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她刚用完药?
元氏偶尔和他搭话,但言语多是无关紧要,他也习惯了。
长乐宫。
盛欢刚回宫,就悲催地发现自己来了月事,连忙去向施月借了垫子,这个关头来月事,不太吉利。
她一直在等京子宸回来,想当面好好问清楚。
“小姐,您先用饭吧,说不定殿下一会儿就回来了。”陆生劝道。
豆蔻在桌旁看着她,也在等京子宸。
最后,她还是先吃饭了,饭吃到一半,他回来了,盛欢放下了碗筷,紧紧地看着他,想要说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京子宸冷眉出声:“你们都下去。”
“是。”陆生和一旁时候的宫女默默退下。
豆蔻迟疑地看了一眼盛欢和京子宸,也转身退下。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隔着饭桌,盛欢的视线穿透空气到达他的瞳孔深处。
“说吧。”
这两个字幽幽回响在她耳边,引出了困扰她一下午的问题。
盛欢顺势问道:“绿慧的惨死真是王贵一手所为?”对于这个问题,她很困惑。
“你信吗?”他也不当面准确回答,反问道。
她犹豫了几秒,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信,王贵怎么看都没那胆子能耐。
“相信你自己。”他目光深刻,不偏不倚,动了动唇角。
盛欢的心莫名震动,不知道为什么。
“手镯怎么回事?”她尽量忽略异样,接着问道。
京子宸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仿佛那是一件极好的物件,视线复而转移到她身上,启唇:“你猜。”
她原本高度集中的听力瞬间崩了,他在耍她呢?
他又意味不明地透过灯火严肃地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如珠玑落盘,“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案子我们破得太顺利了吗?就像是有人专门铺了一条路,让我们往上走。”
经他点明,盛欢细细回想这两天的案件进展,的确,太顺利了,几乎顺着线索毫无阻碍地就查到了凶手。
“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正在暗处?”她压低了声音,表情冷清。
京子宸露出一抹诡笑,顺手拿起一个橘子丢给了她,“自己琢磨!”
她一把抓住空中抛物线丢来的橘子,五指紧握,双目沉思,有挑战性。
晚上,她没出宫回家,直接住在了长乐宫,方便查案,施月给她收拾出一间偏房,和京子宸的卧房很近。
她从京子宸那出来,手里剥开橘子皮,一瓣瓣橘子向空中一抛,仰头各个不落吃进了嘴里,味道不错。
“盛姐姐,床铺好了,今晚我就在你屋外,有事叫我。”小丫头爽朗,水灵灵的眼珠子散着水光。
“嗯。”盛欢咽了橘子,应了一声。
施月给她灭了灯,关上了房门,盛欢盖着被子,昏昏欲睡,没多久就睡去了。
睡了不知多久,她忽的睁眼醒了,屋子里浓黑一片,月光吝啬,四周静得令人心慌,如同一团墨覆盖在她身上,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无比清晰。
她试探性地出了声,“施月。”
整间屋子里,只有她微弱的声音回荡着,越发地显得响亮突兀。
门外无人响应,不着生气。
有些不太对劲,气氛诡异,她缓缓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慢慢地走了两步,地面冰凉彻骨,又喊了一声,“施月。”
依旧无人响应。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耳膜处响起了人的呼吸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嘻嘻嘻嘻······。”
尖锐的笑声如同鬼魅颤声顿时席卷了她的全身,不妙!她刚想大喊出声逃跑,可是一阵劲风,来不及了!
一只袖子包裹的手臂迅速缠上了她的嘴和手臂处,让她无法动弹,盛欢全身仿佛被一块巨大磐石所困,连呼吸都困难,身后人的气息冷得让人寒战。
她瞪大了双眼,难道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何时来到这屋子里的?
“嘻嘻嘻嘻······。”紧接着,有一双手抚上她的小腹处,打圈游移抚摸着,危险吓人,似在窥探某种想要得到的东西。
盛欢这下万分肯定,他就是凶手,她来了月事。
一把刀子,雪亮地出现在她的小腹前,恍若在唱着祭奠之歌。
她怕极了,拼命地想要摆脱这致命的桎梏,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不明的呻吟声。
可是她越害怕,身后的人反而更加兴奋,心情愈加欢快自如,刀子在手,即将下腹。
卧房内。
京子宸半睡半醒,浅眠,假寐,某种不安预感在睡前就频繁萦绕心头,他不平静,说不清为什么。
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索性起身外出,一身白色单衣,唇角紧抿,当来到盛欢房门外不远处时,根据习武多年经验,此处气氛明显诡异,来不及多想,他快步跑向她的屋子,伸手敲了敲门,“盛欢。”
屋内无声,紧接着有某件东西闷声摔落在地的异响,他不再多等,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借着月光,盛欢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椅子翻倒。
一旁的窗子半开,窗门还在微微摇晃着。
他一把抱起盛欢,冲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追刺客!”
几玄即刻赶到,追赶刺客。
豆蔻穿好衣裳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刚进门,就看到殿下抱着盛欢出了屋子,命令人去请太医。
子时,有人敲着林望初的房门,情况紧急。
“何事?”他仅披一件外衣。
陆生语气很急,“殿下请您去长乐宫看诊。”
林望初捉摸片刻,“等我,马上。”
关上房门后,他里屋的屏风后隐约站着一道黑影,有些高,身形不胖不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