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她娘,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嘴里一直念叨着话,不停地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瘦了,瘦了不少,可把你累坏了吧?”
她爹还端着架子,心里就算很关心,也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但眼神从来没离开过她。
盛仲廷虽在京城,可也听说了太子发生的一系列险事,没少在家和妻子担心,日夜寝食难安。
“你和太子殿下都没事吧,听说案子破了。”他出声关切问道。
盛欢生龙活虎,蹬了蹬腿脚,“他可比我好,我屁股还摔青了呢!”
她爹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说这样的话成何体统!”他是太傅,自小书香浸染,出口成章,女儿怎么就没熏陶到半点?
盛欢见怪不怪,咧嘴做了个鬼脸,懒懒地挂在她娘身上,“等晚上,娘帮你看看身上的伤,擦擦药。”
回家的感觉可真好!
盛仲廷在宫内给皇子公主授课时,没有整治不了的人,偏偏对这个独生女没办法,猴精转世的,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好让你娘给你收拾一番,一会儿我们入宫,参加庆功宴。”
说起庆功宴,她想到的就是吃的,美酒佳肴,美人公子,不错不错,顶级享受。
京子宸将盛欢送回家后,马车直奔皇宫,他回到长乐宫。
贴身侍女豆蔻和施月早早地在宫门口等候,见到太子平安归来,掩不住欣喜。
“殿下,你回来了。”豆蔻迎上前去,嘴角露笑。
她很小便跟在京子宸身边伺候,打理他的日常起居,关心备至,体贴周到,施月有时还要听她的吩咐。
宫内许多人都觉得豆蔻是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爷侍妾的,平日里谁不对她存敬?
如今豆蔻已经十六,年纪不小了,可是太子还没有什么表示,至今未有关系,这让局外人看不清了。
沐浴热水已备好,赴宴衣服也已放在一旁,豆蔻和施月悄然退出。
京子宸沐浴不喜人伺候,她们最多是准备沐浴的东西。
浴桶内热气缭绕,他沾染蒸气的指尖缱绻地搭放在边缘,眼眸微眯,暗暗翻滚着异样风云,却不显山不露水,风华如月,鬓发如墨。
乌云笼罩,狂风怒卷,注定是要有一场争斗爆发在皇子之间,只为那天下第一的九五龙尊之位。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宫中盛大的庆功宴在午时兴庆宫拉开序幕,明帝一袭明黄龙袍坐在最高位,身旁坐着皇后,下面坐着太子和各个皇子公主,以及朝廷重臣和亲眷,场面华丽隆重。
明帝贴身内监孟喜尖声拉长音喊道:“宣平北大将军京子廷觐见——。”
每个人的目光都朝着宫殿外尽头望去,寂静无声。
京子廷一身战甲,铁血凌凌地一步步进入大殿,逆着阳光,很是刺眼,他神圣得不可侵犯。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单膝跪地,双手作揖,低头跪拜道,声音具有穿透力。
明帝甚喜,嘴角一直含笑,“老六,快平身。”
如此亲昵近人的称呼在晚宴大臣面前出现,就足以说明他对六皇子的疼爱。
“谢父皇。”
盛欢这次算是仔细看清六皇子了,长得清风和月,不乏桀骜洒脱,自有一股野性不羁,许是多年在战场军营里练就出来的。
这皮相长得真不错,和京子宸一比,不分仲伯。
“这次平定边境羯族,六皇子立下大功,让我东梁国国力愈加强盛,边境百姓免受战争之苦,特封为定光候,赏黄金千两,绸缎千匹,百亩田地。”
明帝浓厚的嗓音回荡在大殿内,略有回音。
“谢父皇隆恩。”
“免了,快入席吧。”明帝直接免了他的跪拜谢恩。
京子廷的母妃丽妃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眉间藏不住自豪。
六皇子年方不过二十一,就已全身满是名衔,六皇子,平北大将军,定光候,兵权着手可触。
盛欢看向京子廷的视线转移向京子宸,他并无其他反应,嘴角浅笑,似乎也有祝贺。
纵使她不太清楚他们皇子之间的关系,但皇上对六皇子的态度看来,她隐约觉得京子宸的太子之位有威胁。
正想着,她和京子廷恰巧相撞视线,空气中,那双眼睛夹着淡笑,但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京子廷入席后,皇上又对此次大胜归来的其他人封了赏。
忽然,大殿之上明帝开口道:“盛太傅之女盛欢听赏。”
盛欢惊了,耳朵没听错吧?这里面还有她的事?
她愣了几秒,踩着几脚步子走到大殿正中央,“臣女听命。”
“太子祈福之际,遇刺客行刺,盛欢护驾有功,应赏,你想要什么?”
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幸运都是不经意间砸在头上的,心里乐了,大好机会啊!想了想,“回皇上,臣女想要一块自由进出皇宫的令牌,不知可否?”
明帝没多想,允了,“没了?”
盛欢美了,这皇帝真大方,她故作矜持地说道:“陛下要是还想赏些其他什么,臣女也不介意。”
京子宸瞟了她一眼,嘴角染笑,老毛病,贪!
皇帝也被她逗笑了,袖子一挥,“好,另外再赏黄金百两,珠宝绸缎各百。”
盛仲廷忙上前谢恩,盛欢心情愉悦,她如今也富了。
接下来,明媚鲜艳的舞姬蹁跹云杉得步入大殿,随乐起舞。
盛欢坐在席上,往嘴里丢了几口花生米,暗地里来回打量着对面的人,京子宸偶尔欣赏着歌舞,或轻啜着酒,眼神清淡,京子廷看着舞姬,不时和身边的人低语,笑容邪气。
起舞奏乐一半后,丽妃提议让在座的小姐们在纸上现场作诗,也算是应了今日的庆功主题,增加趣味兴致。
明帝欣然允诺,每人最少三句,并许诺优胜者重重有赏。
丽妃的临时起意,无非是想物色出色的世家小姐,好认识认识。
盛欢一听到这个消息,只一瞬间就枯萎了,能溜吗?作诗,她完全不行。
其他小姐悦然起身,面露喜色,都想要大展身手,一展风姿。
“娘,咋办呀?”她头疼,一个大难题,路边的小曲儿她熟,诗词她连读都没读过几首。
各家小姐衣衫翩翩地站在大殿中央,袅袅娉婷,坐在小桌前,纸墨准备好了。
盛欢想了个鬼主意,跟她娘勾搭好了,使了使眼色上场了。
计时开始。
她瞄了瞄四周,人家都开始提笔着墨在纸上,轻松得很,就她一个人搁着毛笔在空中,格格不入。
盛欢偷偷瞟了她娘两眼,眨了眨眼睛,她坐在后面偏左,前面的小姐正好个高,正好挡着她。
悄无声息的,一个白纸团滚到她脚边。
她机灵地往四周看了看,皇上等人都没注意她,一猫腰从地上抓了起来,偷鸡摸狗翻看着,毛笔字跟鸡爪子似的,爬在纸上。
她娘满腹诗书,要不然怎么能配上她爹?等她娘把诗写好,再让百凤丢过来。
第二句诗也抄好了,还剩最后一句,时间差不多够用。
最后一个纸团丢了过来,谁料力道没掌握好,从她脚边飞了过去,滚到了一只脚边。
有点远。
她回头瞪了一眼百凤,低着脑袋,又看了看时间,没剩多少了。
一咬牙,她猫着身子,去够那个纸团,那只脚动了动,正好踩在了纸团上。
盛欢有点想挠地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