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殇定定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语,松开我,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膳食就送了上来,依然全是我喜好的食物,身旁服侍的当然也不是我所熟悉地人。
心不在焉的吃着,其实还有很多事我都不清楚,现在也不想再想下去了,好像一切都变的无所谓了。
用过午膳。才走出房门没几步,就被人礼貌地请了回去。表面不做声色,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被他软禁了,突然又觉得可笑,他在怕什么呢,我还会长了翅膀飞了不成?这时,脑中闪过一个激灵,差点被自己忽略掉了,我好像会武功?不对,准确应该说是变身了,我赶忙拉过自己的头发,竟是黑色,我记得我变成了白发?难道我又恢复了吗?难道我要在极度的愤怒中才能变身么?可是现在我的心除了那么一片荒芜什么都没剩下,如同死心的味道。或许看到令狐殇又会有那么一些讨厌,我想我应该很恨他的,恨不得撕碎他,可是现在除了讨厌,什么都没有,我这是怎么了,因为赫连夕嫣的记忆么,她到底想怎样?现在身体灵魂都是我的,没有人能比我更有权利来驱使自己的行为,我不管你想怎么样,我依然按照我原来的初衷活下去,即使现在的我活着比死更难,即使真走到了极端的道路上,那么我也不悔自己的决定。
在我百无聊奈的时候。居然迎来了客人。
下午时分,有人传话说有人想见我,看来所谓的软禁仅仅代表只准进不许出。
我突然很好奇。除了那变态令狐殇,还会有谁会来见我,在这里我似乎并不认识其他人,竟管如此我还是见了。
我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门缓缓被打开,我原本几乎不抱任何希望。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了太阳真的能从西边出现,东边落下。那个人,白衣似雪,青丝如墨,永远都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宛如盛开的白莲。
孤末的身影出现了,并且在这里。
我有那么一瞬间几乎看呆,不明白为什么孤末会出现,难道他和令狐殇是一伙的?我的声音几乎哽咽,这让自己说不出话来。又突然想笑,是不是我一直都太过自信并且太愚蠢?
只是,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啊,就算以前被骗,自己也是从来都知道,令狐殇要的是整个天下,包括他阁邱国。
但是现在,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的,恰恰是孤末。
“公主,你可还好?”孤末轻声笑道,波光鳞然地眸子中浅浅印着我的脸庞。
我的唇微微哆嗦,我几乎以为他死了或者被受牵连。可是他没有事。他又这样一片恬然的出现了,全然没有损伤到什么。就如同以往。好像很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即使是被下毒,备受折磨,也一直是那样恬然的。
可是当他真的出现了,他没有受到战火的牵连,他悠然自得的出现在了西越国,我又在想他和令狐殇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交易?那么宫池国是不是也已经被毁了,那么宫临君呢,真的死了吗?孤末是否甘心拱手相送,俯首称臣?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乱了,世界全乱了。
“公主……”孤末浅浅一笑,走到我的面前,道:“公主是在怀疑我么?也是,发生这样的事,公主是有怀疑的必要。”
是的,一切都没错。原来最傻的那个人一直是自己。
“所以,我今天来见公主,不是为了别地事。”孤末微笑“我曾经说过永远不会伤害你,即便是现在。”
骗子,一直都在伪装,他到底想要什么?有什么能让他做到如此,他疯了,他们都是疯子,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
孤末微微垂下眼帘,唇角一抹淡然的笑:“所以公主完全不必担心,而且……”
他忽然靠近,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中。我几乎惊叫出声,瞳孔收缩,可是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惊恐的看着他,他到底要做什么?我的神经已近衰竭,要杀就杀真的不必这么麻烦。
孤末紧紧的抱着我,修长细致的手掌带着淡淡的温度,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温和。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人淡然外表所具有的攻击性,只可惜当时的我看不明白。
孤末的声音很轻很淡,软软的犹如飘落的轻鸿,直落进我的耳中:“公主,听我说,不要出声。外面有人。”
被他那么一说,顿时冷静了下来,突然之间又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此刻更是明白他这样做是害怕有人偷听,于是点了点头,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孤末笑了笑,松开了捂住我的手,轻声道:“不论听到什么,公主都不要吃惊,更不要被人发现些什么。”
孤末虽然松开了捂住我嘴的手,但是并没有放我离开,仍旧是靠的很近,口鼻之间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我隐隐觉得他可能会说很重要的事,所以没在意点了点头。
“令狐殇在没用成功之前绝不会伤害你,所以暂时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孤末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顿了一顿,又说:“我不能经常出现,现在告诉你这些,也只是希望你知道,如果你失去用处了,那么下一个人就是我,明白么?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我当然很清楚自己对令狐殇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是什么意思?是他全然不明,还是令狐殇的另一个算计?
我更想知道的是他是怎么来的?宫池国到底怎么样了?宫临君呢?
只是……那些人既然能阻止自己出去。又为什么不可以阻止孤末来见我?是得了令狐殇的首肯吗?这样的他我怎么能相信呢?!
至少,我清楚,在我没有答应令狐殇之前,他是一定会绞尽脑汁的反击逼迫让我妥协。
所以……现在我只能保持沉默。
我只能轻轻点头,低声道:“我可以相信你么?你怎么才可以见到我?”
至少,他也身在其中,不论最终他想做什么。
孤末听着我地话,手臂缓缓用力,又将我拉进他的怀中。低声轻笑:“我会想办法。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你,都不会有事的。”
我扯开嘴角笑了笑。“那样也好。”我怎么会再次相信你呢,傻一次已经够了,真的足够了。
孤末笑了笑,缓缓松开了我,微微后退两步,道:“公主长途劳顿,应当好好休息。否则三日后公主大婚,宴请文武百官,身为主人没精打采可不行呢。”
他此刻说话的声音不小,我知道这场谈话差不多该结束了。
大婚?我一怔,令狐殇你唯一算漏的一件事就是让我变成了铁石心肠。尽管你做尽一切,我一样不会妥协。
“我走了,公主小心。”他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呆呆的坐在房间里,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如果真他有其他心思,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也许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反正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自己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就不是自愿的,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只是……委实不甘心呢。
晚膳的时候令狐殇又来了,悠然自得的表情,好像心情很好,我好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个人坐在一起,我继续吃着面前地食物,我突然想起了从前差点被他逼疯,可是现在依然是他,却一点也找不到那种怒不可遏地心情,对他连唯一的厌恶都显的多余,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路人。
他抬起头,拉过我的左手,异常温柔的低声说道:“三天后,我们大婚。”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其实我没有哭,只是想笑罢了,一样的台词,一样的场景。就因为人不一样,中间却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为什么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从一个男人到另一个男人,我得到了什么,我活着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心中一片灰暗消极,我甚至连自己都对自己失望透了。
“好!”我说。我的唇微微发抖,眼眸却是平静如水。
令狐殇没有再说话,只是心情相当的好,“那就好好休息吧。”
听了他的话,这才觉得自己有些累,眼睛也有些重,好想睡觉。可是还是撑着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后悔过吗?你牺牲我的同时,却再也见不到她。”
令狐殇似乎是笑了一下,我的眼已经模糊,没有看清,只依稀看见他微翘的唇角。
然后,我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真的很困。
令狐殇走过去,轻轻的将我抱到了床上,动作轻柔,喃喃道:“真的不需要想太多,我在意的始终是你,何必如此固执。”
他替我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踟蹰了片刻,终究回头在我的唇上印下浅浅一吻,然后自顾自的笑了笑。
孤末最近不是很开心,因为他居然被人摆了一道,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只不过这种不开心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孤末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一帆风顺的,甚至在很多人眼中,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王子,一个边陲小国的三王子。但是会这样认为的人不会被他放在眼里,相反,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包括令狐殇的野心。
不舍弃些什么,必定就得不到什么。他始终认为自己舍弃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第一次陷入这么被动的位置。会这样不是因为自己失算了,而是那个人做到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孤末抿唇一笑,但是也不算太糟,毕竟生与死也只是一线之隔。况且……
他根本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威胁,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神又能保佑谁?偶然的一次显灵并不能改变什么,哪怕那个人的到来导致产生了一系列的变数。
孤末想起了今天的事,自已终究有用,令狐殇根本无法阻止自己什么,有些事也不是他想怎样就是怎样的,所以自己才能在这个时候见到赫连夕嫣。他就是在心中将自己骂死都是无用。
轻轻摇头,孤末哂然一笑,对身旁的阿煦道:“他今晚又去了公主那里么?”
阿煦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王子。”
孤末微微勾唇,白玉无瑕的面庞带着浅浅笑意,道:“看来他终究是动心了嘛,不过……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说:“他这个人总是这样,自以为够狠。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存在么?”
“王子说的是。”阿煦说着却不敢抬眼看他。
孤末声音微微低沉。说道:“所以,我就不会如他一般。”
谁与谁无情,都不是无稽之谈。
这个时候的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最近吃的好睡的香。当然……我也发现了不对劲地地方。平时睡觉是定然不会这般沉的。所以令狐殇在饭里下了药。
这种明摆着的逼迫我却偏偏无法抵抗。不是有人逼着我吃。而是……
令狐殇每次都来陪我吃饭。我是正常人,不是神仙。我也会饿。所以明知道这样也还是吃了下去。其实想想也罢。就是多睡睡而已。也不见的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只是……为什么他就没事?难道自己真地很弱?还是这些高手真地很厉害?
但是令狐殇又算错了一件事,也许是因为睡火莲亦或是赫连夕嫣的体质,是迷/药也好毒药也罢,却只中招一次,第二次将会自动免疫。只不过装睡是件很弱智的游戏。
令狐殇,我没那么容易妥协,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这是世间轮回不变的循环。只是轮到我反击的日子还没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