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早上穿上宫女给准备的宫装,一袭素白旖俪拖地的衣裙,手腕鹅黄色轻纱,我一向喜欢简洁,所以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雅致而又不失体统,说了一番客套话,然后一起走向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等我们到了的时候,宫里也来了不少妃嫔了,宫临君竟然也在,坐在萧太后的右边,皇后则在左边。
我依照规矩站在那群后妃的前面,一起向太后,皇上以及皇后分别请安见了礼,然后落座属于自已的位置。
宫临见了我,略点了一下头,嘴角挂着和谐的笑,一众嫔妃见他也在此,更是努力的表现自己,想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
“今儿江南的富商给宫里送来了批华丽的雪纺,不如索性就趁各宫妃子都在的当儿给分了下去,正好也免了哀家再细分,你们可以自挑喜欢的缎子,哀家就不说什么了。”萧太后笑着说道,“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嫔妾们谢过太后!”所有的嫔妃一起说道。
这萧太后又搞什么,还送东西,是在讨好皇帝么?
说着便命宫人将上好的雪缎抬了上来,妃嫔们便各自上前挑选自己喜欢的,我对打扮一向没有研究,而这些缎子我更分不清楚好坏,加上挑选的妃嫔多了,不想挤,连表情也都懒得装,心想管他忤逆不忤逆,我可没有抢东西的爱好,何况又不我喜欢的。
一边太后看见我并没有加入行列,那傲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看样子黛妃不喜欢哀家送的东西?!”
我就知道他要借题发挥,还好早有准备,笑盈盈的说道“臣妾怎么会忤逆太后,不接受太后您老人家的一翻好意呢,臣妾只是先让妹妹们各自挑选喜欢的,余下的臣妾会再慢慢仔细挑选!”心想着最好给我气死。
皇后一边也掺合道“是呀,母后,妹妹怎么会忤逆您的一片好心呢。”
我知道皇后没那么好心帮我,当然也不是为了感激,更加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一向坚信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善类!
后来还是皇帝打了圆场,太后这才松口,我心底更加不是滋味,媳妇熬成婆,有目的也不用做的那么明显吧,令我更加厌恶她!后来不欢而散,我也乐的清静!
在回宫的路上我特意问小蓉“早上那个冷美人是谁?”
小蓉疑惑道“冷美人?”
“嗯?就是身穿紫色玉罗衫,挽着玫红经纱的女子!”
“噢,娘娘说的可是上官昭仪?”
“上官昭仪?那他们家?”
“上官昭仪本名叫上官清寞,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人美心也冷,好似什么都莫不关己,做事自成一派!本家三代从商的大家族,则这一代在朝中为官,父亲正是从三品户部尚书!”
“噢这样?那他本家主做什么产业的?”心想倒很合我的性格,如果没有目的兴许能成为说话的知己,可一想到身在宫中,立刻变的理性,常年说人世间,爱人易找,知己难寻,何况是在凶险的深宫!
“丝织、煤矿!”
噢?国家的三大产业就占了两家!难怪早上选绸缎的时候,她露出不屑的神色,只是象征性的看看。还是很疑惑的问道:“那煤矿不是国家所有么,怎么私人也能开采?”
“不是这样的娘娘,煤矿确实是属于国家,只是皇上把煤矿让户部尚书代为管理!”
这样?户部我知道,相当于现代的财政部嘛,可拿财政部管商业性的煤矿是妥还是不妥,还是皇帝太信任他了?我张口便问道“那皇帝对上官昭仪如何?”
“从上官昭仪进宫也没能得到皇上的宠幸!”
心想这就奇怪了,既然是拉拢重用为什么又不好好对待她,皇帝做事还真是令人费解啊,不免心中已有了计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萧淑妃成功的晋升为萧贵妃,大家都过得相安无事,继续维持着看似平静的表象!宫临君虽然也会召别的妃子侍寝,不过大多数还是留在我了这里,拥我入睡,他很守承诺的不突破最后的防线。
一日,我无聊的带着小蓉在御花园转悠,穿过层层的柳树,赫然间看见那明黄色的身影,我下意识的就要往回返,没想到他已经看到了我,兴奋的声音喊道:“黛儿!过来!”
我极不情愿的回过身,原来他是跟萧惜柔在一起,这是我是最不愿碰到这种场面了,搞不好让人家以为我擅妒,容不得皇上与别的女子在一起,还会莫名的为自己树敌。
“臣妾打扰到皇上了!”我略加思索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几步走过来,揽住我的肩,笑着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朕跟柔儿说起小时候的事,颇为有趣!”
“哦?难得皇上如此好的兴致,皇上就多陪陪萧贵妃吧!臣妾还有事,先告退了!”
“什么事儿不能一会儿再办吗?朕还从没跟你在这花园中散过步呢!”他揽着我肩的手,丝毫不放松。
“皇上还是多陪陪萧贵妃吧!我们什么时候不行呀!”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总该明白了吧!
“朕与柔儿情同兄妹,朕明白你顾虑到柔儿的感情,不过柔儿才不会在意这些呢!是不是柔儿?他转头看向萧惜柔问道。”
萧惜柔笑笑说道:“是啊,皇帝表哥!”
她虽笑着,可我分明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哀怨。
“看吧!黛儿,这次是你多虑了。柔儿,朕下次再去看你!”说罢,揽着我向湖边走去。
我总觉得这样并不妥,转身的瞬间,却没看见身后的萧惜柔揪着手中的花低喃:“除掉她…”
待萧惜柔走远,我才对宫临君说:“你这样把人家丢下,不好吧!”
“吃醋了?朕拿她一向当妹妹看待!”
“可是她并没有拿你当哥哥看!”我冷静的说出这一点。
“我只能给她这么多感情,柔儿的性格温顺,她那么善良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朕只希望,不要让她受到伤害!”他这句话,似是倾诉,似是警告。
我微微一笑,这后宫女子,哪有善良的呢!就算是原本纯良也被这后宫的岁月给磨灭掉不复存在了。我没有回答他,看向远方。
“在想什么?”揽着我手臂的手又紧了紧。
我抬起头看向他,微笑道:“你若真把她当妹妹疼爱,便不会将她娶进这后宫!”我转身,脱开他的怀抱,款款向远走去。他为了牵制冯家,将萧惜柔娶进来,但又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他所谓的兄妹之情,其中有一部分是对萧惜柔的愧疚。
事情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惜柔现在是时常来未央宫做客,装出一副柔柔弱弱,天真的样子,有时宫临君来了,就三个人在一起,把我那平淡的日子搅得烦闷无比!每当暗示她,明日不要来,她总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她了,让人无法拒绝!她!绝不是一个没有心计的女人。
很快,我的想法便被证实了!
一日,萧惜柔照例来看我,我无聊的陪她坐在凉亭里,宫临君下朝后,看到我俩都在,颇有兴致的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聊天,小蓉端上来一盘点心,萧惜柔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说,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做的那是煞有其事,她突然捂着肚子,惊恐的指着我说道:“你,居然对我下毒!”
果真要出手了吗?这一刻我等的很久了!
宫临君抱着萧惜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黛儿?为什么?”
我极为冷静的反问她:“我有下毒的必要吗?还是先召唤御医吧!另外,检查下萧贵妃吃剩下的那块点心看看有没有毒!”我说完这话,萧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果真是有问题!
小蓉极有经验的去叫御医,他则一直抱着萧惜柔不肯撒手,我在一旁沉默着,也不做声。我们就一直这样僵持着。
为了诊治方便,他先把萧惜柔抱到了未央宫中,御医纷纷进来为她把脉,我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只是在外殿等待。
宫临君似乎仍不肯放过我,沉沉的说道:“朕已经说过朕当她是妹妹的!”
我平静的问他:“皇上是怀疑我?我为什么要害她?害了她等着惠妃来对付我?”
“你的意思是说,她自己服的毒来陷害你?不可能!她绝不会这样的,她一直那么胆小,怎么可能会下毒?还是毒杀自已?”宫临君自言自语的说。
“你怀疑我为了你而害她,那么她也为了你而来陷害我,也不是不可能啊!”
“她为什么要害你?”宫临君仍不愿相信。
“那我为什么要害她?”我反问他。
“自然是因为朕!”
“呵呵!”我冷笑道:“皇上可别忘了,我的心还没交给你呢!”
“哼!你根本就无心!”他咬牙切齿道。
“皇上错了,我当然有心,只不过我不会把心交到一位皇上手中,不会交到有一群女人的男人手中,更不会交到对我连基本信任都没有的人手中!”
“启禀皇上!”一位御医进来打断我们的谈话!也堵住了他的怒火。
“讲!”宫临君没好气的说。
“皇上,萧娘娘的毒并未危及生命,另外,那块点心已验过,并无毒,究竟娘娘怎么中的毒,臣等也很费解!”
他们能不知道吗?只是不敢说罢了!这一说,得罪的就是那萧太后。
我开口道:“她当然不会傻到把自己给毒死,那毒自然是放到嘴里,吃东西时咬破就行!拜托你!下次兴师问罪时,搞清楚再说!”说罢,我冷笑着出了屋。
傍晚,宫临君来了,他沉吟半天才说:“黛儿,朕错怪你了,不过事情肯定另有原因,柔儿她不会这样做的!”
“那皇上就去查好了!”我不紧不慢的说。
“黛儿是不是还生朕的气?”他小心翼翼的问。
“您要是留萧贵妃在这里养病的话,我建议您最好去陪陪她,省得她在这儿被我害了!”说罢,走进寝殿,将他关在了外面。
他踌躇了几步,终是走了。我知道,连仅存的一丝感动,都已破碎不堪!
──我们本该到此结束,谁也不欠谁,他骑马远去,我则径直线方向往后行走,永远是两道不相交汇的平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