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立马沉重了起来,威廉博士又说我的手腕复原良好,除了不能用重力外,并没有任何不适,也没必要再做复原手术。因为经过X光片查看,我的手骨接的很好,手腕断裂复原后,也与正常人一样的,但也有少部份人会无法提重物。
不慎外伤导致腕关节骨折,现在已经是后期,手部无法紧握拳,考虑长时间制动导致关节僵硬为主。
因为骨折早期复位后外固定,都需要锻炼握拳,现在如果是较长时间,锻炼就更加困难了,当然如果是骨折后期表现,现在可以继续主动及被动握拳,活动关节,循序渐进加大运动负荷,当然现在锻炼肯定会疼痛,所以需要一点点幅度增大。
雷瀛浩继续问威廉博士,如果从现在就开始锻炼,是否有机会复原呢?
威廉博士推了推鼻架上的眼镜,道:“只要勤于锻练,照着我说的法子去做,应该没问题的。”
陪同我们一道前来的是黑帝斯身边的管家,与我们翻译了后,我都来不及欣喜,雷瀛浩已连连说谢,并搂着我亲吻我的脸,“太好了,回去我给你做复键。”
紧接着,他又拉我来到耳鼻喉科,让医生给我检查了我的右耳耳膜,得出结论,右耳耳膜大穿孔,需要做复原手术。
一般情况下外伤性耳鼓膜穿通伤只要不感染一般是可以自然愈合。如果穿孔的确太大还是手术修补最好,而我的穿孔确实比较大,所以必须手术治辽。
当下,雷瀛浩便决定让医生给我做耳膜修复手术。
一个小时后,右耳贴着崩带出来了,医生也说了诸多注事事项,今天的雷瀛浩格外的小心谨慎,对我也极有耐心,轻轻摸着缠着崩带的右耳,此刻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以前,曾有人问过我:“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上药,你会不会再原谅那人。”
当时我毫不犹豫地说:“原谅个屁。”
可事到如今,相同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却让我感慨万千。
雷瀛浩对我的所作所为,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可这王八糕子又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陪我做复原手术,又给我修补耳膜,对他的怨恨也没以前那么浓烈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逆向思维吧。
晚上,他握着我的右手,帮我来回揉搓着,那神情认真又专注。
一时间,说不出的感受,一方面恨自己的软弱,另一方面又恨自己的没原则,我大力推开他,他讶异地望着我,“弄痛你了?”
“雷瀛浩,”我喊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定定地望着我,“你觉得我还是别有阴谋?”
“难道不是吗?之前与现在你的态度实在是天差地别。使我不得不怀疑,你又在酝酿另一个更大的阴谋。”
他毫不犹豫地道:“是呀,我的确在酝酿另一个更大的阴谋。”
内心一颤,“果然……”我喃喃地道。
“想知道我现在的阴谋吗?”
我冷眼瞅着他。
他微微地笑着,双手握着我的肩膀,“我想把你变为原来那副模样,健健康康的,生龙活虎。有着使不完的精力。”
我略有意外,但很快就冷笑着反击,“先把我推进悬崖,再拉我上来,给我辽伤。让我感激你?”
“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也做得过份了。可是,漫浓,我是真心要弥补你的。”他揽着我的肩,“不管以前我做了多么令人发指的事,但我现在对你的心,你真不该怀疑。”
我凄凉一笑,“能不怀疑吗?你知道何谓一朝被蛇咬?”
他无耐而苦笑,我又冷声问:“以前你恨毒了我,为什么现在又对我这么好?”
“你觉得,我仍是有阴谋?”
毫不犹豫地,我说:“是的。”
他忽然黑了脸,“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好,你都看不到?”
“我很感激你及时出现救了我们母子一命。但是你拿孩子要胁我,逼我和你结婚,你要我如何不恨你?你在外头的女人都找上门来欺负我,害我让全镇的人笑话,你觉得,我该感激你吗?”
他滞了滞,“我承认,我的方式用错了。可是,除了让你嫁给我外,我也找不着更好的弥补方式。”
“只要你给我自由,我就感激不尽了。”
他紧抿着唇,“漫浓,我想弥补你。”他作势搂我,被我躲过,“以前你恨我入骨,为什么现在又对我这么好?”我望着他,声音尖锐,“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他揪着头发,“你知道那种想爱又不敢爱只能恨的感觉吗?”
“……”他在说些什么呀?
他抿了抿唇,目光深深地盯在我脸上,然后又把我搂在怀里,他搂的很用力,可我却没有挣扎,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说的话,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却又不敢再问。
就当我是鸵鸟吧,说我是乌龟也好,这儿是黑帝斯的地盘,除了眼前的男人外,我一个都不认得。我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了,万一他把我丢在这儿,我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但是,又想我李漫浓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呀?以前在校园里横着走的黑山老妖居然成了胆小如鼠的胆小鬼,这种面子引发的自尊问题,又使得再一次开了口。
“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却当作是他的默认吧,“你究竟抱着什么态度与我结婚?”
他目光微微闪动着,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我。看不出喜怒。
“总算问出来了。”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闷在心里头,”
我难堪地别开头,这个疑问一直就在脑海里生了根,可是,我不敢问,生怕答案是我承受不住的。
他把我揽在怀中,轻轻搂着,“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你信不信?”
几乎是不遐思索的,“信。”
这下子反倒是他愣住了,我轻轻地笑着,“以前,我也曾一度认为,你已经爱上我了。”可惜,我失算了,他的演技是那么的好,他对我的温柔体贴,对我的宠溺,全是装的,装的。
我盯着他:“能在如此仇恨的状况下,还能把”爱“字演得如此逼真,我除了佩服外,还能做什么?”
他嘴巴张了张,却一直没有说话。
估计是无话可说了吧,被我这样戳穿了阴谋。
我又问:“所以,不要对我太好了。我承受不起你对我的好。”
他仍是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沉默着……
我也沉默着,沉默着,明亮的屋子里,有他的倒影,也有我的。他的魁梧,我的纤细,他的沉默,我的彷徨……
过了好一会,正当我以为大家就这样坐成雕象时,他又坐到我面前,抓过我的右手,又开始替我揉捏手腕,慢慢地揉,轻轻地甩着圈圈。
我讶异地望着他。
他毫无表情,却没有以往的冷酷与漠然,专心地揉着我的手腕,大概看出我的疑惑,他冲我轻轻一笑,“你尽管恨我吧,但我该做的事仍要做。”
胸口忽然撞击出无数的激流,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脑袋也木了,化为一团浆糊。
他语气轻柔,“明天会和黑帝斯一道出席一场商业酒会。可能会晚些回来,你要自己拭着揉捏。威廉博士说了,只要长期坚持,恢复的可能会很大。”
我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地自己揉捏着,但因为要自己用力,总没那么方便,揉了一会,就不想再揉了,他又抓过我的手,又亲自替我揉着,轻轻地甩动。
“从现在起,你试着握拳,抓东西,慢慢来,循序渐进。”
“雷瀛浩。”我叫他,“A城也有很多名医,为什么非要来意大利。”逢补耳膜的手术A城也可以做的。
这里头又有什么目的?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用有色的眼光看你。”
再度愣了下,说不出的滋味,一种叫“松气”的感觉漫延在心口,甚至全身。
他说,他只是不想让A城的医生用有色的目光瞧我。如果这是他的真心话,那证明这一趟意大利之旅,应该会顺顺利利的吧?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他问:“怕我把你丢在这儿?”
我低头,不语。
他长长叹口气,把我拥在怀里,下巴和脸颊在我的头顶摩挲着,过了好一会,才从头顶传来叹息的语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偎着他,不语。其实这话也是我想说的,我该拿他怎么办呢?先前因他的所作所为恨他入骨,可现在又因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挣扎也有,彷徨也有,还有更多的惊慌。
似乎,我坚守的某个信念,开始在动摇了。
怎么办?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