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氏大惊失色，手中的鸡毛掸子也扔掉了，只可惜她不会游水，大声的求助着。柳叶见柳枝在水上扑腾了几下就往下沉了，那情势十分紧急。可惜她也是不习水性的。只有干看着。原本在岸上钓鱼的已经一个猛子跳进水里了。
因为荣氏的叫喊声，吸引来了其他村民围在河边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荣氏大哭大闹，全无形象。柳明闻声也赶来了，向着水里大喊。好一阵子，才见那人托着柳枝将她从水里救了出来。
荣氏见状，忙念弥陀：“菩萨保佑，好在没有被冲走。”就是不知还有没有气。
等到那人游到了岸边，柳明忙将女儿接了过去，一口一个儿的一个心肝的喊着。众人将柳枝团团围住了。只见她头发散乱，衣服全湿，闭着双眼。身上还沾了些浮萍之类。
旁边的人纷纷给柳明夫妻出主意，柳明阵脚大乱，好在女儿还有一口气，什么法子都一一试了。最后柳枝总算是顺利转醒。
此刻的荣氏哪里还顾得上鞭笞女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哭得眼泪鼻涕交加，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柳叶完全是个局外人，目睹了一切。心想要是那柳枝不幸遇难，荣氏只怕会迁怒到她身上来。
这个念头还没有闪过，就见荣氏怒瞪着柳叶，两眼像是要着火了一样，厉声道：“你为何不拦着她？”
“她突然向我冲来，我哪里拦得住，谁知道会掉到水里去？”柳叶也觉得委屈。
荣氏道：“亏得她还叫你一声姐姐，幸而老天保佑没出什么事，要是我家枝儿没了……”
“那么婶娘会找我拼命吧！”
荣氏说到这里又大哭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柳叶将柳枝给推下河的。闹得乌烟瘴气，后来还是柳明道：“赶紧回去吧，枝儿身上的衣服全湿了，只怕会受凉。”
柳明抱着柳枝，荣氏忙忙的护住了她，还向柳叶啐了一口，柳叶皱皱眉，心想她今天是招谁惹谁了，还真是热闹纷纷的一天。
柳叶重新蹲在石板上，匆匆忙忙的洗了衣裳，提着篮子往家赶。晾好了衣裳，便将鸡放了出来。春来也从学堂里回来了。跟在柳叶身后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事。可柳叶今天心事重重的，加上心情不大好，也不大理会他。
很快的，方氏也回来了。还没等她坐下来好好的歇息，就径直的走到了灶房问起柳叶来：“我听说了，那柳枝掉河里去了，你没拉住她？”
柳叶道：“谁知道她会突然冲过来呀，我正洗衣裳呢。”
方氏道：“好在没出什么事，倘或出了什么大事，你二叔一家只怕要找我们拼命。”方氏没有再多问，
柳叶却撇撇嘴道：“只怕不管出了什么事，他们家都会赖在我们头上。大家各自过活，远着些吧，我可不想招惹他们。婶娘她们母女可不是什么善茬。”
方氏听女儿这样说便道：“你这么说你婶子也不对。”
“那要我怎么说，娘是没瞧见今天那幅情景。再说往日里她们是怎么待我们的，娘也没忘吧。我们还是长房呢，他们眼里何曾有过我们？”
方氏也不说话了。柳家他们这一代就这兄弟俩，当初她刚嫁到柳家来的时候还没分家，住在现在柳明他们家的院子里。双亲也都还在，不过公婆却更疼小儿子，对于他们这一房并不大在意，分家后渐渐的更疏远。二老走后，将几间屋子也留给了他们。想到这些陈年往事方氏满心觉得苦涩。
自从春来进了学堂，柳叶更加担负起了作为姐姐的职责，对他功课上的事也更在意，每晚临睡前都要检查一下春来一天下来学了些什么。或是临字，或是背诵。方氏则在炕上做针线，看着这姐弟俩十分的欣慰。
柳叶昨晚一夜的惊惶自然没睡好，看着春来才写了几个字眼睛就睁不开了，又呵欠连天。方氏催促道：“你困了就先睡吧，明天我还有事要让你去办。”
柳叶点点头，先去烧了热水，让方氏先洗澡。春来已经上炕睡下了。柳叶独坐在油灯下，看着那一灯如豆，眼皮子直打架。突然想起昨晚她偷偷换下来的鞋子，上面沾了不少的血。她还藏在屋后的草堆里，要是让方氏知道了只怕又是得问她。柳叶不想当方氏担心，心想不如明天抽空去将它给扔了吧。
第二日一早，趁着方氏还未起床。柳叶悄悄的拿出了那双鞋子，补丁重补丁已经补过几层，灰扑扑的，一点也称不上美观。如今上面沾了不少的血渍，只是已经干涸了。这些血都是死的那两人的，如今回想起那一幕来还是心有余悸。
柳叶不敢再多耽搁，赶紧提着鞋子跑到河边，将它狠狠的扔进了奔逝的清河里。
饭后，方氏和柳叶说：“你去一趟你大舅家，将这个给他。”说着拿出了个荷包。不用猜柳叶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娘自己去不去么？”
“我不想回去见你姥姥姥爷。这钱是我才结的工钱，你舅舅前阵子说要买牛，钱不够，你把这个给他。问起什么来，你就说都很好。要是他们留你住下，就是明天回来也使得。”
柳叶点头答应着。方氏又给她一串小钱，让她方便的话坐车去，毕竟来回的走还是有较远的路程。
柳叶答应了。
春来若不是要进学堂，倒十分乐意跟着柳叶一道去外祖家。
要走亲戚，自然得换身能出门见人的衣裳。翻了一阵，柳叶才找了一件淡藕色的衫子，一条浅杏色的褶子裙。这套衣裳还是去年卖了蚕茧置办的。
穿戴整齐了，方氏又嘱咐了一回。柳叶便前往外祖家去。
外祖家在邻镇，她跟着方氏去过两次。自己还未单独去过。方向知道，大致的路依稀记得。只是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路标，也没什么地图，大不了找别人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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