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的毒刚刚压制住,还是先休息吧,夫人这里由我跟青泠照顾。”见青泠去煎药了,青挽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劝着的萧越。
噬心不是一般的盅毒,如果引不出体内的毒虫,只能靠特制的药物压制,每次发作都对身体消耗颇大,犹如死去过一回般。可是萧越醒来后听到风墨染受伤,便不管不顾地寻了出去,这会儿他看似无恙,也只有青挽清楚他虚弱的很。
“没事。”萧越执意未动,手指摸着风墨染毫无血色的唇瓣,微蹙的眉头。她竟然又受伤了,心里微微的颤着,心上仿佛被什么堵得很闷,有些喘不上气。
“又是那些人吧。”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波澜,也不是询问的口吻,而是笃定。
青挽没有出声,却已经是默认了。
“那御林军有没有抓到人?”他又问,唇角泛起的冷意。
“没有,还是如往常一样,被抓的人都是当场毒发身亡。”青泠敛目回道。
萧越听了,脸上也没有一丝意外之色,只是唇角的讥讽更重,也更冷:“让我们的人不要乱动。”他也很想抓住那些人,但他的人不能轻易暴露。德胜帝与萧熠都何等谨慎,自己是不能让他借机抓了把柄的,所以唯有克制。
“是。”青挽低声应着。
她伺候萧越至今十年有余,自然知道主子隐忍的有多么辛苦。
“下去吧。”收拾起心神,他淡淡吩咐。目光落在风墨染脸上,那气息方柔和了一些,让青挽都侧目看了床上的女子。
这么多年来,她还未曾见了萧越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虽然风墨染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但依她看来,这并不会成为主子关切她的原因。所以这次主子对她到底是真是假,依旧心意难测。
见她未动,萧越不由斜眉微蹙,抬眸看了青挽一眼。青挽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退了出去。
“唔……”这时风墨染发出一声呻。吟,萧越看到她眉皱得更紧了,睡得极不安稳。
“墨儿。”他的手覆盖住她的手,轻声唤着。
“熠哥哥……熠哥哥,快走……”她不安地摇着头,语调急切,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萧越的瞳孔一缩,刹那间心上有什么划过,仿佛很尖利,但是很快便消散无踪。举起有些发僵了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一下轻似一下地似在安抚,眸子里却只余下一片幽冷。熠哥哥?他在你心里就埋得那么深吗?
——
萧熠回到行宫后向德胜帝萧然禀告了晚上的事,德胜帝见他满面疲惫,便把他遣回院落休息,而追踪的任务则交给了将军楚洛进行。
他回到房中,身姿挺立在窗边,手扶着窗梭望着外面发暗的天空。那黑压压的阴云,一团团的,仿佛随时都会滴下雨滴。
“熠哥哥,我不值得了。”闭目,脑子里便她的这句话,和她推开他手的力道。大掌强按着胸口,感到那窒息的痛仿佛要破体而出般。
“太子殿下。”婢女将膳食摆上桌,小声地提醒着。
他侧目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几个婢女无声地行了礼,便都退了下去。他看到其中一个婢女收了他搁在榻上的外衫,便缓步走了上去。
那婢女见他阻了自己的脚步,脸上露出惶恐。
萧熠的眼里却只有这件带血的外衫,是他在山洞披给风墨染挡寒的,上面不止有她的血迹,也有她的味道。手指轻轻揉着柔软的布料,似在流连。
“太子殿下。”那婢女见他脸色不好,吓得跪了下来。
萧熠依然没有理她,目光定在这件衣服上,却猛然想起了萧越将用自己的衣衫将它换下来的情景,心口遽然一刺。
“撤下去吧。”衣衫从指尖滑落,掉在婢女的面前。他背过身去,步履艰难。
“是。”那婢女恭敬地应着,捡了衣服悄然退下。
萧熠的头微侧着,余光可以看到那婢女离去的身影移动,目光黯然……
“表哥,表哥。”门外突然传来楚入画急切的唤声。
“楚小姐,太子殿下已经休息了。”门口侍卫阻拦的声音传来。
“少糊弄我。”楚入画说着上前,那侍卫也不敢跟动手,便无奈地由着她推开了门。
“表哥,我就知道你没休息。你昨晚一晚没睡,肯定特别辛苦,我就是送个鸡汤来给你补补。”楚入画对于萧熠的冷然一无所觉般,笑得灿若春花。
“搁桌上便走吧,我累了。”萧熠说,依旧疏离。
楚入画细细地看着他,秀眉微蹙了一下。感觉萧熠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却又说不上来,神色好像特别灰黯,特别疲累。
“小姐。”她身边新换的丫鬟小声唤着,才让她回过神来。
“那好,表哥早点休息。”她难得乖顺地应着,带着丫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