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直都想不通,就如她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在晚宴上选梨落一样。是为了报复萧越,还是另有她所不知道的目的?
萧熠看到她眼中的置疑,才发现原来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毫无条件便会相信自己的染染了。
“是我的人。”他咽下心中的苦涩,用力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她抓着他的衣袖问。明明已经猜到是他的人了,可是得到证实还是会令她不能接受。
“难道你也相信我会伤害你吗?”他心痛地问。
“那是要伤害萧越?还是我的家人?”如果没有目的,他又如何会冒险派人潜入将军府里?
“染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只是为了见你。”他撇过头去,声音很低,冷峻的面容上染了一丝哀戚。
风墨染动容,她突然想到了回门不久后的那次客栈会面……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只是因为要传递消息吗?
“熠哥哥……”她的喉中艰涩,眼中溢出愧色,一时竟说不出别的言语。
他转过头来看她,眸中黯然带伤:“染染,难道在你心里我已经变得如此不择手段了吗?”
她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唇抿得苍白。
到底在她眼中是他变了?还是说自己变了?三年的杳无音信,或许他们都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们。是的,早就不是了。他现在是权倾朝野的太子,而自己也有了夫君。
突然想到萧越,还有他今晚说过的话,不管那是真是假,不管她跟萧越的未来如何,她都已是有夫之妇,与萧熠都不再可能。她只要知道他不曾想伤害自己,还是那个她曾经的熠哥哥就够了,至于别的……埋进心里就好,痛也罢,伤了罢,不如就此了了,倒也让彼此心死了,落个清静。
“染染,你真的选择他了吗?”她的心都向着萧越了吗?
她的目光遥遥地落在洞口,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透出了清明。风墨染缓缓站起身来,平静地说:“太子殿下,我们该回行宫了。”
萧熠看着她的身影越过自己,摇摇晃晃地走着,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却很坚定,一如要走出他的生命一般。与上次的绝然不同,她的眼中那些痛已经全部淹埋,只余下清明的平静,他突然预感到她这次是真的要从心里放下自己。
“你爱上了他?”他的声音沙哑,那话像在心上划下的一道口子。他一直都在怕,怕萧越那样的人,他太出色,只要他肯用心,这世间有哪个女子又如何不被吸引?
风墨染闻言怔住,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她唇角溢出无尽的苦涩,努力压抑着眼底的泪不让它落下来,重重地点了下头。如果他这样认为能让他也放下,就这样认为好了。
萧熠眸子一颤,身子不由向后倒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竟是真的吗?
她继续前行,身子摇摇欲坠,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子滑了一下,他心里一紧,掠身而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仍然是这具身子,如此单薄,是他过去十年都想要护在怀中的人。如今她却要选择别人了,就连他都担心那个男人是否真的会为她遮风挡雨,难道她就如此轻易便信了他,将自己完全交付出去了吗?
风墨染看着他扶在自己臂上的手,吃力地将拂下来,逼迫自己说出残忍的话,道:“熠哥哥,我已经不值得了。”她眸中绝然、坚定,这次不再回头。
“楚将军,是否找到太子殿下?”这时洞口传来一声询问,接着是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洞口的光线暗了一下,他们看到倚着的人影站直了身子,缓缓从外面走进来。两人都心中惊诧,竟不知这人是何时到的。
楚洛仍然穿着他的紫色将袍,扫过风墨染身上的血迹眸光微变,但随即俯身行礼道:“末将楚洛参见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与夫人可还安恙?”他低垂着眸子,神色肃穆,仿佛并未看到两人此时的衣衫不整,举止不妥。
“楚将军来的正是时候。”萧熠说着松开了风墨染,眸中却泛出一丝冷意。
风墨染一手扶着石壁撑着,身体因为失血和消耗已经绵软无力。
“墨儿!”洞口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她看到一身白锦的萧越奔了进来。他的脚步在她面前停顿,神色如常,竟一点没有昨晚看到的中毒迹象。
萧越才上前来搀住她要倒下去的身子,心中一阵发紧。
“青挽说你受伤了,伤在哪?”他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她身上的袍子,看到内衫破损,香肩半露,伤口已经包扎完好。
楚洛很自觉地侧过头去,萧熠垂下来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紧张的神色在看到包好的伤口时顿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然后他抬起了眸子,温柔地对她笑着说:“没事便好。”
风墨染回望着他,注意到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这个男人太擅于伪装。她对他笑了笑,唇角薄凉。
萧越敛下眸子,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把萧熠的换了下来,然后转向萧熠道:“多谢太子救了墨儿。”
萧熠冷笑,面无表情地扯过自己的衣袍。
萧越也不在意,眸子一转,依旧笑的温柔如水,将风墨染打横抱起。
她心里一惊,作势便要挣扎。
“墨儿,你累了,安心休息一会。”他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脚步沉稳,一切都做的如此自然。
站在洞内的两个男子,一个望着身影消失的洞口出神。一个盯着着自己的衣袍,上面沾了那个女子血迹,斑驳的暗红色一块块的,如心碎裂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