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姑娘没事，太好了。”两个婢女打扮的人对望一眼，欣喜地上前去搀梨落。
“不要。”不料那梨落却满眼慌乱，紧紧扯住萧越的衣袖不肯松手，仿佛还未曾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没事了，安全了。”萧越轻声安慰着，神情极为有耐心。
梨落神情果然放松许多，怔怔地望着他，那目光极近痴迷。
一时间，那些围着的人有不少转过头来看向风墨染。都知道萧越与她新婚，也都清楚两家的恩怨，如今看到这般景况，自然都多番猜测起来。不远处的萧熠看到这一幕，也不由侧目看向风墨染，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萧越自然也是敏感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的风墨染。却只见她远远地向他淡淡笑了笑，神色极为平静，眼中包含的像十分信任、理解一般，仿佛存在着一种两人才懂的默契。
“好好照顾你家姑娘。”萧越说着将梨落交给她的两个婢女，正欲上前去。这时那负责行程的朝臣上前来与他寒暄，阻了他的脚步。
同时其它人见并无伤亡，都松了口气，便指挥、催促围在一起宫人、婢女们伺候女眷上车，准备继续赶路。
风墨染也跟着转过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不料手肘却被猛然撞了一下。萧熠给她的那包东西脱手飞了出去，油纸包摔在地上裂了条缝，里面的暗红色的果子一颗颗滚落了出来。
风墨染看着那些栗子如珠子一样在地上滚动，不由怔了一下。微风过，空气里带来一股丝丝的甜味，这里面竟然是她喜欢的糖炒栗子。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连我家主子也敢冲撞。”青泠叫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夫人恕罪。”那个婢女诚惶诚恐地跪下来。
风墨染的目光从那包栗子上收回，才注意到竟然是楚入画的婢女。她的求饶声很大，引得那些正欲上车的人都驻足观看。目光自然扫过楚入画，她却就站在人群里看着她，目光冷然。
萧熠看到他们夫妻那般对望，心里难免落寞，正欲动身离去，却也被这阵骚动引得看了过来。当他看到地上的散落的栗子时，眼色在瞬间变得冷厉，正欲抬步，却见萧越的身影已经早他一步过去。
“墨儿。”只见他越过众人上前，自然地执起她手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她与那婢女之间的距离。目光仔细地扫着她的身上，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风墨染对他摇了摇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放。
萧越也不管她眸子里的意思，侧目斜睨着那个婢女问道：“你是哪家的？”他的声音并不严厉，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那婢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楚入画，却见她回瞪着自己，眼神警告她不准乱说话。
萧越不着痕迹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保持着那淡淡的笑，只是那薄唇间的弧度却隐着一抹冷意：“不说也无妨。”
他将目光调向那些几个禁军，命令道：“来人，这丫头既然走路不看人，那就替本世子挖了她这双眼睛，送下山去。免得日后又不知冲撞了那家主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都知道虽说萧越是北夷的人质，但南离毕竟不容小觑，就连皇上平日对他也不曾慢怠。倒是他平日里行事极为低调，总一派谦和无争的模样，今日竟然会为了妻子动怒？且下手如此之狠。
“世子饶命，奴婢无心的…小姐救我。”那婢女被人拖住双臂，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地嚷嚷着，被拖过楚入画身边是，还是挣扎着扯住了她的衣袖。
众人为了躲开那婢女都自动散开些许，楚入画就这样突兀地站在那里。此时她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看着那婢女的眼神都恨不得杀了她一般。
周围的人脸上也闪过诧异，仿佛谁都不明白这楚家小姐怎么跟萧越的新夫人有了过节呢？
“原来是楚小姐的家人？”萧越看着她，眼中迸射出一道冷光。
楚入画心中一凛，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她尖利的指尖嵌进掌心里，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努力地扬笑道：“这丫头平日里就莽莽撞撞的，我教训了多次也不听。如今还是闯了祸端。我也不敢包庇她，就听凭世子发落吧。”
“小姐，你不能——”那婢女一听差点没吓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家主子就这样把她弃了。
“算了吧，一包吃食而已，况且我也没有伤到。”风墨染适时求情，倒不是同情那个婢女。而是想到两人的处境，萧越这样也就是为了给众人个他们夫妻恩爱的假像，既然目的达到，还是卖楚家个面子的好。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那婢女听了满目感激，头磕得异常的响。
萧越却蹙眉，显得并不赞同：“不行，我萧越虽没什么本事，自己的妻子却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话说的极为维护风墨染。
“世子多虑了，有世子在，谁敢不将夫人放在眼里。舍妹也说那丫头只是平日莽撞，无心之失，在下替她陪个不是可好？”人群里突然又走出紫金将袍的年轻男子。他身材英挺，眉眸如画，笑得一派温和。
萧越定定看向他，似在斟酌，半晌方道：“既然楚将军都说话了，本世子自然要卖个面子给你。”
“谢世子。”楚洛拱手回道，不卑不亢。
“午时前要赶上到行宫，请各位主子快些上车赶路吧。”负责行程的人见又是虚惊一场，便开始催促。围着的人见也没戏看，便都渐渐散开了去。
“马上就到行宫了，照顾好自己。”他细细叮嘱着，伸手为她顺了顺额前吹乱的碎发，动作那般自然而纯熟，仿若做过了千万遍般。
“嗯。”风墨染点头，唇角轻勾，心里想他的演技真好。
不经间的一个举动，却不知那道浅浅的弧度点亮了她的五官，仿若东方的那道朝霞划开天际的清明，让萧越的桃花眸子也跟着陡然灿亮起来。
东山日出为屏，俊雅的男子神情殷殷关切，秀婉的女子回应浅笑盈盈，如此两情相悦的幸福模样，让那些还未离去的人目光都转变成了羡煞。
萧熠将眸子低垂下去，身侧的手握得紧了又紧。目光落在脚边散落的栗子上，冷声对身侧的侍卫道：“让那个丫鬟在路上消失。”
“是。”身侧的人领命而去。
围观的人群散去，队伍徐徐前行。他卓然的身影站在路边，有些萧索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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