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命人来传话了,说老爷已经答应了。”玉兰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
“哦?”玉瑾柔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凤仙花,任血红的花汁从指间流出,娇柔的面容因兴奋显出一丝扭曲,“玉漠齐,这一回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掌心。贱人,你只配肮脏的去死!”
玉兰觑着小姐显出疯狂恨意的面容,往日的美好皆变成了刻毒,心下抖了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小……小姐,只……只是,夫人传话还说,老爷让您务必听从翊王殿下的安排,事成后将大小姐交给翊王爷。”
“什么!”闻言,玉瑾柔愈加恼恨,尖利的嗓音彻底走调了,“爹爹要我去配合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凭什么?要不是他姓凤,谁知道他还是个王爷,不过一个下贱宫女生的皇子,也配指挥本小姐!”
“是,是要您听从翊王爷的吩咐。”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玉兰险些昏死过去,只能当自己聋了闭着眼,将剩下的半句话也喊了出来,“还说您还有三天就要被抬去萧王府了,老爷让您一定保住清白,说……说萧王爷不堪托付,将来必为您另择良缘!”
“保住清白?另择良缘?”玉瑾柔猛地站了起来,她手中的凤仙花瓣已被她的手指抠烂,连同桌上的瓷器茶具都募地掀翻,摔碎在地。
她的脸上却更显出几分扭曲可怖,抬起纤纤玉指,一把撕扯住玉兰的发髻,将她拖拽在地,跪在破碎的瓷片上。看着那染上点点血红的裙裾,看着她惨白呼痛的神情,玉瑾柔心中的郁气才舒了一分,“贱人!连你都敢看本小姐的笑话了是吗?”只见她用力一搡地上的玉兰,那碎瓷片扎得更深了,转眼已流了一滩鲜血。
“啊……啊,小姐,啊……奴婢不敢啊!不敢,不敢啊。”玉兰痛到极致,却不敢挣扎,她此刻觉得二小姐真的疯了,自从她设计大小姐,想令脏污的乞丐糟蹋大小姐不成反自食恶果后,她就一天比一天疯了!
门外,两个护卫瑾院的女护卫,听到后来玉兰越来越嘶哑,越来越残破的哭泣声,浑身一个激灵,亦是吓得狠狠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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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院
屋内的二人也正在商议事情。
只见,一四十来岁半老徐娘,一袭菊纹上裳,下着墨绿色绣四喜如意锦裙。这妇人淡扫蛾眉薄粉扑面,眼眸清澈明亮,发髻梳得整齐却显老气,连刘海都全用白玉八齿梳挽于脑后,插着两只朴素的碎珠发簪,一支金锟点珠菊花簪斜斜插在光滑扁平的低髻上。
这妇人正是丞相府的二姨娘,玉岑岑的生母李如梅。只一双明眸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如今这装扮,却比之丞相夫人向氏更显老一些,倒是不知两人谁更像美妾了。
“娘,我不管,这回你怎么着也得听我的!”玉岑岑上前一步,指着李姨娘疾言厉色的道:“你必须要将玉瑾柔不是处子之身这事,告知表姐,如今,也只有表姐能帮我了!”
李姨娘蹙着秀眉,面对亲生女儿的咄咄逼人,她本就娇小的身形似是更加微缩了,张了半天的口,才出声道:“岑儿,你应该叫我姨娘,夫人才是你的娘。你怎么就记不住呀,若是外人知道你这么称呼我,会说你不懂礼数的。”
玉岑岑见自己亲娘,迟疑了半天,说出口的还是一点没用老调长谈的说教,也是涨的头疼,拿绣帕拭了拭额间的汗,再次厉声道:“娘,你给我句准话,这事你帮不帮我办?”像是怕她拒绝,声音柔了一些,连忙又道:“别忘了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只有我好了,您才能好。虽然,我外祖父比不上向氏的爹官位高,但是,别忘了我的亲表姐,您的亲侄女可是翊王妃。咱们的家世也不比向家差到哪去,只要您一句话,玉瑾柔那贱人连萧王小妾都甭想当了。你女儿我,就能取而代之了!”
李姨娘心下一惊,不由又是一叹。
真不知那萧王爷的侧妃就这么好,身份就这么贵重?二小姐争,自己女儿也去争,可那萧王爷将相府当成了什么?一品大臣相府的小姐任由他挑拣,这两孩子怎就如此自轻自贱啊!
可李氏懦弱惯了,在自家女儿面前,亦是不敢将这事情戳破,只是震惊道:“这事关二小姐的名声,你怎能胡说呀?就凭着大小姐的几句话,还有那所为的元帕就能给你的姐姐定罪吗?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小姐不要名声了,你也不要了吗?”
她没说的是,玉瑾柔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大庭广众之下就去拐着弯得贬斥玉漠齐,真当玉漠齐是好性儿的!如今呢?好好的相府嫡次女落了个这种归宿,真是一个个的都痴傻了。
玉岑岑冷嗤一声,“娘,就你是善人!自从先头夫人死了,向氏母女耀武扬威,我还只是个女儿身,她们母女两就对着咱们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得这家里就没咱们的容身之处!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好机会,你想做善人你做,我亲自去翊王府拜见表姐,反正她早就与我说好了,定能助我心想事成,你走吧!”一甩锦袖,就要将自己亲娘请出去。
闻言,李姨娘却不走了,心中更是惊骇,原来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翊王妃就勾连上自己的女儿了吗?
小李氏虽是亲侄女,自小就是个泼辣混不吝。可自从嫁了翊王府,只这一年,就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婚后,李氏只在年关见过她一面,可也看出她清减了不少,看样子在王府过得不甚好。自己母亲也问过,她只说府里那两个妾侍出身都不如她,自然也不敢要她的强,在府中她说一不二,过得甚是舒心。
可李氏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强颜欢笑,只以为她向来心气高,不愿在外人面前低头。可那日不过片刻,小李氏就被翊王爷接回府了,她临走时,李氏依稀在她眸中捕捉到一丝惊惧,当时,只认为是看差了。可如今想来,李氏的心头总觉得有些怪异。尤其是,这侄女竟然将手伸到了相府,她到底有什么企图啊!
胆小怕事的李氏终究不敢逼问比她强势很多的女儿,或许也怕真问出什么来,只得犹犹豫豫地道:“岑儿,姨娘帮你去信就是了。但只这一次啊,你以后可千万别跟你表姐有联系了,就当姨娘求你了,啊。”话落,她更是抽噎起来。
玉岑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疑惑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李姨娘被噎了一下,顾不得喘匀一口气,连忙答道。
“哦。”玉岑岑随意地应了一声,根本没将李姨娘欲言又止的神情放在心上。只觉有姨娘帮衬,心下宽慰了不少。
毕竟,姨娘也总与李家去信,自是名正言顺,就算露馅了,她也不用担惊受怕。以爹爹对自家娘的情分,责罚的也不会太重吧。
她就不然了,她未嫁之身,名声自是大于天。再则说,自己也是为萧王殿下着想,免得等与那贱人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要被玉瑾柔那个贱人蒙蔽。到得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她自是知道玉瑾柔的真面目可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才女,心狠手辣的淫娃荡妇还差不多!
也是防备她的后招,焉知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