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府尹大人也在,你还是快认罪吧。我与你父亲会替你向萧王爷求情,王爷仁善,兴许会饶你一命呢。”向氏顿觉神清气爽,心里很是快意,面上却一片凄切,仿若担忧女儿的母亲。
“人证物证在哪呢,本小姐怎么没见着呢?”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做下这等丑事,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玉良谦严肃的脸上一片冷然,“来人,将碧螺给本相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大小姐还有什么话可说!”
厅内众人,包括凤萧远心内都在暗自得意,今日玉漠齐是必死无疑了。
而秦论一向平淡无波的脸上却阴冷了几分,很明显这些人是想置玉漠齐于死地,而且如今‘罪证确凿’,这所有的一切已经将她逼到了绝路。可他这个所谓的来主持公道的‘大人’,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他不会忘了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只是保证玉漠齐不死而已。
碧螺很快就被带到了宴会厅,向氏当即开口道:“碧螺,大小姐与这奴才有私情,你可知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知道一些的。”碧螺怯怯地抬头看着玉漠齐,眼中却是恨意与欢喜交加,说话也比那家丁利索多了,“几个月前,小姐逛园子的时候,其实就注意上这奴才了。奴婢为此劝过小姐不止一次,谁知小姐竟是不听。今个下午更是逼着奴婢去给这奴才传信,奴婢怕累了小姐的名声,没答应小姐。没想到大小姐竟拿奴婢家人的性命威胁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小姐做下这事,也是奴婢失职了,奴婢该死。”
“玉漠齐,你都听见了,这就是人证,你与家丁私通,败坏玉家门风,置皇家颜面于不顾,今日就是萧王爷不追究,本相也要斩杀了你这孽女!”玉良谦怒声吼道。
玉漠齐只当耳边有狗在叫,理都不理,只是看着碧螺好奇道:“碧螺,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房里的二等丫头吧?平日里我没让你近过身也没让你进过房,这种会情郎的紧要事怎么会交代给你去办呢?”
“我…我…奴婢…因为…”
“漠齐啊,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狡辩了。”见那死丫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向氏连忙痛心疾首地道。
经过这一缓冲,碧螺脑子也转过弯来,得意的道:“因为影云影彩两位姐姐,回家探亲了,所以大小姐才指使我去报信的。”
“那小姐我怎么不让余妈妈去啊,相对于我的奶娘,我会更信任你这个继母塞过来的丫头吗?”
玉漠齐明显是话里有话,大厅众人的脸色又黑了一份,其中更是以向氏为最。
“我…”
就在碧螺无言以对,急得着慌时,余妈妈匆匆赶来,跪在了地上,“大小姐,到了这个时候,妈妈也不敢替你隐瞒了。我是劝也劝了,气也气过了,可是你却是不听啊。女儿家的贞洁是多么珍贵呀,小姐就这样放荡,不当一回事,老奴心疼啊!老奴没用,如今也只能靠相爷与夫人教导你了。只望小姐听句劝,不要再做这种不贞之事了。”
这是真的将玉漠齐往死路上逼了,如果是一般的女儿家,遇到这种事,只怕是听到这么一句污言秽语,都没脸再活了。
秦论刚要开口,就见玉漠齐笑了,笑得纯真极了,“奶娘来的真及时,只怕我却不能让您如愿了。”
余妈妈心中一凛,这轻飘飘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可也只做不懂,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大小姐,你怎能如此不知悔改啊,你与这奴才,黑灯瞎火的待了一个多时辰,你…唉!”
向氏看着玉良谦铁青的脸色,装作关心道:“相爷,漠齐也真是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待了那么久,就不知道漠齐的身子,唉!”她断定了玉漠齐中了那媚毒,必定不是清白之身,只要让人查出这一点,玉漠齐必死。
“还能怎么样,他们两个深更半夜,灯都不点,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肯定是不干好事!”玉瑾柔连忙接口,语气尖利。
玉岑岑却可怜兮兮的拉了她一把,“二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姐姐,说不定是这三个奴才诬陷大姐姐呢!”转头看了眼玉良谦,怯生生却心思狠毒的道:“其实只要父亲找人检查一下大姐姐的身体,就知道她有没有与家丁私通了,也能证明大姐姐的清白。”
“相爷,岑丫头和柔儿说的对啊,咱们做父母的应该给女儿一个机会才是。”
玉良谦痛快的点头,向氏连忙对身旁的婆子道:“还不去给大小姐检查一下身子,以证明大小姐的清白。”
向氏明话里是为玉漠齐着想,实际上是怕拖得太久再节外生枝,谁知道秦论会不会再弄出个‘女仵作’来,还是自己的人放心一些,即使玉漠齐是清白的,她也有办法破了她的身,到时她就不信还治不了她。
婆子恭敬的应了一声,朝着玉漠齐走去。
没有人阻止这婆子,玉良谦没有,凤萧远也没有。
秦论心中却有些紧张了起来,今晚的这一切明着陷害,暗里算计,都是冲着玉漠齐去的,这么纷至沓来的阴谋算计,他也不敢保证玉漠齐能躲得过去。他真的想出手帮她一把,却知道不能帮她。
玉漠齐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色,看着向她走来的婆子,人就静静地站在那,动都没动一下,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从袖口中抽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慢着。”与此同时,看戏看得快睡着了的莫无心开口了。
“怎么,莫公子想替齐儿检查身体吗?须知男女有别啊,即使莫公子是仵作,即使我家齐儿不贞,相府嫡女也不是随便就能让人看的!”眼看谋算将成,却又被莫无心给打断了,向氏不由得怒火中烧。
莫无心却没有理会她,反而斜睨了玉漠齐一眼,示意众人去看,“我只是,闻到了劣质的药味。”
众人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玉漠齐的袖口,都有些许疑惑,玉漠齐莫不是吓傻了,这命都快没了,不想着怎么争辩,却傻愣愣的站着,如今还拿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盒子,莫无心又说闻到了劣质药味,难不成里面装的是砒霜,她要自杀?!
向氏见到那个盒子,脸色却白了个彻底。玉瑾柔更是眼前发黑,腿脚发软,要不是她的两个贴身‘女保镖’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恐怕她就要同跪趴在地的那个家丁一个造型了,整个就是一做贼心虚的德行。
余妈妈也没好到那里去,瞅了那盒子一眼,一看确实是玉瑾柔交给她的那个,一扶额头,就想晕过去。
“奶娘如果想晕就晕吧,不过,晕了就不要再起来了。”
玉漠齐冷凌凌的一开口,余妈妈差点吓得真背过气去,双眼一挣,连忙道:“大小姐,奴婢没事,只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还没好利索,没好利索,脑子有些不慎清醒。”
“哦,是吗?可方才奶娘‘揭穿’我,不是来得恰到好处,说得条理清晰吗,这会子就不甚清醒了?那本小姐就给奶娘提个醒,这个锦盒,这里面的东西奶娘都很熟悉吧!”玉漠齐慢斯条理地说着,笑得更加纯真了,还透着一丝亲切,“可是它的功效奶娘可能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到了如今也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
余妈妈募地抬起了头,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那个愚笨的大小姐,遇到这种事,大小姐怕是早就慌乱的没了主意,怎么会如此冷静,还有这些谋算,慢慢地她眼中的震惊变成了恐惧,只不断地说着,“奴婢不清楚啊,真的,真的!”
“这个盒子可是奶娘傍晚时候送过来的,说是为本小姐新制的熏香,临睡时点上一些,能起个安神的作用。可我刚点上这东西,就觉心绪烦躁,紧接着这个奴才就闯进来了,本小姐虽然立马制住了他,却发现他的情绪也不太正常,这才带他来了大厅。”玉漠齐星眸微眯,淡淡的看了莫无心一眼,“既然奶娘也不清楚,那就麻烦莫大夫给科普一下吧。”
莫无心勾唇一笑,“恭敬不如从命!诸位,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些劣质的媚毒,虽劣质却也狠辣,而玉小姐身上沾染了些许,想必是她心绪烦躁的原因。”
“而这位…”他拉起地上那家丁的手,一瞬又丢开,笑道:“恐怕吸入的就有些过量了,如果再不解毒,就要血管爆裂了…”
不等莫无心说完,跪趴在地的家丁霎时一个激灵,慌忙道:“大夫,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我也不想做这么缺德的事,是二小姐给我银子,逼我做的,我再也不敢了……”
莫无心见目的达到,又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连一眼都没赏给那个哭求的家丁。
“你找死!”玉瑾柔气得险些吐血,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奴才竟敢倒戈,他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玉良谦,向氏本来轻松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们与玉瑾柔的想法是一样的,这奴才参与这事的时候,就逃不了一个死,也只有他们开恩才能饶他一命,又怎会想到这奴才竟会倒戈相向!
“人证物证俱在,真相大白了,本小姐也可以回去睡觉了。”玉漠齐随手将手里的‘物证’拍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证’身上,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