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人们赶到拉开两个孩子的时候，三姨娘不论对错，先给三儿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也不知三儿是挨打挨习惯皮厚了，还是因为初冬天气转凉衣服穿的多了，打了竟然不叫疼也不吭声。春艳被二姨娘抱在怀里哭哭啼啼。这男孩女孩打架，还是哥哥跟妹妹，能怎么判啊？大人把孩子们都带到了大厅里，厅门口挤满了凑热闹的下人……
“说吧！”大夫人板着脸“春艳！承福！”在家里小孩们（除了八宝）都最怕薛老爷，其次就是大夫人，所以场面立刻僵住了，谁也不说话。
薛府女人的表面功夫是做的极好的，妻妾之间外人看来那是非常的礼让和睦。大夫人对二姨娘那真可谓是典型的放任自主，谦让有加。二姨娘对大夫人呢？也是主次分明，尊敬爱护。新来的仆人也都觉得大夫人和二姨娘特别包容，对三姨娘就过于严厉。加上一点点模糊的闲言碎语，马上就编造出了一个贴身侍婢趁小姐不注意勾引老爷的三流戏码。大夫人“秉公办理”此事，谁又知道当事人真的所想何物？
八宝揪揪大夫人的衣服下摆。“大娘”清脆的童声让紧张到静止的空气终于记起来还要流动。“哥哥没有打姐姐，门墩也看到了。”不是爱蹚浑水，三儿怎么说都是亲哥哥，还给了我一颗糖球。而且春艳也该被好好教训一下了，不然将来八宝不就惨了，一座山上怎么容得下两只老虎？
“三儿？你是哥哥你先说。”大夫人相信八宝，她认为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院子里的人除了二姨娘都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估计又是自行编辑了什么故事。
“这就是了，三少爷虽然爱闯祸，但对兄弟姐妹都爱护有加，以前他还带着四小姐玩呢！他怎么会打女孩子呢？……”
“四小姐的脾气谁不知道？三少爷一定被冤枉了，你看三夫人打他他都不哭，委屈这孩子了……”
下人们唧唧喳喳，春艳哼哼唧唧。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三姨娘用力推了一下儿子，低声喝道“说啊！”
“我没打她。”三儿大声的喊“他抢我东西，我不给他，他就打我，还说我娘，我一生气就推了他一下……”开始还挺有底气，然后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低着头站在了那里，眼睛还偷瞄三姨娘。
“春艳，你说！”大夫人当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虽然他凭直觉已经信了三儿八成，但是做戏就要做全套。毕竟在外人面前他可是非常爱护这个二妹妹的。
“他不给我，还推我……”春艳原本小小声突然放大，吓了挨着的二姨娘一跳。
“谁叫你说我娘坏话？”三儿也不甘示弱大声反驳。
“安静！”大夫人阻断了可能爆发的骂战。听小孩骂战是十分不明智的，因为你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
“三儿，你住嘴。”三姨娘呵斥自己的儿子。二姨娘顺手把春艳拉到怀里抱住。
“不论怎样，打架就是不对……”大夫人开始总结陈词了。这哪成？完全没达到我要的效果啊……
“大娘，姐姐说娘是贱婢，那是什么意思？”装作是突然间想起，八宝又打断了大夫人的发言。稚嫩的小脸抬起来无辜的看着愣住的大夫人。“是骂人么？”煽风点火的滋味真的不是一般的刺激。难怪学坏容易学好难。
“春艳，你过来。”大夫人的审理重新开始。问题升级到了大人之间就变的复杂起来。这时也许有人觉得二姨娘是为大夫人打抱不平。而三姨娘的眼睛已经射出了一道道激光努力的灼烧着二夫人，她一把拉过三儿抱在了怀了，儿子可是为了自己而战的。
春艳怯生生的走过去，一步三回头。二姨娘没办法阻止，毕竟他平常在世人眼中是端庄的委屈下嫁的来自书香门第的小姐，温婉而知书达理，跟大夫人的关系也是互相尊敬，他可不能在不知后续发展的情况下先扮坏人。
“春艳，把你刚才说给承禄哥哥的话再说一遍。”大夫人就像诱惑小红帽的狼外婆，温柔的安抚了春艳的紧张。春艳当然比小红帽还不聪明，连怀疑都没就全部招了。
“我娘说。”完了，二姨娘抢救不及只得听下去。“三姨娘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贱婢。”
“是么？那你娘还说什么了？”大夫人瞟了二姨娘一眼见他已经面露灰色，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诱导。
“什么主子就养出什么奴才，主子假清高奴才也狗眼看人低。还没飞上枝头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二姨娘！”三姨娘气的都发抖了，二姨娘面如土色表情还是非常的镇定。
“春艳，过来。”二姨娘终究是忍不住了，他拉过女儿一起双双跪在地上。
“小儿无状，信口雌黄，不知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记不清楚就安在妾身头上。都怪妾身教导无方，恳请姐姐请出家法惩戒。”春艳这才感觉到她娘非常的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其实这话多半不是二姨娘亲口所说，但是春艳经常听老夫人和二春党提起，自然记得牢靠。小孩子说话为了公信力，总是会抬头来句“我娘说，”“我爹说”，“夫子说”之类，她每日只和二姨娘亲近自然而然就把亲娘拉下了水。
“妹妹何苦？小孩子又不知话中原意，不过是复述出来，又何错之有？”大夫人软言硬刀子。哼，有本事说没本事认，你不知道原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平常跟你心平气和的相处有多委屈？可让我逮到你的小辫子了，捅死你，捅死你……
“妾身教女无方，请家法处置！”春艳看娘亲如此决绝吓得哭起来。三儿看到春艳可怜兮兮的早就忘了刚才打过架，伸手就想把怀里自己的糖球给她。三姨娘眼疾手快的拽了回来，他这才又不敢动了。
话说到这份上，明眼人早看出来薛府暗地里的猫腻是什么了。家里的仆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薛老爷有如此多良妻贤妾，每次回家还满脸的不快，一脑门子官司。
大夫人请出家法，驱散众人独独把跪着的二姨娘和春艳留在了大厅。门在身后被关上了，大夫人拉着八宝最后离开，连头都没回。八宝腿短走得慢，大夫人就亲手把她抱了起来。脸上面无表情，眼里都是笑意。远远的，听到了一声干嚎……片刻后大哭的声音就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几次想偷偷溜过去看个究竟都被周妈拎回来，好久之后待我睡熟梦里依稀还有哭声。
是不是过分了？
PS:昨天母亲节，陪妈妈出去玩，然后跛着回来了。发现这章内容不太应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