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紫色的花很好看呢,叫什么?”我站在居苜町的门口,苍翼正蹲着打理一盆紫色绒绒的花草。
“这是紫花苜宿草,它长在山间才更好看,整片都是紫色,莉安带来的,她说一定要放在这里,而且还不止这一盆,你看那边。”他用手指了一下窗户下面的墙边,一整排全是。
我也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瓣,这种花的花茎很细,而且非常茂密,花朵细小成簇的开在茎的顶端,叶柄短小,深绿细长的叶密集繁多,一片绿影成荫里夹杂着绒绒的紫色,可以想象它们成片长在半山的形貌,该是一片诗意绵绵的唯美之景吧。
“莉安为什么要把那么多苜宿草放在这里?”我问他。
“她说会让居苜町在这条街更醒目,一眼就能看到。”苍翼拍掉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绮丽俊秀的体貌伫立在我面前。
白色的衬衫外面罩了驼色的针织外套,乌黑柔软的短发,鼻尖和下颌像刀削雕刻出一样精致,眸光莹耀净澈,笑颜清朗如早春的暖意。
身为男人长成苍翼这样的,也让那些闭月羞花的美女们失了姿色吧。
“苍翼,你很早就认识莉安了吧。”我笑问他。
“呃……”他显得很惊愕。
他告诉我,在2月的时候,寒风凛凛吹得像刀刃划在脸上,在那天晚上,他觉得他快要饿死的时候,认识了莉安,她买了吃的东西递给他,可是当莉安看到他的样子时,她是极其惊诧的表情,甚至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后话也没说匆匆的走了。
“她晕过去?”我无法理解,我也觉得很惊诧,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很大。
“嗯,她醒来后看到我的表情非常奇怪,就好像她认识我。”苍翼接着说。
“那后来她来找过你吗?”
“有,她接着第二天晚上就来了,她问了我奇怪的问题,问我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有一天我会想起所有的事情。”
“想起所有的事情?”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她说这些话我也非常奇怪,后来我在居苜町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再也没问我那些奇怪的问题,只是不停的拿了很多画来这里。”苍翼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思恍惚的表情。
“她知道你寻找艾莫斯隧道的事情吗?”我觉得事情隐秘的部分像浪尖里的礁石,忽隐忽现。
“关于艾莫斯隧道的传说,就是她告诉我的,她也告诉了智心,她和智心那时关系还很好,像姐妹一样,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聚会,只是没想到智心找到艾莫斯隧道后是现在这种样子。”苍翼低下头,他每次提到智心的时候就有许多忧伤浮在他的眼睛里。
所以那个U盘里的内容才会这么接近苍翼寻找艾莫斯隧道的表象,我心里想着,她告诉他们那个传言的存在,根本就是想让别人替她找东西。
“可是那天莉安变的很反常,她到居苜町的时候,竟然开始抽烟,我认识她这么久她从来不抽烟的,可抽烟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举动,我也没在意,只是她突然问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吗?”苍翼也非常疑惑的看着我。
“你觉得你是谁?”我问他。
“那你觉得我是谁。”他反问我,然后翘起唇角诡秘一笑。
我认为自己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从莉安变的很怪异以后,我就没办法用正常的逻辑思维思考问题,苍翼是谁?他若不是苍翼,那他还会以怎样的身份这样坐在我对面和我说话,他是谁,也许找到了艾莫斯隧道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昏暗的房间里。
莉安从行李箱的隔层拿出了那张艾莫斯隧道的模仿品,她的手指抚摸着画面上的那张脸,那次画展以后,她一直把它存留到现在。
“你在哪里?苍翼还没醒来,他如果醒来,也许根本就不想见到我……”莉安捧着画自言自语。
“我只想快点找到你,尽快,再也不想这样等下去了……”她呜咽着,眼泪滴到了画面上,她紧紧的把画贴在胸前,像是抱着许久思念的那个人。
“许多人都在找你,都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实,你让他们看见了一次一次的真相,可是……你从来不让我知道那个真相……我放了很多紫花苜宿草的地方,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那是你最喜爱的苜宿草,那时的山坡,大片美丽的紫色,你常常独自坐在那里,和那些花瓣融在一起……”
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里,莉安抱着那张画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我一个人在西鹿安街闲逛着,心里却没有一点想要购物的心思,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苍翼是谁”这个问题,如果苍翼不是以现在这个身份活着那他会是谁?莉安突然变的像是另一个人,她为什么要问苍翼“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个问题……
我突然联想到身边的一种现象,这就像是一个人去整容,整容以后他的生活里也许都是新朋友,可如果突然有一天一位旧朋友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已经知道他是谁的时候,那位旧朋友一定会问,你是不是某某……
也许,莉安就是苍翼的那位旧朋友。
这也足以证明,莉安一定知道苍翼是谁。
我觉得自己在思考一个不能用常理解释的问题,如果苍翼不是苍翼,那我也暗暗等待着他像莉安那样突然变了的那一天吧。
我每天都要到公寓楼下吃饭,去便利店买纸巾,看到朋友打打招呼,晚上睡觉前翻看着手机,等等这些琐碎平凡的生活小事,当我这样平平无奇的生活着,却不知道身边藏匿着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如艾莫斯隧道这样的事情,它却真实的发生着,直到现在,我已经至极的惊恐着这个世界并不是我原来所看到的样子,它还存了许多我想都没想过的画面,我看着楼下十字路口处过街的行人,他们说笑谈天,窃窃私语,也许,他们依然活在他们看到的世界里,也许,他们也在谈论着什么光怪陆离的事,他们身上说不定也发生了某件常理解释不通的事情。
从窗口俯看楼下车流不息的路上,觉得它们在勾画着一幅繁琐而未知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