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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剪掉的秘密

书名:百魇暗物语 作者:賢語旎斕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8
    这会儿只需十分钟的路程我也觉得特别远,洛克周依然戴着帽子和那副黑框眼镜,肥嘟嘟的身体走在我旁边一步的距离,偶尔他转过脸来和我说话,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事,他似乎喜欢把最重要的话题放到最认真的态度和最后的时间里,也许,这样才比较符合“最重要事情”的含义。
    “周赋贤……”
    “打住,所有人都叫我洛克周,就你一人叫这名字,你打算几时改掉这个习惯。”
    “没这种想法。”
    “你这叫十年好友生死之交吗?”
    “当然叫了,你从穿开裆裤就叫这名字,我一人替你保持了传统。”
    我总认为洛克周应该去当警察的,他这么喜欢搞侦查活动,但是让他做特工就有点毁,我是说毁特工形象。
    “你去哪里了?饿成这样……”这次轮到洛克周看着我吃华夫饼。
    “我又去见智心了,刚刚从阳平村那山缝里回来,上一次一个半小时她只说了两句话,今天一个半小时她都在说话,我说,精神病患者都这样吗?两级分化明显。”
    “她跟你全盘交代了?”
    “没,她说了一大堆和艾莫斯隧道完全没关系的事情。”
    “完全没重点吗?”洛克周问诊心切的样子。
    “有,她说到一个游戏,还出现了很多人的名字……”我把智心对我说的全部转述了一遍,一席话说的有续无断,余音袅袅,净净淙淙,柳暗花明,涛声水起,洛克周听得云来雾去,阴霾聚首……
    “这是唱的哪一出?”比起洛克周的眼睛,他的嘴巴要张的更大一点。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而且她好像完全是正常人的状态,智心是因为寻找艾莫斯隧道才导致她精神失常,换句话说,她就是去寻找真相的,至于她疯掉的真正原因我们没人知道,你说,她去参与的这个游戏会不会和她要找的真相有关系呢?”我说完的时候眼睛看着玻璃门那里进出来往的人,思绪又回到了智心去往那座房子的遥长的公路上……“啪”的一声,我突然被洛克周掉到桌上的餐刀吓醒。
    “你吓到我了。”
    “你才吓到我了”洛克周更是惊恐万状的看着我。
    “你这么分析我怎么听的毛骨悚然的。”
    “我只是猜测。”
    “你说会有关联?关联……啊!我想起来了。”洛克周的叫声惊了邻桌的客人。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现在是薄弱状态。”
    “我写给你看,这很重要。”洛克周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
    “你说那游戏里都有谁?”
    “智心,苍翼,希浦,小雨,还有个恐怖的家伙叫吾元的,就这几个,应该没记错。”我杵着腮。
    “是他。”洛克周圈出苍翼的名字。
    “最近一周里,图书馆的登记薄上连续出现了他的名字,我也是偶然注意到的,后来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去图书馆,发现登记薄里每天都有他的名字出现。”
    “真有这个人?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但重要的是,这证明了他就在我们身边的某个地方一直存在着。”
    “周赋贤,我想说……”
    “等一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洛克周摸摸他的圆下巴
    “根据内容来看的话,除了智心,那个你捡到的U盘其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吧,我们都把自己的结论写下来,然后来对照。”我把意会的眼神传给洛克周。我们在各自的便签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结论是——苍翼。
    这一整晚我和洛克周都呆在BeanStoryCafé里,直到晚上10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期间我们从喝完咖啡到改喝果汁,我们对这个话题不知疲倦的研究着,我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坚固的绑在这个迷上,这个关于艾莫斯隧道的秘密。
    回到公寓后,我决定稍微对整件事至此为止的推论做一个整理,整理结果如下:
    1、艾莫斯隧道是终究是什么未得出结果;2、智心四人共同参与了一个游戏;3、其游戏内容和结果未获得答案;4、那个游戏和艾莫斯隧道是否有联系?
    做完整理后,我发现我最后划上的还是问号,这些疑问都太伤脑筋和异样的奇怪,苍翼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图书馆,我知道他去找什么,也或许,我根本无从知晓。夜晚,没变得太凉快,还是闷热得容易流汗,空调在我的后脑呼呼的吹着,我用手指滑过后脑时,触到一个疤痕,我知道那个地方一直存在这样一道疤痕,可我已经忘记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有时感到很奇怪,总觉得这个疤痕就是一道记忆的闸门,它封锁着一些年久的事情,可能是谎言、秘密、不美好的童话,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又做梦了,同样的梦……
    下雪,这场雪在这个世界里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从天空到地面,雪花肆无忌惮的飘散和覆盖,完全不让这个世界留有一点其他颜色,车站上,母亲拉着孩子的手,没有伞,雪花落在眼睫上、衣角、还有手指间,孩子侧过脸仰头看着母亲,不说话,母亲也不说话,表情又安静又冰冷,和这个地方一样,孩子觉得手和脚异常冰冷,或许是这场雪下的时间太长了,地上积的厚厚的,孩子觉得双脚像没穿鞋子一样没在雪堆里,被冻得没了知觉,母亲一直都不说话,两个人延伫在这个地方不知多久了,柔软的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映在雪地上,一长一短,灯光闪烁,影子就跟着忽现,孩子用稚幼的大脑思考着这里的雪为什么总是不停止,妈妈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地上的雪已经可以把整只脚都埋得看不见了,孩子看着看着,看到了鲜艳的红色,该是温热的吧,溅到地上的时候便一点一点的散开,孩子觉得奇怪,抬起脸去看母亲,眼前突然就模糊了,车站、路灯、瞬间就蹦塌了,地上裂开一个巨大的口,眼前的世界顺着这个口深陷进去,像一个恶兽张开嘴倾吞着一切。母亲也跟着掉进了这个裂口里,孩子的手指紧紧的扣住母亲的手指,可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拼命的把母亲往深渊底端拖去,孩子也拼命的抓着不放手,手指像要断裂开一样疼痛,可是,那股强大的力量根本是她不能抵抗的,她再也扣不住母亲的手指,母亲掉了下去,堆得厚厚的积雪也跟着陷进去,一瞬间就阻挡了她看母亲的视线,孩子俯身在那道巨大裂口的边缘处,手还紧紧的抠在那里,用力到像是要把手指深陷进去,她的眼睛睁的很大,瞳孔的周围,血丝一根一根的浮现出来……
    我惊醒的时候,睁开眼好像还能看见孩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疑惑着这个梦,渐渐发觉我不是疑惑自己为什么做同样一个梦,我疑惑的,是无论情景怎样变幻,梦里的孩子最终都是一个人活着,结局总是母亲以不同的形式把他抛下。
    我坐到窗边透气,风吹来的时候已经凉快了许多,我看了时间,已是凌晨4点20分,一转头,我就看到摊在桌子上的笔记和资料,还有没关机的电脑,我即刻就栽倒在床上以慵懒胡乱的姿势仰面躺着,我抚摸着墙纸上微微凸起的细小纹路,它们以细线杂乱无章的缠绕在一起构成图案,整面墙纸呈米白色,不用手触的话是根本看不清上面还有那些浅浅的纹路,现在,艾莫斯隧道对于我来说就如这些浅浅的细线,我在触碰它,可是,我根本无法看清楚它完整的样子。我着手于找出这些迷雾中的路径,像开启阊阖之境而寻找着钥匙,其方法显然已经不能仅限于智心一个人身上了,尽管这历程来的太无端和迷离不堪,但是我毅然坚信我会找到钥匙。
    天亮的时候是在5点50分左右,因为我常常那个时候会醒来,无论我在夜晚是几点钟入睡,那一刻我都会被早晨清凉安静的氛围唤醒,这种时候睁开眼睛都不会被光线刺到,瞳孔不需要做感光调节,天空只是水白的一层,淡薄、浅色,微凉,街道空旷无人,可这时我却只有眼睛睁开一条缝的力气了,已无精气神来感通这种纯净的时刻,只能继续合拢眼皮,一直睡到正午纯净的天空都快被太阳烤焦的时候。
    我去图书馆的路上时,很多的人已经在附近的小餐馆里一边喧嚷着一边吃着午餐,街边的炒年糕和烤鱿鱼的小摊一直都是昼耕夜诵的活跃着,他们收摊休息的时间可能正好是我无力睁眼的那个时段吧,所以,在我醒着的时候,都有可口小食奉送到胃里,我住的公寓距离那所SK大学很近,穿过两条街就可以看到学府的大门,对于这所大学,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报以现在这个目的而来却还是第一次。
    SK大学,一所以哥特式建筑为主的基督教学院,沿着主校道两边的每一颗大树都碧绿苍劲,水润的植物让视野投放进一片青葱里,灰白色的主楼正面立有29根石柱,分别以三个三角顶分隔开,楼前设有一个下陷式喷泉,圆形小树环绕。绕过主教学楼有两条岔道,一条将绕回主校道,就像一截树干上的分支,另一条将通向图书馆,一路树叶密集,这条道也幽僻狭长,柏油路面也十分干净,偶尔有几片叶子落下。
    我还记得那个U盘里说的,在那个夜晚他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小道上,此刻是白天也觉得幽暗许多,路灯的间隔距离确实有点远,中间还隔了两个长凳,两边是翠绿密集的小树林,偶尔会听到鸟儿在枝叶间扑扇着翅膀欢腾上几圈后又飞走,整条路都是微微倾斜的上坡路,还好这里湿度很大,如细密的雨丝一样湿润着我的每一次肺循环,以致我觉得不会口干舌燥,越走这条道越觉得意境犹深,若是秋时,狭长的路面落叶满地,恬淡微凉的风吹过后背和发梢,也许会觉得自己站在画卷里的某一处。这样想着的时候脚步也畅快从容许多,毕竟我是十分匮乏体力的一类人,由于这些路一直都处于上坡的状态,其实在到达主教学楼以前我就已经气喘体虚了,现在倒好,回忆着那个未知人物在那篇日记里的每一段话,他那个晚上走着的道路正是我此刻一步步前行之处,还真有如拿着先人的藏宝图在探寻宝藏的感觉,我真切的觉得艾莫斯隧道就临在咫尺,虽然我还没找到它。
    图书馆的整体建造呈L形折角式,折角中间有圆形的主馆,步入这座馥郁着宗教气息的殿堂,刚一进门就能看到圣洁的天使塑像立在眼前,圆顶中心垂下水晶吊灯,以塑像为圆心的周围环着8根石柱,把主馆分为三层,圆顶以井字形分隔开,这是主馆的大概构造,这里每层都为圆形的阅览室,普通书籍或是历史、科教、学识类都分布在这里,也或是杂志小说也可在书目里找到,折角式的楼内分布的书籍和高级类比的藏书就比较复杂和细致。
    我来到管理员前台登记处,翻开登记薄的时候,我往前面翻了几页,果然看到了苍翼的名字,和洛克周说的一样,不过在今天的日期里没有登记过,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遇见苍翼,我想印证的,只是那个暗语的真假。
    我自知这样做有点愚蠢,而且也不是在“时间的末端”不过我可以身临其境对此打探一二。
    我回忆着那段暗语和那篇日记的内容,那个人是在深夜里从一扇隐秘的偏门进来的,他没有看到天使塑像,这便说明了一点,他寻找的地方,很可能就在折角式的书馆内,主馆的构造简洁明了,如果暗语里说的“1—3—1—4—2—5—3—7”是指楼层数的话,这里只有三层,我顺着扶梯浏览观光了一遍,除了可以慢慢嗅到木头陈久的气味,每层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好像看来并没有太奇特的地方可言。在折角式这一边的书馆内,按照书的类目分布着不同的房间,还有一些是办公用的房间,走廊里的一面是窗,光线明朗,稀疏的人在一些房间里安静的阅读,这里有书目等级分别,普通阅览证是不能到达3层以上的馆内阅读,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向洛克周借得他的特殊工作证件,他曾临时担任过管理员,有此殊荣我才得以在此地横来直去。凭直觉,我怎么看这里都不像存在着一个秘密隧道的地方,但这里总是让我遐想连篇,任意一面墙壁或是任何一个转角处,如同我站在一个楼梯口或是一条走廊的尽头,我都忍不住会回头张望,那一瞬,就觉得身后正潜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相信那条正在被我寻找的古怪隧道定在其中,我打开安全出口的门,来到楼梯间,一级一级的往上爬,一直爬到顶楼的时候,我像被电击一样呆滞在那里,顶层显示的数字是6楼,如果那串数字代表的是楼层数的话,根本没有第7层,或许是我推断错误,可瞬间让我觉得最后那个7的数字像一截被减掉的秘密,眼前的结果,像本该清澈见底的湖水突然被搅浑了淤泥,我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拐出安全出口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标示着6楼的数字,真希望那上面还有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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