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珞不为所动,嘴唇勾起笑容的弧度,却无丝毫笑意:“过分?本王做任何事,都算不上过分。”眼睛朝颜柳一睨:“不过,说说看我扣下的是谁,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下放了她,让你们一路,平安。”平安二字虽说得晃悠悠,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果然如此!但安老即刻压下惊异,思忖道:眼前之人赫然是权利熏天的珞王,若是今日得罪了他,倒是得不偿失,此行目的怕是有失。况且且他自曝身份,看来只是在试探而已,并无恶意。
安老捋了捋髭须,掩了锐利,道:“老夫不知阁下竟是珞王,刚有失礼之处,珞王休怪。”随后看向颜柳:“此女,名张兰秀,是江南一带富甲一方的张大财主,张正德的女儿,当然,这些对王爷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只是,她正是此次皇帝私下派人采选的秀女,也就是说,将来不管位份如何,她都是皇帝的人了。言下之意,珞王自然明白。”
安老话锋一转:“如今珞王这般如对待下人般对待皇帝的人,岂非是大不敬?”
李珞嘲弄地勾着嘴角:“皇兄就这般眼光?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无用的婢子,”顿了一下,“而阁下,本王倒以为是这婢子的主子。”
“珞王说笑了,老夫只是张家一名微不足道的管家,如今奉老爷之命,护送小姐上京;另外,还请珞王千万敬重我家小姐,莫要再出言侮辱。”说到这里,声音一沉,“老夫虽已年老,然护主之心老而益壮。”
说完,上前扶起颜柳,道一句告辞后离开了。
而颜柳从头至尾听得惊诧连连,许多事似乎明白了,又有许多事仍不明白。那紫袍人竟是个王爷,安爷爷武功绝佳,在他面前仍是得客气万分,看来这个人安爷爷是惹不起的,自己有恨有愤也只得先忍着。还有,她是知道自己是替张兰秀进宫,不过不是选宫女么,怎的便成了“皇帝私下派人采选的秀女”?还已经是“不管位份如何,都是皇帝的人了”!
无怪颜柳不懂秀女二字的意思,当今皇帝十四岁继位,如今年仅二十,只比颜柳大四岁。而这六年来,从未选秀纳妃过,今年还是头一次!算来,自颜柳懂事以来,还未接触过选秀这等事。只是隐隐知道宫中有需要服侍皇帝的人在,即宫女的存在。况且,山高皇帝远,颜柳从小生活在远离京都的江南小镇,加上平日里没有人与她说上这些,她根本不懂。
此时的颜柳,浑浑噩噩。那句“不管位份如何,都是皇帝的人”如山间回音般在她全部心神里反反复复重重叠叠萦绕着,颜柳心里似被大石重重死压着,难受得呼吸不过来。心那里有一角,有谁的音容焦躁着要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