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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父女泪洒涿州郡

书名:月冷西凉雪 作者:夜泊枫桥月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2
    秦弓侠和魏凌云游苏州时,投宿在苏州的紫风客栈。二人在此已经住了不少时日,日子过得还算清闲。秦弓侠慕缪昌期等人的贤名,于是就决定去看一看这位万人仰慕的前朝廷左谕德。
    不料他刚到缪府,就碰到了东厂缇骑扑杀缪昌期之事,于是他出手相救并与缪昌期的侄子缪方雍结拜为异姓兄弟。
    但是让秦弓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行踪早已经被东厂特务侦查到。东厂特务一路尾随,竟然也没有被他发现。看来秦弓侠是对自己来苏州未被跟踪信心满满,同时他也低估了东厂侦查的能力。
    东厂特务随时准备将魏凌云劫走,无奈他们早已经领略了秦弓侠绝顶的武艺,所以一直不敢下手。
    秦弓侠去拜访缪昌期无疑给那些早已经虎视眈眈的特务们一个天赐良机。五六个东厂特务冲进紫风客栈,将魏凌云绑了,匆匆往京城而去。
    秦弓侠那天在缪府耽搁的时辰太久,所以等他回来的时候,魏凌云早已经不知道去向。
    看着满屋子凌乱的东西,秦弓侠顿时慌了,他知道魏凌云肯定是被那些东厂特务们绑走了。他当时真恨自己太麻痹大意、低估东厂的势力了。如今魏凌云不知道去向,以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该去哪里找人呢?
    与他同来的缪方雍显然知道了他的苦衷。自从结拜以来,他们心心相印,成为无所不谈的好友。秦弓侠比缪方雍年长两岁,于是顺理成章地当了大哥,而缪方雍却自称“愚弟”。
    “大哥,要不让愚弟发动天衣帮的人给你找人吧?我们天衣帮的弟子遍布五湖四海,找到大嫂的行踪应该不是问题。”
    “贤弟,你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但是既然是为兄犯下的错,就应该由为兄自己来承担,不是吗?”
    “可是大哥您不是为了救叔父而致嫂子失踪的吗?而你我兄弟既然结拜,不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大哥这个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愚弟来办吧!”
    秦弓侠拗不过缪方雍的盛情,于是就只好默认由天衣帮帮助找人。再说他对于魏凌云动了真情,他心里其实更希望找到魏凌云。
    天衣帮的“红颜令”在端木艺馨的直接操持下,顿时用信鸽像各行省发了出去。如此大规模动用信鸽向各省发“红颜令”,仅为了找一个人,这是天衣帮还属首次。所以秦弓侠当时婉拒缪方雍的帮助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缪方雍只是一介文士,长得儒雅清秀,风度翩翩,但是可惜的是,他根本就不会武功。他之所以能当上天衣帮的帮主,完全得益于他文才和智力方面的巨大优势,正如前面所提到的那样。当然也加上了一点点运气使然。否则女真的摩尔根丹青(多尔衮化名)也是不可小觑的。
    不到一天半的功夫,山东行省的“红颜令”鸽子就飞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个确切的消息:魏凌云正被东厂特务带往京师方向,目前已经行至山东的枣庄。
    “两天半时间就能从苏州到枣庄,他们难道不休息的吗?”缪方雍对于东厂的办事速度大为惊叹。“大哥,那就让愚弟发动山东的相帮弟子救人如何?”缪方雍虽然说是问话,但是其实语句很是肯定,似乎不是要和秦弓侠商量的意思。
    “既然贤弟那么盛情,那为兄就现行谢过了!”
    “你我兄弟,何谈‘谢’字呢?那不显得更加见外?”缪方雍边说边写书信。写完之后,他用蜡将封口封好,写上“鸽传急件”四个大字,同时在信件上盖上只有帮主才有的天衣帮印章。这个印章以前是由天衣相帮首席长老端木艺馨掌管的。后来缪方雍当了帮主,端木艺馨为了树立帮主的威信,于是就将所有的帮中信物都交到缪方雍的手上,以表明只有帮主才是本帮唯一的决策人,大家只有唯帮主之命是从。缪方雍对于端木艺馨的深明大义非常欣赏,两人也由此渐生爱慕。不提。
    “小蝶,将此信交给端木首长,由她亲自发出,快去!”
    那侍女应命而去。
    古代的信鸽传递消息,就像驿站传递消息一样,由专人豢养一批鸽子,每个鸽子被专门训练两地飞行,最好的办法是让每个鸽子两地安家,这样它们就会定时地来回飞行,就像定时回娘家探亲一样。最早使用信鸽的是古罗马,后来渐渐也传到了中土。鸽子送信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它们不用走弯路,比千里马快四至五倍。最快的信鸽在顺风的时候每个时辰可以飞行大约五百里,所以如果不出意外,从苏州发出的信鸽,三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山东济南,再经过两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大明京师,这是驿马所根本无法企及的速度。但是这也是顺风的情况,如果无风,则可能就会慢一半;而如果逆风,则又会慢一半,但即使是在最逆风和最不顺的情况下,鸽子也可以在三天半以内由苏州到达京师,也比千里马快一天半到达。所以,如果碰到万分紧急的情况,即使碰到阴雨天或逆风的情况,古代人也会采用信鸽传递消息。而且为了保险,他们会发出不止一只信鸽。但是信鸽传递也有两个弱点,第一个是阴雨天鸽子很容易迷失方向而找不到目的地;第二个是鸽子很容易被敌人或猎人发现和射杀。所以古代人为了更好地掌握信鸽的使用,就专门派人训练鸽子,让它们在阴雨天的情况下也能找到方向,同时为了减少情报的外泄,他们都使用专门的暗语交流。就比如今天缪方雍写给山东天衣帮分舵的信件就是这样写的:周公兄弟、孔子三行、商鞅治国、大哥之妻!(“召人救秦大嫂!”)
    这样即使信鸽意外被人射杀,别人也完全不知道信件内容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破解只需要拆文解字这么简单而已。但是旁人拿到这个之后一定一头雾水。
    天衣帮山东分舵的相女们在接到缪方雍的“红颜令”后,立即组织人马救人。
    很快,他们在接近京师的高碑店追上了被东厂劫持的魏凌云。但是东厂在京师附近的势力十分猖獗,所以要救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他们联系到了直隶分舵的潘先海舵主,希望共同联手,见机行事。他们最后商量决定在涿州救人,因为魏忠贤那天正好会到涿州进香。朝圣者的心态都是暂时虔诚的,魏忠贤不抓紧,其实的东厂侍卫们也必然松懈,毕竟他们那么的奔忙,其实都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他们也懒得清闲,恨不得天天无事,天天白吃白喝。
    魏忠贤这几日突然心血来潮,觉得有必要再去涿州进香,因为他认为正是因为这里的菩萨保卫着自己的辉煌腾达。于是他清点东厂精兵,耀武扬威地朝涿州进发。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保卫最严密的地方其实也是最疏漏的地方。天衣帮山东分舵和直隶分舵的负责人也利用兵法上的这一点,充分和东厂特务们玩起了心理战。
    果然不出所料,东厂侍卫们这一天的警戒心特别的低,他们除了对魏忠贤的安全稍微看重外,基本都是与民同乐的状态。魏忠贤虽然是举国皆知的大奸臣,但是既然来涿州,老百姓难免想去看看热闹,以此来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也好。
    涿州城顿时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魏忠贤今日心情特别好,他坐在无屏格的八抬大轿里,很是悠然自得地看着四周的风景。同时为了表达自己的“菩萨善心”,他向围观的群众抛洒铜钱和小额银票。
    围观的群众,尤其是乞丐们,一边捡钱一边三呼万岁。
    魏忠贤很是得意自语道:“天下黔首,管你谁人称王谁人称帝,皆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只要给他们好处,你是阎罗王他也会叫你一声爹!哈哈哈!”魏忠贤果然是豪爽的燕赵人士,说话之间就能一个人大笑起来。
    众人也不管九千岁笑什么,各走各的路。
    如果血缘总是有天然的缘分和命中的安排,那么这次魏忠贤来涿州还正是来对了。当东厂侍卫们压上魏凌云后,魏忠贤竟然当场激动飙泪,连唤“女儿,爹的宝贝女儿啊,爹总算找到你了!爹让你受委屈了啊!”魏忠贤说完,竟然狠狠地打了为头的抓住了魏凌云的一个百总一个耳光,咆哮道:“洒家女儿受这委屈,你该受四十棍,罚俸半年。”
    左右不由分说,就将那个百总拖了出去。那百总也不辩解,只是有点颓丧。
    魏忠贤这个时候亲自过去,给自己失散多年的女热解麻绳。
    “公公,你抓错也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只是肃宁府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公公你放了我吧!”
    “你才认错人了,把爹爹叫成公公,乱了辈分不是?”
    “你的后脑勺有一颗红痣对不对?”魏忠贤虽然有九成确定这个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权臣,还是对任何人都留了一手,于是来了一个投石问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后脑勺有一颗红痣?普天之下,只有我的父母和秦大哥知道这件事!”
    “傻孩子,因为我就是你的真父亲啊》你难道还不相信为父吗?”魏忠贤听说魏凌云后的确有一颗红痣之后,是百分百相信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魏忠贤再也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去,一把就把女儿抱到怀里。
    魏凌云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也蓦然地流了出来,在她看来,眼前的整个老者虽然一副奸相,但是她怎么看不讨厌,也许这就是血缘的神奇。她这刻才真的相信了眼前的老者的确是自己的父亲,据说还是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无名有实的“皇帝”。
    “你真是我爹吗?”
    “傻女儿,爹怎么会有假呢?爹还没有糊涂到随便认女儿的程度。这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愿意冒充我的女儿而不得。你才是洒家唯一的女儿啊,宝贝,别哭啊!”魏忠贤叫女儿别哭,自己却是涕泪四流。“叫我一声爹好不好?”
    魏凌云的嘴嗫嚅着,半晌才终于鼓足了力气和勇气说了一声:“爹,爹……。!”
    魏忠贤当场嚎啕,“老天,你怎么要这么折磨洒家的女儿啊,你让他受了多少的苦你知道吗……。洒家的女儿千金贵体,怎么可以受你们如此的摧残啊?洒家的宝贝女儿啊!”
    “爹,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听说爹是杀了好多人的九千岁,对不对啊?”
    “女儿,爹是杀了好多人,但那些都是坏人。爹一生没有对不起人,只是辜负了女儿你啊,让你受苦了!呜呜呜…。”一代枭雄魏忠贤第一次哭得如此的汪洋恣肆。
    “爹……”魏凌云从这个老者对自己的爱抚中感受到真正父爱的伟大力量,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女儿,爹的宝贝女儿啊……。”大奸大恶的魏忠贤也有真情,真是令人嘘嘘啊!
    父女俩哭成一团,周围的侍卫们也为他们催泪。他们第一次看到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显得如此多情而慈爱,和平时那个凶神恶煞、疾言厉色的九千岁完全判若两人。
    早在旁边观察动静的山东和直隶天衣帮看到如此情景,也不好上前抢人,打断人家的天伦之情。看样子,他们要救的“秦大嫂”的确是魏忠贤的女儿。
    “看来真是老天开眼啊,涿州的菩萨就是灵验,护佑洒家位极人臣,护佑洒家重享天伦。就冲着一点,洒家要给涿州免钱粮一年!捐钱百万给各寺庙!”魏忠贤激动异常,他如今真的相信冥冥之中只有天注定。每次来涿州进香总是会碰到让他喜极而泣的事情,如今依然应验。
    魏忠贤父女俩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了八抬大轿。涿州的百姓不恨魏忠贤,因为魏忠贤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好处,经常免他们的赋税和钱粮。虽然对于东林党人来说,魏忠贤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这些政治上的东西他们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是哪位官爷会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拥护谁。换句话说,魏忠贤在涿州老百姓的眼中,不但不显得可恨,反而显得“可爱”而真性情。
    山东和直隶天衣帮的人马这个时候非常的迷茫和彷徨,他们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人要不要救?若是救,为了谁?天下就没有听说要将女儿从父亲的手中救出的道理;若是不救,那就违背了帮主的命令。按照天衣帮的帮规,不听帮主号令者,一律逐出帮门,用不再录;严重者可以杀无赦。
    还是山东分舵的黄宁舵主说话了:“人家是天伦之认,我们有什么道理夺人天伦之乐?人我不想劫,要劫你们劫。就是帮主到时候要逐我出帮,我也认了。”
    众人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他的做法了。他们也相信帮主不会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众人商量再三,还是用信鸽给帮主发去了急件。说明事情缘由,共同请求帮主逐他们出帮。
    远在苏州的秦弓侠得知此事,狂吐了一口鲜血。吐血的原因也许有二:一是心爱的女人落入他人之后,不知道何时能得见;而是他心爱的女人竟然是天人共愤的大魔头魏忠贤的女儿,以后要是面对起这件事情,你让他情何以堪?
    缪方雍连忙安慰大哥秦弓侠,让他宽心,只要有缘,以后终会重聚的。
    而对于天衣帮弟子对自己的忤逆,缪方雍也无可奈何,表示理解。的确,任何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难以抉择的,何况都是热血的江湖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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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知后事,请看下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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