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县永远的被埋于地下,而山脉却活生生的被分割成了东西两侧,东西两侧的翡翠山脉中间的便是西部荒原,那里苲草丛生,周围更是无人区,或许真的只有傻子才会到这里来。
只是大家谁也没有退缩,我的坚持也有一大部分来自于他们的支持,绕过那弯曲纵横交错的荒原,不时窜出的硕大的老鼠吓得我惊叫不断,他们见了嘴上不说,可是脸上写满了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满脸尴尬的朝着远方看去,满目依然是苲草横生,没有尽头的路究竟等着我们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只是大家互相鼓励着不断的前行。
当我们终于走出来时,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虽然没有鸟语花香,虽然没有满目的郁郁葱葱,可是依然让我们擦拭完额头上的冷汗后,欢快的笑了起来,忽然我们顿时止住笑声,一群衣衫破烂的,满脸饥荒的人出现在不远处,他们虚弱的互相搀扶着,拄着拐杖,静静的茫然的看着我们。
我颤抖着拉着缰绳,壮着胆子的往那边而去,“我是来给你们送药治病的”
那群难民终于回过神来,瞬间向我们涌来,满是惊喜的看着我们,本是绝望无助的眼睛变成了希望的兴奋。
白面书生朝着他们大声的叫道“大家请安静,让我们稍作准备”
大家齐心协力,很快的搭建起帐篷,升起了煮饭的火苗,他们也拿出从山野挖来的野菜瓜果,我们带来的粮食并不多,所以胖子也就规划好的省着点用。
我一一的检查那些难民,大多数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年已经悄然的离去,我让那些重症的病患睡在帐篷,轻微的就安排在帐外,好在没有集体性的病症,可是人数实在太多,还是有人倒地不起,离开尘世,他们就会默默抬着他往山后面的细长的峡谷走去,那里已经掩埋了许多难民,没有棺椁,没有墓碑,只有一声苍凉的大叫“兄弟------走好呀---”
我没有歇息,不间断的发着已经沙哑的声音,吩咐书生找出一一对应的药材,然后一一的煎熬,我的眼里满是泪水的看着那些拒绝医治的老人,他们说已经活了一辈子了,要把生的希望留给那些孩子和年轻人,他们说年老了遇上战争那是因为华国再也没有了洛君,如果真的死了也好,那样的话就到地下好好的伺候洛君。
留着泪水的加紧治疗,过多的推搡只会浪费时间,只会让生命流逝,老人如此,娘亲如此,孩子们的爹爹更是如此,他们一一的避让开,我感动着对孩子们说,一定要记住这份恩情,将来若是出去了就要好好的对待人生,好好的孝顺父母长辈,他们满是稚嫩的脸上有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他们的眼里多了一份承重的深沉,比起那些流血的伤口更是让我心痛。
我更是加快手里的动作,给孩子们检查,从他们的爹娘手里接过那些生病的孩子的时候,更多的是接过了沉重的责任,那种希翼的目光让我满是振作精神,十八个-----十七个--十六个----数字在渐渐的减少中,我转眼看着那些神态安稳的老人们,他们虽然历经沧桑,虽然满是劳累的苦楚,可是我还是竭尽所能的争取时间去救治他们,好在孩子们本就是受到他们爹娘的细心尽力的照顾,重病的孩子不多,只是一路颠簸转换生活环境而照成的水土不服和伤寒病症,经过针灸治疗和草药的内服,差不多可以无需担心生命。
为了不打扰我的安心治疗,他们大都默默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可以让我感受一种无言的激扬,无言的感激,发自内府深深的折服于我的付出。
我没有稍作休息,即刻检查那些老人们,他们的豁达开怀让我看出了岁月的芬芳沉淀中
浓浓的香气袭来,传承这种芬芳给是给予后世最为美丽的礼物,我们何其的幸运,在这样的荒野我们彼此互勉。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匆匆,即使平日一向冷漠的暗影也是满山的打猎,没有想到的是瘦高个竟然是个制作工具和挖洞的高手,他带着青壮年很快的就挖通了几个原本堵塞的山洞,那里还算温暖,我长呼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寒冷加重病情,终于不用担心寒雨把熬药的炉子打湿,大家慢慢的搬进山洞,老人们都默默的坐在一边,孜孜不倦谈论着有关洛君的往事。
可是转眼,粮食越来越少,好在暗影打回的猎物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看着他每天一早就走进深林里面,总是在夜幕降临时才回来,直到我无意间的看见他躲在一边,往衣服里面涂抹治伤药膏,更是见到他衣服上渗出的血迹时,我猛地丢下了手里的药丸,拉着他走到了一边“干什么,不用你来,我自己涂抹就可以了”他倔强的说道。
“你别动---”我的声音已经累得不行,身体一阵的晃动的往他的身上倒去,像是不小心的压倒了他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只是没有闪躲,而我的手触及到那温热的血腥时,我忽然的一个振作,弹跳般的拉开他的衣物,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满身的凉透,他的身上黑洞般的伤口依然冒着热血,我快速的止血上药包扎,不用问就知道是在行猎时别野兽的利爪割伤,而他固执的只是换了件衣服,“为何瞒着”我强忍着痛楚的问道,太多的血腥留在了鼻尖,瞬间落下的泪水模糊了眼睛。
“小事一桩,你不也硬撑着,你去忙着,我明天---”他朝着那边的山谷看去,我知道他是要做些什么。
“明天哪也不许去,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我果断的说道,这一次大家的体力都在透支,却没有人抱怨,满负荷的承受着这里的一切,只是我们人数实在太少,需要救治的人实在太多,我无力的看着苍茫的大地。
来到这里已经五天的时间,眼看天黑压压的就要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要在这西部荒原度过了,那时候白雪将会掩埋一切,那时候山间的打猎将会更加的困难,即便是山洞里的也会寒冷刺骨-------,
我不敢想,想多了就会害怕,带来的人我想他们能够安然的和我出去,这里的人也希望有一个好的妥善的方法安置,可是有谁能够来到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又有谁会帮助他们和我们?
鹅毛般的大雪还是如期而至,我们绝望的看着纷飞的雪密密麻麻,厚厚重重的在天地间飘扬,第七日,断粮已经一天,我们大都沉默着留在山洞里面,我已经累的浑身无力,脑海中总是出现我八岁时期的那个腊八节,娘亲满是慈祥温柔的给我穿上红色云锦缎夹袄,爹爹拿着精致的小暖炉给我放在手中,拉着我去参加腊八节,我回头看看哥哥个个手里拿着从各地带回的玩意,郑重的递来,若是遇上我不满意的眼神时,娘亲总是怒气满脸的看着哥哥们的苍白的脸色-------那样的日子还会有吗?
“东家,你怎么了-----”书生也是满脸的憔悴,喉咙沙哑,眼睛充血犹如兔子般的看着我。
我顿时一个激灵的看着大家“大家听我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只是眼下山路被封才耽搁了,大家相信我”虽然很小的声音,可是大家还是受到鼓舞,在他们眼里本就是命悬一线的人,本就是没有任何的希望生存在这里,他们说很感谢我带来的那些药,挽救了那多多的人的生命。
次日,我已经无力的靠在山洞口上,书生他们也是一样的衣衫凌乱不修边幅,我们也成为了难民,漫天的飘雪染白天地,覆盖住我们的最后的希望,眼下剩下的人已经不可能迎着大雪往外走去。
山洞中传来草药的飘香,那是我配置的御寒汤药,眼下只有无尽的等待,冷易邗没有前来,他一定是在华国遇到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我不断的劝说自己,可是心里头那种隐隐的不安总是围绕着我。
就在我们绝望的眼神交流的时候,就在瘦高个终于忍不住的告诉我们他的妻子就在华国的南宫家当佣人,如果我们其中有人能够走出去的话,希望就让我们能够去看看她,告诉她,陆离崖也曾放下骰子,救治过难民。
胖子他说自己的家人就在那个边界上的小镇,住在五棵树边的石巷口边,有个儿子今年四岁,他的名字就是王胖,希望有人去看看那个幼年的孩子------
白面书生终于支吾的说道,他的本名是刘允,是麟国的刘氏家族最小的儿子,因为不满意父母的婚约而逃出了家中,他现在想想那个女子也是不错,是个长的清秀端庄的大家闺秀,他说如果走出去的话就好好的同她成婚,如果真的出不去的话,那就让他长埋于此,这里是他生下来以后的第一次真正的没有任何私心的帮助别人的地方-------
整个洞里,变得温馨而充盈着暖暖的温情,所有的人静心的聆听大家的述说,那些未完成的诺言,那些久违的亲人,那些离别的故事,那些经年的愿望--------都缓缓的说了出来,没有流泪,只有后悔没有好好的珍惜,没有伤心,只有祝愿自己的亲人能够好好的生活-------
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前途的渺茫,他们说完后,就齐齐的抬头看着我,我心里一酸,我说,如果走不出去的话,希望他们看见一个叫冷易邗的商人时,告诉他来生相约,我一定好好的嫁给他,即使他再给我休书的话,也不会再离开,会赖着他,会留在原地等着他前来接我回家-------
暗影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忽的起身,往洞外跃去,“回来,你干什么去”我沙哑的叫着。
“我出去找人------”他纵身跃入漫天的大雪,很快消失在我的眼前。
眼见黄昏时分,当远处的一群人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时,我如同十天前的这些人出奇沉默的看着,仿佛眼前出现的是幻觉,恍惚间,我看着高大的身影向着我走来,那件厚重的裘衣瞬间的披在了我的身上,一阵干爽温热的气息让我记住了一生,满身的寒气瞬间的消失殆尽,我们得救了,心里大声的呐喊着,那不是幻觉,我的眼泪如倾倒的落在了他的手心里面,我的身子终于坦然的跌入他的怀里-----
醒过来的时候,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没有了浑身的寒冷,没有了呼啸的北风,依然是满身的倦意,我看见了床头边上的墨祺,淡淡的熏香散在四周,“小香,我带你回来了”这句话让我不由的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身在何地“小香,这里是华国的炫城,别动―――饿吗,先喝点粥,有什么疑问的话,等会再问”他端起了清粥,我想自己来,可是他依然喂着我一口一口的喝着,秦川香米的味道,暖暖的进入我的胃中,身体渐渐的变得有力起来。
“墨祺,我出来了,那边的人?”小声的问道,发出的声音不再沙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看见他我还是有些害怕,虽然他很是柔和的同我说话
“那些人,已经安顿在边界上,新的君王已经称帝,不用再颠沛流离了,你昏迷了五天”他淡淡的说道,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年轻的身影踏着千万士兵的血肉,通向帝王的宝座,黄金铸成的金黄宝座。
“哦,那就好了―――还有暗影――”我继续的问道,见他嘴角的弧线微微的上翘,笑的有些邪气,只是不明白的是他一改往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那种远离我的漠视。
“小香,那些人很好,你的几个手下都来了,他们想要来看你,只是被我阻止了”他的脸色有些潸然,让我觉得似乎有事瞒着我。
片刻后,他变得温和而平淡,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眸子向着我扫来,如同流星划过暗夜般的让我的心里一颤,这个男人怎么了,为何这样的看着我。
“我想起来了――”我起身,见到里面身穿内衣,衣襟处更是露出洁白如雨般的肌肤,立刻红着脸的往被子里躲去。
他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般的不见一丝褶皱,可是抹不去眼里的那种久久的想念,我如此近的看着他,如此清晰的看着他,鼻尖上的几粒雀斑像是经久的痕迹,落如我的眼帘。
关上门的时候,他蓦然回首道“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只是我又来晚了,让你受苦了”他的话让我的鼻子酸酸的,我愣怔的坐在床头,不再有那种淡淡的疏离,不再总是在远处暗暗的关心我,而是如同久违的亲人般的向着我慢慢的走来。
他走出门外,几个俏丽的丫鬟进门而来,端着盛放温水的紫铜盆,拿着柔白的云锦芙蓉裙,我懒懒的坐着,任由她们梳洗打理,直到她们小声的赞叹道“姑娘好美―――”
我没有照镜子,走出门外时,暖暖的风扑面而来,我深深的的吸了一口气,看见了他站在院落中间,本是背对着我的身影忽然的向着我转过来,他朝着我缓缓的一笑道“远处的韵苑里面有新沏的茶水,我有话说―――”
“哦----”低着头跟着他慢慢的走着,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等在那里,直到我走到他的身边时,他才慢慢的和着我的步子走着-------
“喝吧,这是从老君山最高峰采集过来的云润茶,喝了可以延年益寿”他向我看过来,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似的。
“大约在十二年前,那时候你应该只有四岁,爹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穿碎花裙,扑闪着大眼睛就是一味的哭闹,到了晚上更是不肯睡觉,每一次都是爹给你施针,娘搂着你,才能让你安然入睡,可是那样的话,就会让你产生依赖,所以才用金针封住了你的记忆,让你忘记那段残酷的记忆,并且种下了失忆灵蛊在你的脑海中,让你可以真正的快乐起来的生活。你整天的围着我央求我陪着你满山的乱走,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对着你冷冰冰的,直到有一次你一个人在山里走失了,满山的叫着我的名字的时候,当我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暗暗的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可是这样的日子终于在两年后结束,魏家的人还是把你接走了,尽管那时侯你哭的死去活来,拽着我的衣物不愿意放手,可是你还是走了-----”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仿佛回到了过去,远方的天空仿佛变得暗淡下来,云层被乌云遮住,阳光变得阴柔起来,我的心头变得慌张的不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封闭我的记忆,那个失忆灵蛊就在我的脑海中,为何从来没有感觉到,可是既然失忆灵蛊在我四岁之后种下,为何我忘了所有关于墨祺的一切?
见我茫然,他恨恨的继续说道“是你的师傅,自以为是的解开你的蛊,让你又回到了最初的哭道不安,神情恍惚的生活,那时他带着你重返了灵雀谷时,我真的很开心,可是就在爹重新给你种上蛊后,你醒来后忘了我,忘了你最为喜欢的梦蓝,你还是走了,跟着魏家的人走了,走的时候,你的记忆也就从种上蛊的那刻开始,直到暗影无意的将你带回来,我们才又重逢,你在雀谷里面学习医术的时候,我在暗处看了只想鞭打那个自以为是的你的师父,他自夸自擂的把无用粗浅的医术教你-----”
“我在昆仑山上的千年寒冰洞里,养着那个解你蛊的母蛊就在冷易邗带你走的时候眼见就要成熟,我不得不让你离开,怕他铸成大错让你为难,而我则赶往那里取来母蛊,香儿,你可想好了,你是否愿意解开记忆,解开心头的迷茫,解开失落的记忆”
他的脸变得郑重起来,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怎样的痛可以让我不断的哭闹,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我的过去,丢了的往昔即使让我痛苦不安,我也想知道。
本章完,这两天很忙,所以更晚了,对不起大家了,喜欢的话,就请继续的支持念楚努力的写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