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体贴的伺候我沐浴更衣,让我想起了绿意和红莲,想来她们应该到家了,初秋的日子里,总会有慈祥的嬷嬷们,给我们端来浓香的绿豆汤配着亲手制作的玫瑰香膏,那样的日子,离开自己已经很远了,仿佛是秋日里,蒲公英飘满院子的那刻,想去抓在手心把玩,可是总会在十指间缝中溢出来飘向远方,我轻叹一声,满脸的倦意,沐浴后的微红脸颊上的淡淡粉色红晕,犹如盛开初期的桃花瓣中那抹最美的娇颜,斜着身的倚在软榻上,倾斜的头发凌乱的飘落在身前和后背上软榻的扶手上,“姑娘,你真的好美”。
门口一阵清风吹来,门扉“枝桠”一声的打开,我抬眼望去,见方之沂拎着一个两层的食盒,脸色一愣怔的看着我,目光一亮,愣神的兀自站着,没有动-----
我看着他手里的食盒,嗅到一股子清香,忍不住的嚷道“你给我带来的什么呀”
“哦-------你饿不饿――那个我------”他语气打结的说着话,脸上红红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现在很热吗?
我朝着他重重的点头道“有点――”
食盒里,装着清淡的小米粥已经一些碧绿的小菜,让我的胃口大开,边吃边疑惑的问他“咦―――你不用去大堂吗―――”
“来看你,问你要不要通知那个冷易邗来―――”恢复如常,他对着我怪怪的一笑,那个小丫鬟浅浅的一笑,悄悄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好,你立刻通知他,去呀―――”咽下菜肴,我冷气呼呼的朝着他哼声道。
“脏丫头,真的―――”他的皱着眉,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一寒。
“是呀―――”起身,长长的难以抑制的掩着嘴打了个哈气,有些担忧的偷偷看他。
“睡吧,今夜就算天塌下来,我也给你顶着”迈出门外的身子,忽然的转身对着我沉声的说道,他的眸子渐渐的柔和起来。
门外是无尽的暗夜,一袭紫色衣带离开我的眼帘后,我一头倒在了床上,焕然一新的锦被里,有着阳光的味道,浓浓的睡意让我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我后来才知道,那一夜,冷易邗四处的找我,直到女仆拿出我写的字条时,他才停止下来,可是他没有就寝,直着身体,站立在微寒的秋风里,整整的一夜,如同泥塑般的一动不动,那夜,他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那是,一个明媚的春日,魏家后院内的听雨轩边的银柳树侧斜坡上的古亭中,一个是身着白衫锦衣,皙白的俊脸上有着阳光般的灿烂,一个是身穿青衣身形高大壮硕的年少老成,满目寒光中透着非凡高贵的男子,直视后院假山边上的一名身穿绿衣的女子,斜着身体靠在绿荫丛生的芙蓉池畔的白色晶石上,拿着碧绿的短笛把玩的她低着头,满头的青丝倾斜在一边,冷冷的眸子看着河里的红色鲤鱼。
见他出神,身边的朋友讶然的问道“冷兄在看什么,难道是那女子吗――”
年少轻狂的他满脸的傲气,“是呀,看她,怎么了”身边的男子一脸的黑线,对他冷冷的扫过来。
“冷兄,我劝你还是别存这样的念头,那个丫头呀,从小就没有情根,许多官家少爷,甚至皇家的皇子都为她打架,你猜,她怎样――”
他心里一沉,难道她是庸俗的女子吗,难道她会比较那些公子的身价地位财富还有权利吗“她怎样---”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也是完全有能力给她。
身边的朋友说“她呀,竟然冷笑一声,对着他们说道,你们统统的滚开,我谁也不喜欢,我就要自由自在”
那刻,他轰然的大笑起来“她我要定了,对了,魏兄,她是谁――”
身边的男子,一脸的苦笑,身上的鞭伤还没有好,那个腿走起路来,依然一瘸一拐的,还不是因为那丫头昨晚爬墙的时候,不小心的摔了下去,偏偏就摔在了他的身前,娘亲知道后,立马对着他一顿的鞭打,说是他故意的躲避小妹,说是没有让她摔在他的身上,那样的话,就不用摔伤了“她就是――――”
眼见身边的朋友脸色极端的不正常,他也没有再问,过了许久,才听见那个人缓缓的说道“冷兄,关于她的事情,你去问魏大,他比较清楚”
“好―――”眼见那个朋友一瘸一拐的像逃似的走开,而那绿衣女子远远地看见他之后,大声的叫道“魏三,过来,背我回去-――我走不动了,对了,刚才谁在鬼叫-------”
“魏四,你别管他是谁,看在明日你就要离开的份上----”当年的魏三,背转着身体,完全的遮挡住绿意女子探究的目光。谁也不知道,哪怕是稍稍的一个回眸也没有给那两个隔着不远的人,以至于多年后,发生着轰轰烈烈的恩怨情仇,那些飘落在红尘中的一个个闪亮的心灵让人痛,让人哭,也让携手的他们面对着今后的一生,更是紧紧的抓着身边人始终温暖的手,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片刻后,那个朋友真的背着那女子走了,尽管他的腿上一瘸一拐的走着―――
“香溢,你要的自由,我无法给你,你的一生只有我来相伴―――”
冷易邗的喃喃自语让后面树荫中的他全部一字不漏的听见,周身的寒意流溢在古树那凹凸的树皮里,随着深夜的万物一片宁静中,他们全部的陷入沉思中,心潮依旧澎湃――――
清晨那满山的鸟鸣,让我以为回到的幽静的雀谷,几乎在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长相清秀的小丫鬟已经端着水,轻轻的推门而进,“姑娘,你醒啦,果然是大少爷说的这个时辰”
“什么----时辰---”我带着清晨的慵懒,轻声的问道。
“哦,是奴婢多嘴了,没什么”我一脸的狐疑的看着她慌乱的样子。
等我梳洗完毕,她依旧低着头,不敢看我,“姑娘,你是想到前院用餐还是―――”
“到前院去-”我傲然的抬着头,精神奕奕的走着,一路上,拿着手里的碧绿的短笛把玩着,从小,这根短笛一直的带在我的身边。
“魏香溢,你终于出来了”那个打雷的咆哮声依约而来。
“哦,我那个――睡的很好――你怎么这样――”我脸色一变,他浑身的湿透。
“哼,你还知道问,说---你昨晚睡在哪里―――”重重的一声哼声。
我立刻上前,拉着他的衣袖,狠狠的说道“冷易邗,你想生病呀,还有我昨晚太累了,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他见我如此说,忽然的咧着嘴,露出皓齿的嘴角上扬,鹰般深沉的眸子骤然的柔和起来。而我或许是一时的心软,不知为何要向他解释。
他衣袖下的手,忽然的一个翻转,紧紧的被他拉着原本衣袖上的手,粗粒的茧子磨蹭着我的手心“走,陪我去换衣服--------”
幽静的竹林边上,我们携手走着,他一脸的喜上眉梢,健步轻快,我冷冷黑着脸,一路被强行的拉着的手,几次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依然的不为所动“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哼声的说着
“好,夫人――”他忽然变成一个顽皮的孩子般的,让我不知所措的瞪眼撇着他。
坐在他的房里,低头把玩手里的碧玉短笛,门口一阵飘香传来,“咦,姑娘,你在这里呀,刚才大哥他们怕你迷路了,到处找你呢” 方之敏恭敬的说着。
“哦,那我们过去吧”正想起身外出时,那洗浴完毕的人高声叫嚷着“魏香溢,昨晚你做的好事,现在就给我补偿―――”,他竟然赤着上身,而下身只穿了一条中裤,他眼睁睁的看着我眸子里的冷光和方之敏捂着嘴巴睁着眼睛,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大眼瞪着小眼------
“嗯----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边说边后退一个快速的转身,而我俩见他走开后,更是飞快的走出门口,一直跑到了院前,气喘吁吁的相视一笑,那一刻,我们之间总算是正真的和解了。
跟着她来到前院,抬头仰望,连绵的屋脊上高耸的龟麟雀蛇神兽仙禽,高高俯望着碌碌尘寰,在漫天漂浮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明亮的大堂前的汉白玉石柱前,一袭白衣的方之嶒伫立在清晨的迷雾中,阳光堪堪爬上远方的翠绿山脉,没有消失的雾气依然韵绕,相视凝望时,心里已经一片的苦涩-----
“香溢-------”他淡然依旧,从容的缓步向着我走来。
清晨洒水打扫庭院的奴仆们,一一收回那红艳的灯笼,夺目的银红化成了揉皱的狼狈,方家上下,没有人流露出悲哀的神色来,反而流溢出压抑已久的欢喜,那个紫竹林畔,芙蓉池边的幽静小院那谪仙般的三公子,忽然的没由来的重病,是整个方家的痛。
冷易邗神采飞扬的跨进客堂,一个转身,就在我的座位边上坐下,我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喝粥。
门口处,身着紧身玄衣的护院侍卫踏着稳稳的步子,“主子,有宫廷中的内侍前来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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