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霊一听,急了,“不要!哥哥!母亲已死,父亲又被困住,生死未卜,你若再有什么事,我……我……”
王贤霊握紧他哥的手腕,王贤知一把推开,吼道,“快走!不要啰啰嗦嗦的!妹妹们还要靠你保护!”
在他们谈话期间,黑衣人已然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其中一名男子哼道,“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乖乖留下受死吧!”
王贤知一阵懊恼,都怪他弟弟手脚这么慢,又犹豫不决,连累自家两个妹子,都要遭罪!
黑衣人提刀逼近,把他们困在圈中。王莺王燕相互拥抱着,脸上泪渍泥土,看起来狼狈到不行。
四双眼神中遮掩不住胆颤与恐惧,王贤知虽然已年过二十,但是他自小跟随在父亲身边,还是第一次独挡一面,而且面对如此厉害的对手。死亡的恐惧令他额上泛起点点汗珠。
黑衣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打算速战速决,纷纷拔刀冲去,突然间,林间微风错乱,虽然只是少许风声,但黑衣人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三人赶紧收回脚步,喝道,“谁?”
“高弶在此,诸位请回!”人未到声先至,何人有这等能耐?
别人听不出这声音主人是谁,王家四兄妹可熟悉得很!王家兄弟二人相视一眼,不敢置信来拯救他们的人竟然是那个小饭桶。
那群黑衣人听后,突然大笑,“‘银月枪王’竟然这样奶声奶气?该不会是个奶小子吧!要不然就是个娘们!”黑衣人仰天一吼,“不要给老子弄虚作假,还不快快给我现身?”
男子的吼声回荡三巡过后,高弶这才慢吞吞地从远处走来!其实他才刚到这里不久,方才说那句话的时候,人还远在一里之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他是故意大声吆喝,然后寻着他们的叫嚣声追来查探。
矮小的个子踏在铺满枯叶枯枝的道上,脚步稳重沉缓,没有一丝丝浮躁与动荡。
果然是他!这饭桶居然真的追来这里了!
王贤知皱眉道,“臭小子,还不快些离开!你没长眼睛还是真的不怕死?”
王贤霊吐了口口水,“饭桶,你别给我们扯后腿!我们已经分不出再多心思照顾你!”
高弶伸出小手挡道,“二位只需要照顾好自家弟妹便可!”随后,他朝黑衣男子们抱拳礼道,“高某不想大开杀戒,今日已经破例一回,不想再妄动杀念。但我应王世冲王叔伯的要求,前来迎接其令子令媛回家,劳请几位高抬贵手!”
三人一听,惊道,“王世冲没死?不可能!”
“高某赶得及时,王叔伯至今还留有一口气在。”
高弶一说,王燕突然欣喜叫道,“爹爹没死?太好了姐姐!爹爹他没死!”
王贤霊恼道,“安静,别吵!”他不是不相信他父亲没死的消息,只是这话从高弶口中说出来,听上去像是他救了他父亲一命似地!让人很不舒服。
黑衣人更是不信,恼道,“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枪王了?枪呢?拿出来亮给爷们看看?”
高弶悠悠然从背后掏出一截银棍,在手中转了几圈,轻轻置于地上。
黑衣人顿时大笑,“哈哈……棍和枪都分不清楚?”
当他笑声刚落,只听男孩手中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棍头瞬间伸长三倍有余,顶端那银晃晃的枪尖,折射出阵阵嗜血精光。
三名黑衣人纷纷后退一步,愣了好久。
王贤知看着那根比这傻小子的个头还要高的银色长枪,一声呢喃,“不……不会吧?”
王贤霊更是哑然,“不是传闻他英俊神武,器宇轩昂,身有一丈多高?”这三点可没一点符合啊!除非这是在写他十年后的样貌!
黑衣人也听过此传闻,但他们万万不会联想到这孩子会与枪王挂上钩!他们当然不会相信!
有人呼道,“别被他唬住!不过一个奶娃而已!先杀了他再说!”
此人一喝,剩下两人一点头,纷纷拔刀喝声而来。
树叶随之飞落,王世冲四位儿女全部半张着嘴,看着那名少年厮杀在人群中,才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卸了黑衣人们行动能力,但没取他们性命。
高弶收回兵器,拍拍身上尘土,蹲下身子扯下男子脸上方巾,问道,“你们可认得这些人?”
王贤知走前看了一遍,摇头道,“不认得。”
“好,那咱们走吧!”高弶走了几步,察觉身后四人全没跟上,回头问道,“怎么不走?”
王贤知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站在高弶跟前问道,“你……你当真是枪王?”
“谁?”高弶反问。
“就是那个破了周云镇三年悬案又智擒凶手镖头娘的‘银月枪王’高弶!”他们问得急切,那闪闪的眼神就等着他说是,或是不是!
“啊……”高弶明了,小小脑袋点了几下,随后笑道,“高某并非江湖中人,从未有过名号,什么枪王棍王的,估计是别人说着玩的。”
高弶呵呵一笑,王贤知和王贤霊也傻兮兮地跟着他笑了起来,就是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不过令他们震惊的是,那家伙竟然承认自己就是来自周云镇的那位英俊神武,气势非凡的……
“先别管这个!我且带你们回玄武门后还得去南阳,你们父亲身受重伤,虽然他在我临走前还未断气,就是不知道他那身伤,能不能撑过去!你们快些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高弶边说,边甩甩袖口尘土,帮他们领路。
原本相互拥抱瑟瑟发抖的两姐妹,倏地一下子撞开她们两位哥哥,先他们一步冲到高弶身后,一左一右抓住他的手臂。
高弶察觉背后多了些分量,连忙止步,回头问道,“二位姑娘?”
“我…。我怕!”王莺怯怯地说。
“高弶哥哥会保护我们吧?”王燕一边哭一边问。
照理来说,她们两个应该抱着王贤知的大腿哭着说,哥哥我怕之类……为什么却牵着他这个陌生人的手?
高弶扯扯手臂,万分无奈道,“二位姑娘,你们扯着我的手,我无法行走了!”
“那牵着就好!”两个女孩十分自觉地改为抓起他左右双手。
高弶僵着身子,万分小心又非常强势地把手心里地两只八爪鱼给扯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们自重一些!既然高某来救你们了,万万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的!你们站我身后便可。”
说罢,他又甩起袖子往前踏去。
王贤霊匆匆走来,朝她们一拍胸口说,“妹妹们莫怕,二哥我会保护你们的!来,牵着我的手!”
王贤霊伸出双手,王莺王燕看着那只乌黑的爪子,愤恨地一把拍掉,扭扭臀部又去缠着高弶。
走了不出十几里路,王燕突然哭道,“姐姐,我走不动了!”
“再忍忍!咱们的马匹丢了,除了走回去没别的办法!”王莺也累得快趴下了,但她没半句牢骚。
王贤知听见后,上前一把抓起王燕,往自己身后扔去。
王燕大叫,“啊——哥!你做什么啊!”
“你不是走不动吗?我背你!”王贤知说得理所当然。
王燕白白眼,她本来说那话,是想让高弶背她的,谁让他过来瞎扯蛋?误她好事!
走在最前的高弶,突然停下脚步,身后四人也跟着停下,王贤霊问道,“饭…。咳咳…。高弶,为什么停下来了?”
王贤霊本来想叫他饭桶的,但他突然想起他们两人实力差距就不知不觉改了口。
高弶摸摸肚子,苦恼道,“饿了!得吃东西!”
“……”饭桶果真是饭桶。这是王贤霊听了高弶那话后,第一个反应。
高弶回头吩咐道,“你们好好呆着,我去弄些树枝生火。”
“哦……”不知是谁那一声哦之后,高弶一瞬间从他们眼前消失而去,只留下一阵诡异的狂风。
“哇——”两个女孩好一阵感叹。弄柴火都这么威武?她们可是第一次瞧见!
两个男人却是一阵寒颤,“他到底是人还是鬼?没见过这样的轻功!”
那话刚落,高弶抱着一捆木材又直挺挺站在他们面前,好生回道,“这世上并没有什么鬼,只有爱扮鬼的人!各位放心,高某的的确确是个人!”
柴火拿来了,火也升起来了,两名女娃满是崇拜地仰望着高弶,问道,“咱们吃什么啊?”
“蛇肉。”高弶淡淡应道。
王莺王燕听后,脸刷地一下白了。
大多数女人都怕蛇这玩意儿,王莺王燕也不例外,只是当她们满心欢喜一顿饱餐的时候,竟然被告之要吃这种恶心的生物!食欲一下子没了!
高弶可不管她们什么心思,一人一根细竹枝分派到他们手里,为了等一会儿把蛇肉串起来烤。
王莺怯怯问道,“能不能换样东西吃吃?烤野兔,烤山鸡,烤野猪都行啊!”
“就是就是!”王燕也急忙点头,十分认同她姐姐的提议。
高弶摇头,“烤蛇肉方便,其他的还得出去打猎!”
王贤知听着想笑,“吃蛇肉不也要去猎蛇?难不成蛇肉自己会跑上门来?哪条蛇那么傻?”
两兄弟嗤笑一声,偷偷白了他一眼,对他的愚钝甚是摇头!不料高弶走离他们十步,在地上掏出一条绳状的物体,用力一撕,把那东西的皮剥了下来。
“啊——真有蛇!”王燕见了拔声尖叫。
兄弟两相视一眼望去,高弶手中当真握着一条长约五十多公分小蛇,那蛇如今已被拔了皮,血淋淋地不再蠕动。
高弶拨了蛇皮便扔给王贤知,吩咐道,“快串起来烤了!”他边说,边在草丛里又掏出一条,拔了皮剁了头扔到火堆前王贤知的脚边,吓得他把脚缩了几下。
高弶再走几步,抓一条,砍了扔掉。走几步,再抓一条,砍了继续扔掉。
王贤知看着脚边密密麻麻越堆越高的蛇堆,数数,竟有五六十条,就算他再不怕蛇,看见这么多被扒了皮的死蛇,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这么多?”
王莺王燕捂着小嘴作呕,极力忍着晕过去的冲动,
别说那两个丫头,王贤知看了也开始反胃了,他们火堆前,几乎快成死蛇窟了!
王贤霊突然指着某只被砍下来的蛇头问,“大哥,那些不是毒蛇么?”
王贤知顺着他食指望去,瞧见这些蛇头皆是毒蛇,品种多得出乎意料,他低头一想,猛然惊道,“坏了!是百蛇阵!”
高弶拍拍手,回头蹲坐在火堆旁,串起一条蛇便烤了起来,蛇肉哧溜作响。
“高弶!你!你还吃?”王贤知失声大叫。
高弶莫名其妙反问,“为什么不能?我肚子正饿着呢!”
“这是白虎门‘毒蛇公子’秋四维的百蛇阵,你吃了他的百蛇,他定会与你拼命的!”
“啊,是嘛?”高弶吃得不亦乐乎,百忙之中还抽空应他一声。
他好端端与他说话,他竟然这般无视自己,王贤知气得脸红鼻子粗。
高弶叹了口气,有气无力,懒懒应道,“这无端端的,人家百蛇阵为何会放在这里?”
“嗯……估计,他本人也到了吧!”王贤霊应道。
高弶咬了口半生的蛇肉,嘀咕又问,“既然他人已经来了,那为什么躲躲藏藏不肯出现?却放满毒蛇,遍布四周?”
“这……”王贤霊傻傻地呢喃一句。
“别想了!”高弶招呼道,“人家过来本就不怀好意,你还要我跟他客气?难道明知道他要放毒蛇咬我们,我们还得毕恭毕敬把这些玩意儿请到身边一起喝茶聊天不成?呼——好烫好烫——”
两兄弟听着有理,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王贤知看他吃得开怀,胃里一阵泛酸,“这毒蛇肉能吃吗?”
“毒蛇肉本身无毒,当然能吃!你们也吃吧!那么多蛇,我一个人吃不完!”
“我…。我才不要!”王燕连看都不敢看,一直背对着死蛇堆。
王莺也摇头拒绝,“我也不要!”
两男两女都拒绝吃蛇肉,站在一旁,静等高弶坐烤蛇肉。这时,树林当空传来唰唰几声,树叶随之飘落,一名阴沉的面具男子出现在树梢上。
那男子一身黑衣,脸上面具只有一半,盖住左半张脸,右边脸颊能见半个鼻子、半张嘴和一只眼睛。来人正是‘毒蛇公子’秋四维。
秋四维见地上那堆死蛇,半张着红唇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原本预计先把毒蛇放出来,然后帅气登场,只要待他一吹笛子,毒蛇便会把他们团团包围,但他万万没想到,当他赶到这里时,蛇都没了!
高弶吐掉嘴里骨头,一擦嘴角,跨前一步问道,“阁下前来找谁?王家四兄妹?还是在下?”
秋四维瞪向高弶,阴测测问,“你就是枪王高弶?来自周云镇?”
“在下乃常州人士,只是途中路过周云镇!”
“那就是你了!”秋四维飘然落下,站离高弶十步之遥,“我来替我妹妹报仇,你可有怨言?”
“没有。”
秋四维本以为他会鸣声喊冤,大叫不公,但高弶的答案却出乎秋四维的意料。
高弶双手负于身后,在秋四维看来,认定他是在为自己壮势,不过看他小小年纪,这架势一摆,还蛮有威严的。秋四维正这般想着,不料下一秒,高弶把手自背后伸出来,手中细枝上还挂着一条刚刚烤好的蛇肉,塞进嘴里细细品尝。
原来他把手伸在背后,是在烤蛇肉。
“你!”秋四维咽了口气,愤然一指高弶鼻子,吼道,“你这小子,吃我宝贝不说,竟然还这般堂而皇之?快过来给我受死!”
高弶好生问道,“能否稍等片刻?”
“干什么?”秋四维口气不佳。
高弶一指地上蛇肉说道,“还有那么多没吃完!可不能浪费了,兄台能否等我把这些东西全部解决后,再与你一决高下,如何?”
“……”
这臭小子,当真气死人不偿命!那些蛇,可是他的兵器,哪有人像他这样当着兵器主人的面,说要等他把他的武器解决掉再来决斗的?
“你给我去死!”秋四维咬牙大吼,飞身扑了过去。
高弶拿着细枝当武器与他交手,秋四维轻功了得,身形如同黑衣魅影在人前飘过,眨眼间便偷溜到高弶身后,袖口射出一条晶红色小蛇。
高弶眼疾手快,一回身,横空拦下飞蛇,两指捏住蛇头,盯着毒液四溢地蛇牙,思索片刻,“……肉太少,赛不了牙缝!”
“你!你!”
高弶摇摇头,叹道,“这位兄台,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你是打不赢我的。”
“你不过是个奶娃而已!我秋四维横扫江湖数十余年,还从未吃过败仗!”
“那是因为你的百蛇阵确实厉害,可是眼下,百蛇已被我当成下酒菜,便如同你被人缴了械,你赤手空拳如何与我厮杀?”
秋四维后退一步,沉默着不再说话。
高弶上前一步,又道,“秋末琅被擒,并非她与我决斗战败之故,她借杀机,无辜残害三名女子,理当交由官府缉拿,可她又不知悔改,越狱后寻葛夫人柳云仙报仇,被葛洛葛大侠擒住送往白虎门,这些江湖上早有传言,你莫要跟我说你不知情!而方才你却连问都不问,直接判定是我残害你家妹子,宣誓替她报仇,你不甘与我讲理,那我还有何话可说?”
秋四维脸一红,显然被气得不清。
高弶再上前一步,继续说道,“我本不想与你理论,你想打,我便接。但是眼下,你确定要继续下去?”高弶摊开掌心,朝他招招手,“你要打就快些,我还得送王家四兄妹回门,不打就请绕道。”
秋四维一咬牙,静思片刻后,狠狠回道,“好!你这臭小子,今日这笔帐,我迟早会跟你算清楚!”
秋四维飞身跳开,消失在碧落林内。
“高弶哥哥好棒哦!”坏人一消失,王燕马上拍手叫好,纵身跳到他背后想抱他,给他一个美人抱来奖励奖励他。
高弶当然察觉到了,却当做没看见,抬脚闪开,嚷道,“诸位,该启程了!”
“哎哟——”王燕掉在地上,委屈地嘟起小嘴。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不解风情的傻木头?连美人抱都不要,只知道男女有别啊,什么授受不亲啊……
王世冲身受重伤,被送回玄武门,高弶带着王世冲的儿女们回门,也未见他睁眼。
林惠的尸首被带回玄武门,王世冲的大师兄,天罡派的派宗关天煞,替自家师弟料理师弟妹的身后事,并忙着追查刺杀王世冲的黑衣人来历。高弶的存在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王家四兄妹带过来的一个童年玩伴,而不是拯救王家四兄妹神秘高手,他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没问过。
王家四兄妹披麻戴孝要为母亲守灵,高弶任务已尽,正准备离去,不料玄武门弟子来报,碧落林上山的路口被岩石挡住了。
王莺王燕趁机游说他再多留几天,顺便拿痛失爱母的悲痛心情获得他怜悯,最后终于劝说他在玄武门再住一宿。
其实高弶只是觉得,从这里去南阳县不过大半天的路程,路段被岩石所挡,若要绕远路,起码花上三天的时间,还不如等玄武弟子把石头搬开后再行前往。
关天煞安排好了他的屋舍,又去忙林惠的身后事,这时,门下弟子匆匆来报,“师父,葛洛葛大侠求见。”
“葛洛?”关天煞摸着胡须深思片刻,想不出葛洛过来见他所为何事!他与绝情七剑素无渊源,莫非,他是为了王师弟而来?
关天煞急忙跑去厅堂,接见葛洛,一进大厅,见客位上静坐着一名俊雅贤士,体格雄魄,气韵不失为一方豪杰美名,唯独身上少了个佩剑。
‘御水剑’葛洛……听说此人已经退隐江湖好多年,因为发妻不喜欢他喊打喊杀。不过就算他退隐江湖,但也免不了与江湖中人再度交涉。如今他行走四方,不带佩剑是因为他对妻子立下了誓言,可没了兵器的剑客到底该如何自处?莫非他对自己的本事,当真十分自信?
葛洛一见关天煞,立马起身相迎,“宗师!晚辈冒昧前来拜见。”
“哪里哪里。不知葛兄过来是……”
葛洛轻然一笑,“听说高贤弟也来门上做客,高贤弟救过吾妻一命,而我当时却在外奔波,连他离去时也未能见上一面,刚巧这次押解秋末琅回白虎门,特此过来想与他会一会,晚辈惭愧。”
关天煞听着糊涂,不住抚着腮胡,问,“葛兄所说的高贤弟是?”
葛洛微愕,忙道,“高弶。”
“莫非是……枪王高弶?”关天煞听后,比葛洛还愕然。
“呵呵,正是。”
关天煞顿时笑开眉睫,“葛兄弟真爱开玩笑,高大侠何时来过我们玄武门!我怎么不知道!”
“嗯?”葛洛狐疑着,“莫非是我听错了?”
断剑山庄的消息最为灵通,这消息不可能有假才是,不过关天煞也没有理由故意藏着人不让他见,葛洛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无可奈何,想了想,葛洛抬手礼道,“既然高兄弟不在门上,那晚辈不打扰了!”
“嗯,关某不送。”
关天煞送走葛洛,身后弟子前来询问,“葛大侠怎会突然提起枪王?莫非,王师叔重伤,是因他而起?”
“嗯……”关天煞摸着胡须,慎重思考着可能性,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拿捏不到准头。
关天煞仍在静思中,门下弟子又有人来报,“师父!师父!白虎门毒蛇公子在山下嚷嚷,说要我们交出高弶!要不然就算我们打通了碧落林的道,他还是会扔山石堵上!”
“秋四维?”关天煞脸色顿时铁青,吹着胡须恼道,“白虎门宗师竟然放任弟子这般嚣张,先是秋末琅残杀无辜百姓,现在又怂恿她师哥过来寻仇挑衅?别说枪王不在我们玄武门,就算他现在就住在我们这里,我关天煞也不会把他交出去!”
来禀报的弟子,直点头称是,“师父说得没错!白虎门的人最近实在太嚣张了!师父,要不要派弟子下山教训教训那个姓秋的!”
关天煞急忙摇手,“不!若按秋四维的性子,如果知道高弶就在我们玄武门,定会偷偷摸摸闯来暗算!如今他却虚张声势,定是他从哪里得来不可靠的消息,听闻高弶来过我们玄武门,四处吆喝只为一探虚实!”
一旁四名弟子听着糊涂,“弟子愚昧!不知师父作何打算?”
“哼,咱们按兵不动,不过,我们要先放出风声,就说高大侠的的确确在我们玄武门入客!只要秋四维胆敢潜入我们玄武门偷袭,我们就有理由把他拿下查办!哈哈哈哈……”
关天煞摸着胡须仰天大笑,对自己的主意万分赞赏。
高弶被玄武门的弟子带去参观玄武门上上下下,刚巧经过厅堂就听见关天煞自鸣得意的大笑声,一时好奇就顿下步子仔细听了听。
替他带路的玄武门弟子也十分好奇,站在高弶身侧偷听着内幕。
关天煞收住笑声,立马吩咐道,“既然要唬人,就唬得逼真些,你们快去找个生面孔,再给他配个枪把子,涂上银料。记得挑个英俊潇洒,威风虎虎的俊小伙子,才配得上‘银月枪王’的称号!”
“是!师父!”四名弟子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回头又问,“可是师父!方才您已经明确告之葛大侠,高弶不在咱们门第,如今咱们又要放出风声,葛大侠听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关天煞一挥手,笑道,“不用多虑!葛洛既然已经退出江湖,就不应该再问江湖之事!如果他再登门拜访,我再告诉他实情也不迟!”
“师父说得是!说得是!那弟子们去寻替身去了。”
高弶站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但大致能明了一件事。关天煞想找个冒牌替身顶替他的身份,至于缘由就不得而知了。葛洛过来找过他,但被关天煞赶走了,也不知是何理由。
集伝镇四方客栈,楼上三四层是厢房,楼下是茶馆,茶馆人数不多,是因此时此刻未到吃饭的时辰,留下歇脚的,大多都是些路过的旅客。茶馆内独坐一名少妇,少妇身后只跟着一个武夫。少妇喝着茶水吃着糕点,翻阅手中账本,看她气魄,精明能干不亚于这里旅店的老板。
客栈外,一名俊秀男子步进店门,笔直往那贵妇身旁落座,“夫人,旅途可有劳累?”
“怎么会!这里离周云镇也就三天的车程,我虽从不出远门,倒也没这么娇贵。”那女子笑如昙花一现,煞是惊艳。
坐她身旁的男子,脸色微红,怕是受不住美艳娇妻对他的媚笑。他埋怨道,“既然要我谢恩,知会我一声便好,为何非要亲自过来?”
“姓高的那小子,我喜欢的紧,想他年幼痛失双亲,不如把他收为义子,让他今后有个着落,前几日他走得匆忙,连让我提的机会都不给。”此女子正是多年未能得子的柳云仙,身侧便是她的夫婿葛洛。
“夫人说的是。”葛洛刚从玄武门走了一遭,未能如愿见到高弶,“可是奇怪!玄武门关天煞说高贤弟没去过他们门第!”
柳云仙听后,合上账本,狐疑着问,“不可能啊!且不说咱们断剑山庄消息有多灵通,眼下就是随便问个路人都知道,银月枪王入客玄武门。”柳云仙想了片刻,笑问,“夫君,莫非是你做了什么,得罪过关天煞,所以这回,他故意把人藏了起来,不让你见?”
葛洛立马驳回,“怎么会!我与青山四门素无瓜葛!”
“哼!素无瓜葛还能惹上秋末琅?”
“嗯……”葛洛这下词穷了,瞒羞道,“或许有这可能!”而他忘记了。
“既然关天煞不让咱们见,那咱们先在这里等着!反正那小子迟早是要下山的!下了山赶去南阳县,还不是得路过这里?”柳云仙说得淡然,心思却生得紧密。
这时,屋外匆匆跑来一名丫鬟,气喘吁吁地朝柳云仙报备,“夫人!夫人!听说,恩公下山了!不过他没出山门又上山了!很多姑娘在山脚下,都瞧见了呢!”
“嗯?”柳云仙愁眉,“小翠,我让你去买松果,你跑哪去了?还打听到这些消息?”
那小翠正是高弶救下的卖身葬父丫头张小翠,这次柳云仙出门,张小翠哭跌爬滚都说要跟来,就算柳云仙不肯带上她,她也有本事徒步跟上。柳云仙怕了她那性子,只好答应带着她一起上路。
张小翠脸蛋儿红扑扑地,指着门外眯眼笑道,“不是我去打听,是街坊的姑娘们都在说这事儿呢!”
“怎么?”经她这么一说,柳云仙也好奇起来。瞧张小翠说得,不就一个毛头小子嘛!能闹出这么大的轰动?
张小翠捂着脸蛋儿,腼腆地笑道,“她们都说恩公长得玉树临风,英俊非凡!绝对是个难得的豪侠……”
“区区一个毛娃,哪来这么大的魅力?勾得整个集伝镇的姑娘都心花怒放?”柳云仙原本起了疑心,不过看见张小翠的神情后,变了个口吻叨念道,“看来,那小子果然是个祸害!现在就这样了,以后长大还得了?”
张小翠的年纪起码大高弶七八岁,她都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这里的姑娘会疯狂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集伝镇的姑娘们所见到的高弶,正是关天煞派人找来的戏子,话说这个戏子才被找来,连关天煞见了都不由惊叹。他还从没见过如此俊俏的贵公子,尤其是他那双勾魂的眼睛。
这厅堂内,上座是关天煞,旁边立着七八名弟子,以及厅侧坐着高弶,王贤知和王家两姐妹。
那名戏子被邀入厅,见着关天煞也彬彬有礼,“晚生见过宗师!”
关天煞见他挺有来头的,忙问,“呵呵……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那名戏子听着一愣,反问,“宗师说笑了,不是您老差人把我请来的吗?我且听说葛兄来过玄武门找过再下,所以晚生特地跑来想与葛兄会一会,不巧途中遇上玄武门弟子,就被他们请了上来。”
关天煞听出些端倪,神色由惊叹转为讶异,“莫非兄台就是……”
“晚辈高弶,承蒙宗师盛邀!”那戏子声音洪亮,整个厅堂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静坐在一侧的王贤知楞了三下,王家二姐妹大张着红唇看看高弶,再看看戏子,分不清哪个真假。
高弶却面无表情地把那戏子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侧传来王贤知的闷笑声。
“呵呵呵呵……我就说嘛!一代侠王怎么可能是个奶娃!”王贤知这话,只说给王家二姐妹听,所以在场的,除了他们四人外,无人在意。
王家二姐妹虽然有些埋怨王贤知,但她们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一想心中的偶像只是一名冒牌货,顿时失落不已。
关天煞愣了许久后终于转醒,突然仰天大笑,“哈哈……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可是……”关天煞对他的来历还是半信半疑,“且听百晓生说,阁下随身带着一把银色长枪,不知能否让在下见识一番!”
那戏子一听,轰然大笑,“宗师莫怪,什么银月枪王,这封号是陈兄跟贤弟开的一个小小玩笑!高某行走四方从不带任何兵器,只是能使得一手好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