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少无需担心,产婆可以照应。”
她话音刚落,只听屋内女人一声惨叫,随后……“哇——哇——”婴儿的哭啼声响彻天际。
产婆满头大汗,抱着婴儿跑了出来,“恭喜少爷,是位公子!”
“哈……”萧十郎跨过身躯,万分激动地抱着孩子闯入卧室,执起他夫人的手掌,“夫人,辛苦你了。”
少妇抿唇微笑。想他们孩子还未出世就历经生死,好不容易一家平安,她重重泄了口气,突然想起拔刀相助的侠士,忙问,“恩公人呢?能否让我见见?”
曾被刘二福暗地破骂饭桶的少年,方才陪着萧十郎守门,听见母子平安喜讯后,也步入了内堂,此刻就站在那孕妇跟前。
萧十郎看看少年,赶紧把他引荐给妻子过目,“这位少年就是我们的恩公!”
“啊?”陆月怜愣是一惊,“夫君在开玩笑?”
“不,他就是!”萧十郎用力点头,再次确认。
陆月怜回眸过去,把那少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端详了边,忙问,“敢……敢问少侠高龄?”
“十一。”
什么?才十一岁?
少年身形略比同龄男孩高了些许,性子沉稳才使他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少年,想不到他年龄竟只有十一?皮嫩细白,皓齿明眸,相貌如此清秀,功夫也相当惊人。以一敌十,想他萧十郎也未必有完胜的把握。
断剑山庄少庄主葛洛与他乃八年至交,未曾听说过他庄上何时来了这么一个少年郎。
萧十郎忽惊自己失态,连忙矫正坐姿又问,“忘了问恩人大名。”
“高弶!”
萧十郎暗下回忆可曾听过此人,但在他印象中,并无这等英雄侠士。
“少侠与断剑山庄少庄主是何交情?”指不定是葛洛私授的弟子,或是同门师兄弟?不然如何解释他这一身内力?
不料那少年羞瞒地低下了头,轻声一句,“说来惭愧!我与葛大侠只是一饭之交。连面都没见上。原本我想等庄主回庄后再行辞去,庄主事忙,迟迟未回,如今只好请两位替我向葛庄主说声辞别。”
萧十郎又楞,与他妻子相视一眼后,默默凝视着他。
原来是这样!
陆月怜突然笑开,“好个高风亮节地侠士,我若生了女娃,定想与侠士攀门亲事。”
“夫人,我们可以再接再厉。”萧十郎握住娘子手心。
不过,等他们孩子出世再等她长大成人,估计还有十几年光景,那时候他已经快三十多了吧!少年连忙婉拒,“多谢两位抬爱,在下得告辞了!”
萧十郎遥望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惊道,“糟了,忘了问那少年府邸,日后咱们怎么找人?”
陆月怜倒不担心这个,她轻笑一声,道,“你急什么?葛大哥应该知道,我们就安心在这儿静养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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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周云镇上依旧富锦繁华,周云镇第一名楼,天香居,是文人雅客骚弄歌赋之地,尤其是二楼,时常集聚一些才子佳人添词赏乐。
踢踢踏踏,店小二步上二楼,面向身后,笑道,“二位客官小心地滑,来,这边请!”
“有劳。”
随店小二上了二楼的翩翩俊公子,一身蓝衣,面如冠玉,金红腰带下别有一枚木质令牌,牌上正面书写“光”字,反面“谷”字,此人正是光谷派掌门人第二入室弟子,诸子家!跟随在诸子家身后的绿衣姑娘,则是他的师妹李香香,两人步上天香居二楼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李香香随意往窗外一瞥,瞥见有位白衣女子,正跪在店面对侧卖身葬父,不经意轻叹一声。
店小二听见她的叹息,顺着她视线一同望去,顿时破骂,“这姑娘怎么又来了!赶都赶不走!她看我们店红红火火,来去富商恩客多,就硬是赖这里不走。真是晦气!晦气!客官勿急,小的这就把他们赶走。”
店小二正急着下楼,李香香赶紧留人,“不用!人身在世,谁无窘境?丧父已是老天对她不怜,我们何苦再去骚扰她?”
“嘿嘿,姑娘说的是!说的是!”既然客主这般劝说,他也不好再下楼赶人,免得被人家说他不道德。店小二擦擦桌子,“那两位想要来些什么酒菜?”
“随意吧,弄三叠地方名菜,咱们吃完就走。”诸子家一声轻哼。
“是!是!两位客官稍后。”店小二最喜欢这种不计较菜钱、只图温饱的过客了,给他们分量足价钱贵的菜色,随便来个几盘,不刁难。
诸子家刚放下佩剑,就见茶馆内的人群纷纷下楼冲到屋外。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诸子家靠窗而立,往下一瞧,只见人群圈围着那名卖身女子,以及正在调戏她的五名男子。
这是百姓家门屡见屡鲜的桥段。无钱无势终归是要被强权欺凌,诸子家无言摇头。
“菜来啦——”店小二吆喝着上菜,自顾自张罗着酒菜,对楼下之事不闻不问,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李香香拿起她的竹笛,愤愤道,“我生平最痛恨欺善怕恶的地痞流氓,这群人真是找死。”
店小二见那姑娘打算出手,赶紧劝阻,“姑娘且慢啊!楼下那位公子哥,可是咱们周县令的儿子。客官若只是路过,还是不要生事为妙。”
李香香听店小二一说,反而火气更大,“县令儿子就如此猖狂?那更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师妹,勿扰!”诸子家压下她欲急匆匆的手掌。
“师兄不急出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被人糟蹋了。”
李香香着急万分,却见他把视线挪向对楼屋檐上,又倏地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师兄,怎么了?”
“暂时还不清楚,先等等。”诸子家自己也摸不清状况,只是隐约感觉有异样!
虽说只是匆忙间一瞥,瞥见一道蒙白色的人影,那道人影速度极快,快得让人抓不住视线,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李香香未能发现,但他却察觉到了。
突然,街上刮起邪风,尘土飞舞,逼得人们闭上双眸,片刻后,勉强睁开双眼,下意识往跪在街上的白衣女子那儿瞧去——那女子细皮嫩肉的脸蛋儿,瞬间变成血肉模糊的鬼脸。